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從山下緩緩走來,此人走路一瘸一拐,這模樣,猛地讓我想起之前曾去看望王大國的那個拄拐杖的人。
難道,是他?
此人身上披著一件斗篷,頭上戴著一頂帽子,手中還拿著一套飯盒,只見他徑直來到王大國的墓前,先是將餐盒打開把貢品擺放,接著又倒了一壺酒。
隨后,他摘下帽子的瞬間,我和向靈川都不禁一愣。
雖說此時夜色已深,但借著朦朧的月色,我還是能夠清晰地辨認出,眼前之人竟是個女人。
“爸,我來看您了!”女人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這是我特意為您打的酒,現(xiàn)在再也沒人管著您了,您就敞開了喝吧?!?/p>
“爸,您別怪女兒無情,是你們先不管我的死活,王小全他把我們四姐妹害得這么慘,我這也算是大義滅親,我知道您心里愿我,可我要是不這么做,我們姐妹四人往后哪還有好日子過?!?/p>
“爸,從小你就教我們姐妹要照顧弟弟,要保護弟弟,可我們誰來保護,你對他掏心掏肺,結果他連后事都不給你辦,把你扔在了太平間,你就不心寒?”
“哈哈……”女人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那聲音回蕩在墓園里顯得陰森詭異。
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啊,原來真正的幕后真兇竟是她。
我大步從墓地后走出來,閃現(xiàn)在女人面前。
嚇得那女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差點魂飛魄散。
她驚恐萬分,聲音顫抖地問道:“你們,你們究竟是人還是鬼?”
“怎么,你也怕鬼啊,原來是你害死了王大國,也是你舉報的王小全,如果我沒猜錯,你就是二菊,對吧!”我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她說道。
女人愣了,“你們不過是江城醫(yī)院派來的,何必管這閑事,我這是大義滅親,難道這也有錯?”二菊試圖為自己辯解。
看來果然如我所料,之前聽村民講過,二菊因為幫弟弟,被婆婆和老公打的很慘,無奈回了娘家,卻又被弟弟弟媳趕了出去,她是個瘸子,那日來看王大國的人拄著拐杖,看來線索都對上了。
“是你害死了你父親,對不對?”我聲音冰冷刺骨,在這漆黑陰森的墓園里,更添幾分寒意。
“胡說!他可是我親生父親,我怎么可能害他?”二菊激動地反駁。
“那你父親臨死前一個星期,你去找他做什么?”
“他被我弟弟害成那般模樣,為了訛錢,賴在醫(yī)院不肯走,都快不行了,還一心護著我那弟弟,我去醫(yī)院就是想告訴他,只要他答應不再護著弟弟,我就帶他出院,可他太固執(zhí),堅決不同意,我一個做女兒的也沒辦法???”
“哼,我看沒這么簡單吧?!蔽也讲骄o逼。
二菊的這番說辭,乍一聽似乎有些道理,但根本禁不起推敲。
“錯,你在撒謊!”我斬釘截鐵地說道。
向靈川滿臉疑惑,看向我問道:“你為何說她在撒謊?”
“就是啊,我有什么理由撒謊,難道我想接父親出院,盡點孝心都不行嗎?”二菊也跟著質(zhì)問道。
“你若真心想接你父親出院,為何要偽裝成一個老頭的模樣,還假稱是你父親的鄰居?”我毫不留情地指出。
“嘶!”二菊臉色瞬間大變,顯然她怎么也沒想到,我居然知道這么多細節(jié)的事情。
“我這么做,只是不想讓王小全夫妻倆知道我回了江城,還去看了父親,不然他們肯定又會糾纏不休。”二菊急忙解釋。
“行了,別再裝了,你不想暴露身份,根本不是因為怕王小全夫婦糾纏,而是擔心破壞你的計劃。”我直接戳穿她。
此言一出,向靈川一臉詫異。
二菊的神情有了微妙的變化,“你居然知道得如此詳細,看來老早就開始調(diào)查我了?!?/p>
我搖了搖頭,“現(xiàn)在,王小全已經(jīng)被抓,你那個叔叔也已露面還下葬了你父親,你還有什么可隱瞞的?”
“說實話,我還真佩服你,隱藏得夠深的,要不是我住在你父親的隔壁,還真就被你唬住了。”
“哈哈哈!”二菊突然一陣大笑,笑得癲狂,仿佛失心瘋了一般,她的眼神也陡然間從原本的清澈變得陰狠猙獰。
“小子,不得不承認,你還挺聰明,沒錯,這一切都是我策劃的,包括找到我失散多年的二叔,讓他們偶遇也是我一手安排的,自從我那個弟弟和父親把我壓榨得一干二凈,還將我趕出家門的那一刻起,我就下定決心要報復他們。”
“我恨啊,就因為他們,我沒了家,丈夫也拋棄了我,還讓我落下個殘疾的下場,我本以為娘家是我最后的依靠,沒想到,王小全的媳婦居然把我趕了出來。”
“父親怕他們兩口子離婚,就讓我忍忍,憑什么,我又不是他們的奴隸,為什么要受這個氣,我所遭受的這一切,都是拜他們所賜,所以誰也別好過。”二菊聲淚俱下,情緒徹底失控的說。
“于是,我趁他們不在家,在屋里偷偷安裝了隱藏攝像頭,那天我去看望父親時,便把整個計劃告訴了他,我跟父親打賭,如果他死了之后,王小全能來醫(yī)院為他收尸,這事就算了,可要是他不來,我就一定親手把王小全送進局子里。”
二菊情緒激動,近乎崩潰地看著我,說道:“我那個父親,就是個兒子奴,他整天說這條命都是他兒子的,那就為他死算了。”
“我猜得沒錯,我爸讓醫(yī)院聯(lián)系王小全,可人家連電話都不接,所以父親臨死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見到王小全,告訴他我要算計他,而王小全呢,生怕醫(yī)院讓他補齊費用,所以干脆拒收尸體?!?/p>
“哈哈,你們說,這樣的畜生不該整治嗎?!?/p>
王家人的因果我不予干涉,王小全是自食惡果,二菊也是苦命,所以,我又能說什么呢。
“你們要舉報我,我認,反正我什么都沒有了,無所謂?!倍招幕乙饫涞?。
“你想多了,我們只是想知道真相,僅此而已。”
“老向,走吧?!?/p>
我們倆轉身就走,二菊整個人都愣了。
“你們費勁心機的在這堵我,就,就走了?”
“不然呢。”我笑道。
“王小全自識惡果,他有今天全是定數(shù),你父親陽壽已盡,他的死跟你沒有關系,你不必自責?!?/p>
“真的嗎?”二菊突然眼里有了光。
“當然?!?/p>
說完,我和向靈川就走了。
離開墓園,向靈川問我,“剛剛你還說是她害死的王大國,這么一會怎么就改了口,說他是陽壽已盡,太善變了吧。”
我嘆了口氣,二菊也是個可憐人,如果我不那么說,她這輩子都不會心安。
否則,就不會大半夜獨自來看望父親了。
“你居然幫兇手!”向靈川問道。
我拍著他的肩膀說:“老向,我們是干陰行的,不是干刑偵的,知道真相足以,別太較汁了?!?/p>
向靈川把肩膀一扭,一臉嫌棄的說:“這件事結束,你少給我套近乎,還有,請叫我向靈川,我不叫老向?!?/p>
向靈川這個人,還真是有點意思。
突然,我的手機響了。
電話那邊傳來珍姐的聲音,“張玄,你晚上過來一趟,我找你有重要的事?!?/p>
什么重要的事非要在晚上談,難道是……我不禁的開始想入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