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發(fā)散亂在他臂彎里,臉頰艷若桃李,唇瓣紅似凝血,眼尾暈開一抹淺粉,眼中蒙著層薄霧,鼻息間還帶著細碎的輕喘。
姬淮書指節(jié)攥得發(fā)白,喉結(jié)滾了滾,眸子像被磁石吸住,落在她艷紅的唇上,空氣里像繃著無數(shù)根快斷的琴弦。
炙熱曖昧。
刺骨的戾意與疏離裹著他,墨色眼瞳深邃難測,里面暗涌著灼人的洶涌浪濤。
崔云卿心慌,他像是要吃了她。
“唔?!?/p>
崔云卿發(fā)誓,她只是想逃,不是有意傷他的,真的。
“大公子,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崔云卿覺得她腦子被驢踢了,竟敢再次傷他!
大概是,上次踢他很輕易逃開,讓她有種踢一腳就能制住他的錯覺?
就是踢順腳了啊···
姬淮書忍痛抬眼,咬牙想上前抓她,崔云卿看出來一步跳出老遠,瞬間消失在他眼前。
他怒極反笑,猛一拳砸桌上,指骨相扣間咯咯脆響,手背青筋怒凸像盤結(jié)的老藤,下一刻就要沖破皮肉的包裹。
“崔云卿?!?/p>
崔云卿心尖亂顫,天啊,怎么辦,還沒把人哄好,又得罪死了。
他是不是想立刻殺了她,埋了她。
崔云卿擔驚受怕,不敢再湊他身邊,連爬墻看一眼窗子的勇氣都沒有。
完了。
把人得罪死了,崔云卿才想起她的正事,還沒把吉日給他選呢。
反正她是不敢再去他面前了,不如,讓正主自己來吧。
想著崔云卿讓杏兒把如意請來。
如意還沒從被踹的陰影中走出來,聽聞崔云卿要抬她做妾,愣了一下。
“夫人跟大公子商議過?”連身都不讓進的人,會同意娶她?
崔云卿抿唇:“還未來的及說,如意這么美的姑娘,能娶到是我們大公子的福氣?!?/p>
“這是本夫人折好的吉日,你帶回去跟大公子商議,日子你們自己定?!?/p>
崔云卿是真想找個女人管管姬淮書,別動不動就想殺人。
姬家大公子治國齊身平天下,忙的嘞,心含戾氣是怎么回事。
“大公子沒有房里人,如意姑娘多上心?!?/p>
崔云卿話落突然覺得奇怪,她這是步入老母親的階段?
管到未來小媳婦頭上了?
如意卻沒有接,大公子不知道的事多半是小夫人自作主張。
“夫人可能做得大公子的主?”
如意的話沒有嘲諷意味,只是反問,若能,她接下,若不能,她又不蠢,自討苦吃。
崔云卿臉色不太好,她現(xiàn)在的優(yōu)越日子全仰仗姬淮書,她能管他,開玩笑呢。
如今見到他都得躲著。
“放肆,大公子是大房之主,你此話是想挑撥離間嗎?”
雖然不能,崔云卿也不能弱了氣勢,擺譜,她熟。
如意不接茬。
“民女不敢,如此夫人還是跟大公子商議后再言?!?/p>
如意行禮轉(zhuǎn)身離開,態(tài)度之傲慢,讓崔云卿差點背過氣。
這一個兩個的,竟如此難哄!
崔云卿生氣也沒有法子,事關(guān)姬淮書確實要他點頭才行。
但她不敢去找他。
她還是先躲去學堂,等他消了氣再說。
好在姬淮書顧著名聲,沒有找她麻煩。
平靜中似乎藏著波濤洶涌。
崔云卿有點怕,很想爬墻。
若女扮男裝爬到男學,是不是就能從男學溜出去?
這次她不能莽撞了,得去踩點,她先自己演練一遍,可行再帶冬青,若被發(fā)現(xiàn)大不了就是頑劣。
這么想著,她得防著學堂里有可能對她不利的人。
姬雅自然是頭一號的。
她最近倒是安穩(wěn),沒有找崔云卿麻煩,反而像是自己遇到了麻煩。
當晚,崔云卿就知道姬雅在頭疼什么了。
因為老太爺出面,讓崔云卿陪姬雅去赴宴,二夫人小產(chǎn)不能出門,崔云卿多少算半個長輩,要陪姬雅去相看。
說是相看,就是讓兩人多碰面,培養(yǎng)感情。
崔云卿當然不想去,前世她參加不少宴席,知道后宅女慣會勾心斗角,危險的緊。
如今姬淮書想讓她死,定不會救她,她孤身在外,很危險的。
可她又把姬淮書得罪死了,想讓他護著自己不太可能。
反駁老太爺更不可能,一個孝字下來壓死人。
崔云卿很絕望。
前世她見過盧家世子,是個混不吝,當眾就敢調(diào)戲她,如今又是去盧家,她不敢保證不會遇到盧家世子。
她若有杏兒的神力多好,她一定直接沖出姬府,浪跡天涯。
見神打神,見魂打魂。
杏兒覺得有點冷,最近夫人看她的眼神非常不清白,讓她總想躲。
“夫人,杏兒得罪您了?”
杏兒的耳朵很大,害怕時候耳朵不自覺卷起來,她臉又很小,極像兔子,崔云卿覺得挺可愛的。
“沒有,若我遇到危險,杏兒會救我嗎?”
崔云卿靠近她,瀲滟的眼睛盯著她,杏兒臉色泛紅,夫人好漂亮,想貼貼。
“夫人放心,杏兒會舍命相救。”
杏兒的眼神很真誠,崔云卿是信的,可杏兒是姬淮書的人,若他下令,不讓救呢?
還是不能全信。
盧家宴席定在五日后,崔云卿覺得自己還有機會,若是哄好姬淮書,他是不是能護她周全。
可他油鹽不進,軟硬不吃,怎么辦呢?
崔云卿決定用老辦法,死纏爛打。
俗話說,烈女怕纏郎,姬淮書跟烈女也無區(qū)別。
定也怕她纏。
為賠罪,崔云卿把她壓箱底兒的寶貝都翻出來了,無論如何,也得讓姬淮書消氣才行。
姬淮書放下手中書簡,看向隔壁的墻頭,他以為她會為他準備驚喜,沒想到,如此:“驚?!?/p>
果然不上心。
想到她某處就隱隱作痛。
簡直是頑劣不堪,沒有德行,還是得管。
正想讓青蒼把人請過來,院門外傳來她的聲音:“大公子今兒心情如何?”
若是不太好,她就改日再來。
青蒼想起主子臉色鐵青的樣子,點點頭:“不錯?!?/p>
崔云卿放下心,那就好,心情好,才好說話。
走進院子里,果然見姬淮書坐在窗前,臉色一如既往,不悲不喜。
他一向清冷,崔云卿習慣了,若有一日他笑臉相迎,崔云卿會覺得見鬼了。
“懷瑾啊,您大人大量,不會跟我一個小女子計較的對不對?”
崔云卿站在門口不敢進去,探頭觀察他的臉色。
姬淮書抬眼,她實在貌美,站在門外探頭的樣子乖巧艷麗,格外勾人。
明明她一而再的傷他,他卻沒有半分罰她的想法。
見到她,他竟還有幾分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