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哥,你……”
“再多說一個字,就滾?!苯梁凵穹路鹩欣纂婇W過。
顧弈川臉色難看,沒再勸什么。
只是冷笑著提醒:“小心鬧得無法收場?!?/p>
郵輪朝著私人沙灘駛?cè)ァ?/p>
“顧弈川,我的人生早就無法收場了?!苯梁粗盗饔縿拥暮C妫骸皬某錾哪且豢涕_始?!?/p>
他就一直在輸,一直在搞砸一切,因為不會有人能蠢到把愛的人推開吧?偏偏他江沉寒就能蠢成這樣,他會不受控制的去傷害人,真是讓人絕望啊。
愛一個人愛成他這樣,堪比畜生。
沒人喜歡也是正常的。
顧弈川不想看到這樣的江沉寒,因此臉色更難看了。
邵玥跟商鷙年是背對著大海的,夜晚海風大,沒有光照,大家沒有心思去看海,直到江沉寒、顧弈川、宋以晴上岸后,蔣鈞晟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他們。
蔣鈞晟很是意外,收回目光,狐疑地看了眼商鷙年:“你生日,還叫了你弟弟?你們倆不是水火不容么?”
跟蔣鈞晟一排的封硯等人,也都看見了江沉寒。
商鷙年一聽,看向蔣鈞晟,再隨著他的視線回頭。
江沉寒從海灘朝著他們走過來,他一直在看邵玥。
商鷙年眼里堅冰本來融化,此時隱藏在陰影下,異常的冰冷可怖。
他下意識去看邵玥。
在蔣鈞晟提到“弟弟”兩個字時,溫馨的氛圍一瞬間被打破,邵玥心頭不由一驚,第一時間回過頭去。
邵玥許久不見江沉寒,起碼隔了五十米的距離,但也看得清楚。
沒想到江沉寒會這么狼狽,眼睛像是進了沙子一樣紅,襯衣也很皺,特別是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江沉寒在乎形象,在不對付的人面前更甚,如果他是來找茬的,怎么這副打扮就來了?
不應該。
但這些問題已經(jīng)無暇顧及了。
邵玥看江沉寒時,他也在隔空看她,兩人視線不期然的對上,邵玥突然就愣住了,一口氣好像悶在了心里,上不了,下不去。
江沉寒的眼睛不是沙子吹的吧。
他哭過。
是有什么催人淚下的電影,讓江沉寒這位冷血得即便把一顆血淋淋心都掏給他看他也不為所動的人,也能打動哭嗎?
邵玥移開了目光。
商鷙年將邵玥的反應盡收眼底,嘴角不自覺地抿緊,垂在身側(cè)的手捏成了拳頭。
隔了十來米。
陸漸臣扯了扯唇:“顧弈川,你怎么來了?好久不見?!?/p>
顧弈川隔空微微一笑:“來祝商總生日快樂?!?/p>
他的目光不經(jīng)意地滑過邵玥,然后落在商鷙年身上。
宋以晴則沉默地跟在江沉寒身后半步的距離,隨著越靠近,她越覺得窒息,她無法預料江沉寒等會要做什么。
商鷙年的朋友,一個個都不容小覷。
宋以晴想到了打架,但沒有勝算的。
或者吵架?
吵架又能怎么樣呢?
江總來這里,其實是自取其辱罷,何必非要來呢,宋以晴真的搞不清楚江總究竟想要干什么。
“不請自來的祝福?是挑釁吧?!标憹u臣對江沉寒沒有任何好印象:“顧弈川,這兒不歡迎你們,趕緊拉江沉寒拉走?!?/p>
顧弈川微微歪頭,微笑:“忘記說了,不是我來,是商總的……弟弟親自來祝福?!?/p>
他笑:“商總都沒有說什么……”
江沉寒,顧弈川,宋以晴已經(jīng)走到了離他們幾米的距離,停了下來。
顧弈川接著話頭,對著陸漸臣瞇起眼睛:“你在這里放什么屁?”
顧弈川平時是個和事佬,不喜歡沖突,雖然跟陸漸臣不對付,也是在私下,他喜歡表面的體面,但這話一出來,氣氛陡然更窒息了。
連顧弈川都不裝了,江沉寒來這里就更不可能是為了給他的異母親兄弟慶生。
邵玥計劃給商鷙年一個輕松的生日聚會,江沉寒來了,就不再又輕松。
離婚后,被前夫糾纏不休的女人,不止邵玥一個,她尚且有很多的助力,不至于被前夫按在地上打,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可她仍然覺得窒息無比。
憤怒在胸腔里炸開。
遇到了一個混蛋,就不存在好聚好散。
邵玥一直在逃離,江沉寒卻在追逐,像是一場不公平的田徑賽跑,她總是十分被動。
所以怎么才能停止這一場由江沉寒單方面發(fā)起的荒誕的鬧?。?/p>
不能再跑了。
只能停下來,直面他……
“顧弈川,你是不是來找茬的???今天是我兄弟生日,不歡迎你們懂嗎?趕緊走吧!”陸漸臣感覺氣氛很凝固。
說實話他認識商鷙年以來,很少遇到這樣的場面。
而商鷙年、江沉寒、邵玥這三人的關(guān)系在場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三個人要是同時出現(xiàn),簡直大型修羅沖,沒人會覺得自在,能避開就避開。
顧弈川又這么聰明,他能不知道?
偏偏還帶江沉寒過來,說話也明顯站在江沉寒那邊!
兄弟有病,顧弈川不知道攔著點嗎?跟他一起犯病算個什么事兒???
他可沒有這么腦殘的表弟!
陸漸臣直接站起來,準備去趕人了。
商鷙年突然說:“漸臣,你們?nèi)バ菹??!?/p>
語氣輕飄飄的,但沒人敢不聽。
親兄弟之間的恩怨,即便是再好的朋友都沒有資格插手,只能當事人自已解決。
大家也都算體面人,留下來,也不過是看他們怎么針鋒相對,很是難堪,陸漸臣他們這些人都懂的,商鷙年不提,也不會待在這里。
程顏佑也不是第一次看見江沉寒了,他跟商總輪廓有幾分相似,身型又相仿,外在來看,不是個歪瓜裂棗,但內(nèi)里就純粹是個爛人。
如今這倒霉樣子,取悅了程顏佑。
程顏佑可清清楚楚知道她那么好一個邵玥被江沉寒折磨成什么樣子了,離婚后邵玥就好起來了,現(xiàn)在專注事業(yè),越來越好,又遇到新的戀情,邵玥稍微把自已養(yǎng)好了一點,前夫哥又來找事兒。
可惡啊。
不過今天大家都在,她不擔心什么。
程顏佑一邊拍了拍邵玥的肩膀安撫,一邊看著江沉寒,然后用粵語,笑著隨意地唱了兩句:“別笑我,我犯賤,被嫌棄,也像蜜甜……”
蔣鈞晟和溫妮都聽懂了。
真是挑釁嘲諷得恰到好處,不愧是程顏佑。
殺人誅心啊。
蔣鈞晟喜歡這樣,他笑得邪氣非常,當以低沉的男聲附和程顏佑:“別理我,我犯賤,被磨折,也是自然……”
另類的給朋友打打氣。
歌唱得越好,調(diào)越好聽,就越唏噓。
顧弈川和宋以晴冷眼看著前面一臉挑釁吊兒郎當?shù)膬扇耍裁匆沧霾涣恕?/p>
來這里本就是自取其辱。
有什么辦法呢?
度假別墅非常的寬敞,酒水,玩的,什么都有,大家都當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在客廳里聊天,但一直會留意落地窗外的幾人。
顧弈川和宋以晴去了一旁,在聽不見他們在說什么的距離,停了下來。
江沉寒下船后,在看得清邵玥的臉時,他就一直看著她,目光從來沒有移開過。
現(xiàn)在,雖然隔了幾米的距離,但他知道,跟她之間隔著遠不止這幾米,應該很遠很遠,已經(jīng)不是他想碰就能碰得到的,可她明明曾經(jīng)就睡在他的懷里……對比起來,實在是太強烈了。
簡直觸目驚心。
江沉寒眼底閃過一絲劇痛,此刻,他根本沒有管其他人的冷嘲諷人或者是鄙夷,甚至連商鷙年都沒有多看一眼。
邵玥,這就是他愛的女人。
在心里說出來,他非常的不適應。
可是又覺得本應該如此。
一直都是如此。
只是他明白得太晚。
江沉寒一敗涂地,也沒有再裝硬氣的必要,其實商鷙年在這里,江沉寒也想裝的,不至于讓自已那么難堪,但已經(jīng)沒有心力顧及太多了。
就像是打碎了驕傲后,就再也直不起腰。
江沉寒徹底接受了自已愛邵玥這個事實。
之前不愿意承認的硬氣,已經(jīng)消失殆盡,此時此刻的他,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邵玥。”江沉寒看著讓他尊嚴盡失,把他折磨得不成樣子的女人,他眼里沒有什么恨,只有從未對邵玥流露出的深深的眷戀:“你的電話,我等不到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