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崔云卿是被滾落地頭砸醒的。
一個帶血女人的頭滾到她面前,饒是她再膽大,也差點被嚇暈。
“啊?!?/p>
她驚叫一聲,把頭推遠(yuǎn)。
閉眼良久不敢睜眼。
剛想爬出去,就聽到姬淮書的聲音。
“再有下次,你從我身邊消失?!?/p>
齊硯娃娃臉上露出委屈:“懷瑾好狠心,我好心收容你,你居然懷疑我?!?/p>
“你也知道,百花樓雖然是我的,一直是鶯娘在管,她自作主張給你送女人,你怎么怪在我頭上?!?/p>
“若不是怕你誤會,我可不舍得殺她?!?/p>
吃里扒外的東西,一點小事都辦不好,死都便宜她。
齊硯還是那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甚至伸出舌尖舔了舔劍上的血?/p>
像是墮落的仙童。
崔云卿屏住呼吸,生怕兩人突然叫她。
跟死人比起來,這兩人更可怕。
她誰也惹不起。
姬淮書不知信了沒,轉(zhuǎn)身離開。
他已經(jīng)換一身玄衣,束黑金紋帶,恢復(fù)往日清貴,眼神寡淡,沒有看崔云卿一眼。
崔云卿在兩人離開好一會才出來。
眼神不敢看向身子和頭分離的鶯娘,崔云卿一點也不覺得她死的冤,這百花樓不知有多少姑娘被她折磨死。
雖然齊硯更該死。
沒想到齊硯還經(jīng)營花樓,他已經(jīng)在擴(kuò)建自己的勢力了。
不然也不會成為前世跟姬淮書并列的權(quán)臣酷吏。
姬淮書不可能沒有察覺,為什么放任他成長?
想不明白,崔云卿也懶的想,如今脫險,她是不是還能離開?
昨夜的姬淮書太可怕,明顯想殺她,她不想留下。
姬淮書根本不是表面上那么光風(fēng)霽月,崔云卿甚至覺得,他跟齊硯某些地方很像。
狠辣無情的讓人害怕。
沒有人管她,她就一間間找,卻沒有找到冬青,他們把冬青藏去哪了?
崔云卿沒找到人,也沒找到自己出逃時候穿的男裝。
她制了那么多的香,不知是被盜墓賊偷走還是被埋她的人順走。
那些可都是她的寶貝。
如今倒好,雞飛蛋打。
冬青不知被帶去了哪,她想偷偷離開卻不能不管冬青。
出了百花樓。
齊硯閑閑的站在馬車旁,看見她笑得仁善,沒有半分殺人時的狠厲模樣。
“小夫人請。”
崔云卿不想上去,他定是要把她送回姬府那個狼窩。
姬淮書不理她,她還以為他不管她了,沒想到還是逃不掉。
“夫人?!?/p>
冬青從馬車?yán)镢@出來,眼淚汪汪。
崔云卿只得上馬車。
簾子被撩開,露出齊硯帶笑的娃娃臉。
“夫人,這些可是你的東西?”
崔云卿眼睛一亮,是她的,她自己制作的香,她上前想接過來時齊硯突然退一步。
“夫人拿這么多東西離開是與哪位郎君私奔?”
“夫人說,硯是不是應(yīng)該,把這些東西交給懷瑾?”難怪這次會失敗,原來這女人不是草包,是用香高手。
齊硯一臉可愛笑意,說出的話卻句句威脅。
姬淮書本就懷疑她,齊硯是想火上澆油。
崔云卿冷下臉:“齊公子有話直說便是。”
齊硯把東西遞過來,一臉玩世不恭:“逗夫人的,夫人不必當(dāng)真。”
崔云卿戳眉,他有病。
齊硯親自護(hù)送,崔云卿徹底歇了想逃的心思。
昨夜的事還是讓她不安,他會不會把她像林芝微一樣處理掉,不留痕跡?
她還消失了一夜,二夫人會不會來找麻煩?
她出逃的事他知道嗎?
冬青不知道她怎么了,一路上擔(dān)心的看著她,崔云卿也不知道怎么解釋。
馬車停下,外面?zhèn)鱽睚R硯的聲音:“夫人到了?!?/p>
崔云卿不敢下車,她甚至不敢回芙蓉院。
姬淮書會怎么對她?
齊硯見她不出來,調(diào)侃:“小夫人難道想跟硯回去?”
崔云卿突然探出頭,眼神里是亮晶晶的期待:“可以嗎?”
跟姬淮書相比,齊硯似乎也沒那么可怕了。
齊硯被噎,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難道昨夜發(fā)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兒?
“小夫人為什么怕懷瑾?”齊硯的話多少有些試探。
崔云卿為難還是問出口:“傷了姬淮書的人,會有什么下場?”
齊硯眼神微閃,姬淮書傷了?他怎么沒看出來。
若是別人,早就死透了。
“夫人放心,懷瑾對自己人一向大度,不會為難夫人。”
崔云卿聞言鉆出來,靠近他幾分:“真的嗎?”她算自己人吧?
她的眼神太亮,對他像知己好友般不設(shè)防,瑩白的肌膚泛著光,齊硯下意識靠近一步,仿佛她能灼燒他身上的黑暗。
“夫人信我嗎?”
崔云卿想了下,他跟姬淮書是一類人,該是比自己了解的。
想著點點頭:“信?!?/p>
齊硯心尖動了一下,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信他。
細(xì)碎的光透過枝丫落在少女柔順地墨發(fā)上,她乖巧的看著齊硯,眉眼彎彎,仿若一對璧人。
青蒼突然覺得主子身邊很冷,怎么回事?
難道是夫人跟齊硯說話太久?
“咳咳,夫人。”
青蒼突然出聲,崔云卿才發(fā)現(xiàn),后門外站著的姬淮書,心在一瞬間提起,他站在那里多久了?
齊硯看到他,主動走過去:“懷瑾,你家小夫人我給你送回來了,可還有其他吩咐?”
齊硯一向臉皮厚,姬淮書不理他,他也能主動貼上來。
他只是這么說一說,姬淮書竟真的給他派了活。
“江北疫病嚴(yán)重,朝廷廣發(fā)救濟(jì),齊公子便代表嶺南去一趟吧。”
姬淮書說的輕巧,齊硯瞬間覺得牙根疼。
江北疫病他知道,起初只是一個村,后來蔓延一個鎮(zhèn),現(xiàn)在整個江北都是煉獄。
朝廷多次派發(fā)救濟(jì)令,大家都實行拖字訣,誰都不愿意去送死。
距離江北最近的江南,節(jié)度使一度病危,緊閉城門,全城人都在裝死。
嶺南偏遠(yuǎn),本不必派人過去。
齊硯知道了,姬淮書不信他,想弄死他!
“懷瑾,我突然想起,我家中老母還未吃藥,告辭?!饼R硯說完跑的比兔子還快。
崔云卿見兩人說話,就想偷偷進(jìn)門。
她決定了,回府就把自己關(guān)房間里,打死都不出門。
剛到門口,齊硯就跑了,抬眼對上姬淮書黝黑的眸子,心里咯噔一下,想都沒想,抬腳就跑。
姬淮書目光跟著她的身影,眸子里面的占有欲仿佛能凝成實質(zhì)。
她以為,她能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