歡喜遲疑了幾秒,還是選擇了從賀知衡身上下來。
她去接電話。
她沒看見她下來后,賀知衡的面色一變后微微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無聲吁出一口悶在心臟快要爆炸的郁氣。
從歡喜在沙發(fā)背后開始,賀知衡就感覺到了自已的變化。
那種根本不受控制的感覺非常真切,完全作不得一點假。
難以言喻的感覺由內(nèi)而外,密密麻麻的從她說話的耳畔神經(jīng)升起,似輕微的電流從耳后游走向下……
如果不是突如其來的電話打斷了歡喜的動作。
給了他松這口氣的時間,賀知衡知道他這會應(yīng)該已經(jīng)失態(tài)了。
歡喜拿出手機,一看是范曉樂來的電話,暗松了一口氣,幸好不是公司出事了。
想了想,她還是接了。
手機里,傳出范曉樂有些虛弱且失真的聲音。
“歡喜,我生了?!?/p>
歡喜頓時驚訝,生了?生小孩了?可是她預(yù)產(chǎn)期不是還沒到嗎?
“你早產(chǎn)了?你還好嗎?你在那個醫(yī)院?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歡喜下意識的一連串的關(guān)心詢問,好好的怎么會突然早產(chǎn)?
而手機那頭,范曉樂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我生了個男孩。”
歡喜皺眉,剛想說點什么,那頭范曉樂就輕笑了一聲,“是男孩,挺好的?!?/p>
歡喜輕聲問,“你還好嗎?”
“嗯,還好?!?/p>
歡喜放心了,但還是關(guān)心道,“好好休息,別想太多,現(xiàn)在你最緊要的事是養(yǎng)好自已的身體,需要我?guī)兔Φ牡胤奖M管開口。”
范曉樂靜默了數(shù)秒后,輕聲道謝也道別:“歡喜,謝謝你,我不和你說了,我要休息了?!?/p>
“明天我去看你?!?/p>
“你明天來,能給我?guī)б皇易類鄣挠艚鹣銌???/p>
“當(dāng)然可以?!?/p>
范曉樂那頭率先掛斷了電話。
歡喜拿著手機,微微皺眉,心里若有所思。
范曉樂說她生的是個男孩的語氣,有些不對勁。
而且范曉樂突然早產(chǎn),肯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只是這是范曉樂的私事,她問了一次,她不愿意說,歡喜也不好一再追問。
歡喜還是決定明天去看看情況再說。
只是,經(jīng)過范曉樂這事的中斷,她這會其實都沒什么心思去搞賀知衡了。
歡喜心里盤算著是不是今晚算了,改天有興趣了再吃的時候。
她突然怔住了。
心里飛快的閃現(xiàn)出了溫言政對她說過的,她母親曾經(jīng)說她每每想上京都會莫名其妙轉(zhuǎn)變心意的話。
歡喜身體僵硬了一瞬。
她緩緩回過身,看向賀知衡。
明明她已經(jīng)打定主意不會再給賀知衡遁逃的機會的。
可這會,她竟然會覺得沒有心情,也沒了興趣,想著改天再繼續(xù)?
歡喜現(xiàn)在確定了。
不是所謂的賀華容意志在他身上而產(chǎn)生的保護能量。
是賀知衡自身真的具有一定的特殊性的。
歡喜捏緊了手里的手機,臉上卻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我們是在這里繼續(xù),然后你抱我上樓去床上,還是現(xiàn)在你我各自上樓去房間,然后在床上繼續(xù)呢?舅舅?!?/p>
聽她口口聲聲的舅舅,賀知衡額頭上再度暴凸起了青筋。
歡喜就是故意的,看他極力的隱忍和忍耐自制時,她就非常高興。
賀知衡怒不可遏的同時,他也忽略不了自已身體深處被她肆意且惡意點燃的火。
飽滿光潔的額頭浮現(xiàn)出來細(xì)密的汗珠。
后背已經(jīng)濕透,襯衣緊緊貼在了皮膚上,發(fā)熱又發(fā)涼。
冰火兩重天。
但這些都掩蓋不了他身體的變化。
歡喜發(fā)現(xiàn)了。
她笑了,銀鈴般清脆悅耳的聲音,似玉珠落玉盤。
事到如今,賀知衡也不再掙扎。
他看向歡喜,交疊的長腿緩緩放了下來,雙臂在沙發(fā)背上徹底舒展攤開,暗沉開口,“繼續(xù),后續(xù)如何,就看你的本事了?!?/p>
歡喜明白了。
這人選前者。
但前提是,她得要有這個讓他失控化身為狼抱她上樓回房的能力。
歡喜點點頭。
雖然她知道她不會輸。
但是如何讓他輸,且輸?shù)男姆诜?,對她來說有些意思。
既然箭在弦上,那就來吧。
有興趣和沒興趣,對她來說,也沒什么區(qū)別。
歡喜非常冷靜的上前。
這次她跨坐的比剛才容易,甚至都不需要去攀附他的肩膀穩(wěn)住。
直接四平八穩(wěn)的坐著。
沒有廢話,直接低頭主動親了上去…
賀知衡原本舒展在沙發(fā)背上的雙手猛地狠狠抓在了沙發(fā)椅背上,雙手青筋畢露。
在他以為自已根本沒反應(yīng)時,他沒意識到自已其實已經(jīng)抬起了頭。
配合也迎合了歡喜的動作。
原本四平八穩(wěn)的坐姿,因為身體的輕顫而控制不住的在動。
背上的汗一層又一層,可就算是這樣。
賀知衡也只是任由歡喜侵略,半點聲音都沒有,也沒有掌控主動權(quán)。
歡喜心里其實是有些感慨的。
這位確實挺能忍的,是真有不屈的意志和毅力。
她坐的地方緊繃度和硬度,都讓她開始情不自禁的替他擔(dān)心了。
擔(dān)心他會爆體而亡了。
歡喜喉嚨深處溢出一聲嘆息。
他越是這樣,她心里的惡念值就越高呢。
于是,她直接上手了……
……………………
雖然費了些手段,但最終結(jié)果還是如歡喜所愿。
她是由賀知衡抱著上樓進房間的。
此時的賀知衡步履匆忙,速度也越來越快。
身上的西裝外套,領(lǐng)帶早已經(jīng)不知所蹤。
襯衫扣子解開了,凌亂衣服下擺也從西褲里抽了出來,原本后梳的頭發(fā)如今也不復(fù)原來的整潔利落。
黑色發(fā)絲有一種凌亂的美感,垂墜在額角。
終于到了復(fù)古宮廷式的大床上。
賀知衡一直強忍強壓制著的野獸終于出了籠。
他將歡喜放在了床上。
心里沉睡著的野獸和魔鬼嘗到了不可抗拒的美味早已蘇醒。
可與其說是野獸魔鬼掙脫了牢籠。
不如說是他輸?shù)囊粩⊥康?,甘愿釋放出了它們?/p>
他知道,他此生最引以為傲的耐力在最原始的欲望烈火下,化為了灰燼。
………………
歡喜將自已洗干凈,穿著浴袍從浴室出來,沒有回床上,而是來到了陽臺上。
主臥室房間帶著一個扇形的露臺。
此時外面天色已經(jīng)徹底黑沉,這里又是別墅區(qū)最深處。
看不見車流,就連人影都沒有,只有照明的夜燈和遠(yuǎn)處隱約的燈光。
天地都仿佛安靜。
歡喜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由自主的想,二十多年,這里同樣的位置,她母親是不是也曾經(jīng)像她此刻這般站在這里,遙望這片天空?
那時的母親想的又是什么?
賀知衡同樣只穿著浴袍從浴室出來,沒看見歡喜在床上,下意識的看向了陽臺。
白色窗紗下,她的身影隱約可見。
賀知衡遲疑了一下,轉(zhuǎn)身去了樓下,沖了兩杯咖啡上樓。
可等到他端著咖啡上樓時,卻見歡喜已經(jīng)換回了自已的衣服了。
他愣住。
她要走?
歡喜整理了一下自已的衣服。
這里沒有備用的衣服就是這點不好,還得要穿回原來的衣服,還只有襯衫,外套都還在一樓。
她回頭看見雙手各端著一杯咖啡的賀知衡,“謝謝,你自已喝吧。”
她基本上不喝咖啡。
“你現(xiàn)在就離開?”
賀知衡過分沙啞的聲線里不難聽出暗沉和壓迫。
歡喜頓了一下,回頭看著他,挑眉回之挑釁,惡趣味十足,“怎么,舅舅是食髓知味,還想再來?”
賀知衡將咖啡隨手放下,轉(zhuǎn)過身,看著她,也不說話。
歡喜神色淡了下來。
意味不明的看著她沉默良久,賀知衡才說道,“我認(rèn)為我們應(yīng)該需要好好溝通一下。”
“那是你覺得,我不認(rèn)為我們之間還需要溝通什么?”
今天晚上她沒什么心情和他說話,她還在惦記著范曉樂,總感覺她情緒有些不對勁。
她想去看看。
歡喜徑直越過他就往外走去。
賀知衡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歡喜臉色冷了下來,斜眼睥睨他,“什么意思?”
“我送你。”
“不需要。”
歡喜用眼神示意他松開。
賀知衡慢慢松開了手。
歡喜非常輕松的往外走去。
到一樓,她眼都不眨地?zé)o視沙發(fā)上散落著的凌亂衣服,撿起了自已的淺色西裝外套穿上,拎起自已的包,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這里是父母的舊居又如何呢?
如今她已經(jīng)能坦然的面對自已的一切。
他們生養(yǎng)她一場,她能為他們做的已經(jīng)做了。
其他的,她也沒有。
賀知衡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有些失神。
他堅持不碰女人,不是所謂的潔身自好。
是他不屑碰。
比起身體的欲望,他更在意的是心理上的需求和追求。
女人不過是欲望的代名詞。
連自已的欲望都控制不住的男人,臣服于女人的身體忘卻作為人的一切追求和責(zé)任,這在他看來,和沒有開智的野獸動物沒有什么不同!
少年時期,他真心崇敬的姐夫,卻做出令他不齒,讓他根本接受不了的行為。
他深深困惑不解過,恨之入骨過,也任由心里的陰暗面肆意妄為過。
后來,隨著年歲的增長,哪怕他非常清楚,世界上的女人,不是人人都是擁有掌控男人能力的歡家女人。
可他對女人的認(rèn)知,依舊難以改變。
但他開始學(xué)會了漠視這些,對歡家女人的戒備卻宛如附骨之疽。
直到今天切身實地的體會過。
他才徹底懂了,她們控制的不是男人的身體,她們控制的是男人的人性。
他依然清醒,可是他也知道,終究還是有所不同。
他人性里的某些東西他已經(jīng)不想去壓制和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