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梁要殺管亥并非一時憤怒,而是心中早有預(yù)謀。
管亥勢力太大了!
往近處看有周倉統(tǒng)帥的兩萬精銳,往遠(yuǎn)處看有遍及整個青州的黃巾信徒。
只要殺了管亥,這些遺產(chǎn)便可以被輕易接收。
由他在激怒下動手,還可以讓張角不必背上不念舊情濫殺功臣的罵名。
當(dāng)真是百利而無一害!
可就在張梁以為一刀梟首之際,一雙大手突然上前扣住了他的手腕。
戰(zhàn)刀距離管亥脖頸不足一尺,卻再難寸進一絲一毫!
抬眼一看,正是陳默。
“人公將軍,你不能殺他?!?/p>
“你說什么?”
張梁雙目圓睜,相比制止憤怒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誰救管亥他都不奇怪,唯獨陳默。
這對父子可是要殺他而后快!
陳默面無表情,淡淡道,“我答應(yīng)留他們父子性命。”
“你答應(yīng)?”
“沒錯?!?/p>
張梁動了動嘴唇,還是將‘你算什么東西’六個字咽了回去。
轉(zhuǎn)而怒聲大吼道,“他們可是要殺你!”
陳默不屑一笑,“就憑他倆?”
張梁本想勸告不要小覷他人,可想到手握兩萬人都奈何不得兩百人,話直接就僵在了嘴邊。
不怪人家看不起,實在是太不爭氣。
廢物!
但人他還是要殺的,只得話鋒一轉(zhuǎn)。
“不行,管亥棄城而逃罪不可恕,必須斬殺以儆效尤!”
言罷掙扎著就要揮刀,可手腕依舊被陳默死死攥住動彈不得分毫。
“人公將軍,我說了你不能殺他們?!?/p>
“這是黃巾內(nèi)事,與你何干!”
“不行就是不行?!?/p>
“你...你別太過分了!”
張梁氣瘋了,若非顧忌典韋在旁真要痛罵陳默幾句。
人家殺你你還護著人家,到底要不要臉?
“我再說最后一次,不行!”
陳默依舊十分堅持,甚至可以說是固執(zhí)。
原因也很簡單,管亥算是歷史進程上一個比較重要的人物,與曹操劉備袁紹公孫瓚孔融陶謙等等舉足輕重的人物都有關(guān)聯(lián)。
殺了他必然會引起不小的連鎖反應(yīng),這對掌控歷史進程極為不利!
“這可由不得你!”
張梁咬牙怒視,心中盤算著要徹底撕破臉。
說到底,他身后還有數(shù)千之眾!
這時,管亥掙扎著站了起來。
一開始他的確有愧,可對方如此狠毒還有什么不可面對?
“張梁,你們兄弟真是都是忘恩負(fù)義之輩!”
“你說什么!”
“我從張角創(chuàng)立太平道時便追隨左右,數(shù)十年立下功勞無數(shù),苦勞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如今你卻不念舊情一心殺我,不是忘恩負(fù)義又是什么!”
張梁動了動嘴唇,反駁聲又卡在了嘴邊。
這些都是真的。
急于動手殺人,未嘗不是想快刀斬亂麻。
管亥見其理虧更加激動,大聲質(zhì)問道,“之前爾等兵敗勢危,是誰不顧一切前來支援?”
張梁咬了咬牙將心一橫,“那也不是你反叛的理由!”
“還不是爾等無情無義!”
管亥將頭指向地上的管尋,“難道你沒看見那張寧如何對待我兒?不走等著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嗎!”
張梁再度語塞,“你...我...”
管亥惡狠狠的噴出一口濁氣,懊悔道,“早知如此就該留在青州,何必受此窩囊,受這鳥氣!”
張梁呼吸一滯,群情激憤的手臂終是緩緩失去力量。
恰在此時,后方跑來一道倩影。
不是張寧又是何人。
“三叔,刀下留人!”
張梁下意識回頭看去,“寧兒?”
張寧快步來到近前,微微喘息幾口便急忙道,“父親有令先將管亥父子帶回去。”
“大哥...誒,也罷?!?/p>
張梁本就心生動搖恰好順坡下驢,不耐煩的掙扎了幾下胳膊。
“還不放開本將?”
陳默撇嘴一笑隨即松開手掌。
張梁后退幾步揮手招來下屬,“帶走?!?/p>
陳默并未阻攔,反倒主動側(cè)身讓出道路。
張梁可不會領(lǐng)情,反而惡狠狠道,“小子,咱倆的事還不算完!”
陳默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三叔!”
張寧趕忙上前開脫,“陳默是整個黃巾的恩人!”
“哼!”
張梁對此心知肚明,可依舊是憤憤不平。
張寧無奈只得再度搬出張角,“三叔,這是我父親說的?!?/p>
“誒!”
張梁眼底一陣猛抽,隨即憤然轉(zhuǎn)身離去。
當(dāng)真是久留無益!
主將既走,士兵紛紛跟隨離去。
陳默輕咳兩聲,也找了個理由將典韋支開。
“典兄,你先去將弟兄們召集起來?!?/p>
“啊?”
典韋抓了抓頭,“他們不就在后面?”
陳默嘴角微抽,“那個...你去整頓一番,等下到了廣宗別讓人小看了?!?/p>
“哦...”
典韋似懂非懂,好在遵命往后而去。
四下終于無人,陳默,張寧迫不及待朝著對方走去。
“寧兒!”
“墨哥!”
四目相對張寧頓時臉頰通紅,羞澀的低下頭。
陳默可不管那么多,上前將一雙柔弱無骨的小手攥在了手里。
“昨晚受苦了吧?”
“沒...”
張寧連連搖頭,溫情的關(guān)候讓她心中充滿暖意。
別說沒受委屈,就是受了也算不得什么。
“我就知道,管尋絕難得逞!”
“那是!”
陳默得意的抬了抬下巴,“一群阿貓阿狗連上桌的資格都沒有還妄想與我為敵,只能是自取其辱!”
張寧眼中滿是認(rèn)可,但片刻又變得暗淡充滿愧疚。
陳默疑惑道,“怎么了?”
“哎...”
張寧不想隱瞞,便將昨夜一時不察北管尋誆騙講了出來。
“還好你沒事,不然我真不知該如何面對?!?/p>
“寧兒,不必想那么多,正所謂冥冥之中自由定數(shù)!”
事情的發(fā)展真如陳默預(yù)料嗎?
當(dāng)然不是,相反還遠(yuǎn)遠(yuǎn)超出,毫不客氣的說幾乎脫離原定掌控。
單論運籌帷幄,陳默根本不夠格!
不過陳默懂得一點,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遠(yuǎn)不如諸葛亮那般料事如神,便提前制定了幾乎所有突發(fā)情況的應(yīng)對。
就好比對廣宗四門戰(zhàn)況始終了如指掌,這才精準(zhǔn)探查到管亥父子動向進而將計就計順勢生擒!
想到此處,陳默又不得不感嘆世事無常。
若張寧沒有說出藏身之地,管亥父子大概率不會找到密林,即便找到可能也不會孤軍深入。
就算一切按照最好的方向發(fā)展,時間上的耽擱也無法規(guī)避,能不能救援及時也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總之回看整個過程,不得不歸結(jié)于天意如此。
錯一步,歷史都可能發(fā)生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