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盛君意今日恰好在江南府,也是趕巧了。
“這個主意應(yīng)該是明公子給他出的,只是明公子大概也沒想到,會見到我,他知道我的身份,我也知道他有問題,所以當時我們也就心照不宣了。他跟藺無忌是舊識,聽說幼時就認識,后來明公子離開京城之后,應(yīng)該是輾轉(zhuǎn)到了鹽幫。我要是沒猜錯的話,他跟長公主有關(guān)系吧?是太子將他送出京城的,能讓太子在刺殺陛下一事中保他的命,約莫就只剩一種可能了。”盛君意篤定的說道,“長公主跟薄駙馬之子?!?/p>
陸泱泱沒說話,明若的身份,好猜也不好猜,畢竟在京城,明若已死,長公主跟薄駙馬的兒子也早就死了,所以根本不會有人把這兩者牽扯到一起去。
盛君意能猜出來,無非是因為明若原本死在太子手里,現(xiàn)在又復(fù)活了,那只能是太子用了一招瞞天過海,瞞過了眾人。至于為什么會瞞,再聯(lián)系到明若死于什么案子,也就不難猜測了。
但猜出來歸猜出來,陸泱泱也沒打算承認,江南府一行,盛君意幫了她大忙,剛剛又救了她一命,從個人而言,她很難不對他有所改觀。但她也始終不清楚盛君意的立場,在這種情況下,有些話,她還是不能說。
陸泱泱轉(zhuǎn)移話題:“你答應(yīng)他們了嗎?”
“還沒有,他們承諾我,若是能跟他們合作,幫助藺無忌徹底拿下鹽幫,日后鹽幫分我兩成利,且他藺無忌欠我一個人情,可以無條件為我做三件事?!笔⒕饣氐馈?/p>
陸泱泱忍不住皺眉。
盛君意挑眉:“你是在想鹽幫賭場的事情吧?”
陸泱泱眼底劃過一抹顯而易見的厭惡。
賭博害死人,鹽幫副幫主開的那些賭場,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也害的多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鹽幫的事情我知道的不算詳細,但是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們內(nèi)斗十分嚴重,藺無忌這個幫主已經(jīng)坐不穩(wěn)了,才會想出來要找外援幫忙的主意來。你要是想了解的話,可以去問明公子?!笔⒕饫^續(xù)說道:“他這個條件對我來說沒多大意義,我對他欠我的人情也不感興趣,我想要的不是這個?!?/p>
陸泱泱看了他一眼。
這倒是不難猜,如果現(xiàn)在盛君意坐擁天乘商號,那天乘商號的財富足以支撐他做任何事,牽扯進鹽幫對他來說弊大于利,至于藺無忌那個人情,除非藺無忌能徹底掌控鹽幫,不然這個人情也約等于無。
藺無忌拿這個條件足以打動大多數(shù)人,但必然不包括盛君意,這個人本身就是個迷。
“宋管事找過來的時候,我正在跟他們周旋,聽說你進了鹽幫,我直覺這件事就不會簡單,索性直接問了藺無忌,藺無忌有求于我,自然不會怠慢,得知你被送到地牢之后,就立即將地牢的位置告訴了我,若不然我可能現(xiàn)在還在派人找鹽幫地牢的位置?!笔⒕獯藭r也是慶幸,若他今天沒在江南府,就算宋管事他們能及時找到陸泱泱的去處,怕是陸泱泱也得吃不少苦頭。
他多少有些忍不住問道:“為了那個羅大當家,豁出自已的命,值嗎?”
陸泱泱想了想今天晚上的事情,雖然她提前讓人給盛君意送了消息,但也確實無法保證能有什么用,就算有用,也未必能及時派上用場,而無論是賭場那些人,還是地牢的那些人,手段都極其狠絕。而這些,才是這個世間最真實的一面。
她確實有些莽撞了,但事態(tài)緊急,她若不去,就算藺無忌本身沒有殺人的意思,可鹽幫內(nèi)部如此混亂,她可能到時候,連羅大當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因此她也必須去做這件事。
只是這件事也讓她愈發(fā)清醒的認識到,她想走的路,靠她自已單打獨斗是不行的,她也得有自已可信任可利用的人手才行。
等回去得把這件事跟江執(zhí)衣商量一下。
陸泱泱看向盛君意:“確實不該隨意豁出性命,但并沒有什么值不值的,只有我認為該不該做的事情。”
盛君意看著她,半晌,輕笑了下:“確實?!?/p>
這世間原本也沒有值不值,只有想不想,該不該,能不能。
陸泱泱終于搓干了頭發(fā),隨意抓了幾下,將頭發(fā)丸成一團用發(fā)簪固定住,扎了個道姑頭。
盛君意一言難盡的看著她:“你就把頭發(fā)梳成這樣?”
陸泱泱隨口回道:“方便啊,我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盛君意聞言,也不再糾結(jié)她那道姑頭了:“去哪兒?需要幫忙嗎?”
陸泱泱打算去看看小七,那個收養(yǎng)了小七他們的老乞丐,能跟鹽幫的副幫主聯(lián)合干那種拐賣的事情,肯定不是個什么好東西。阿大被她給弄死了,這件事肯定會傳回去,也不知道那個老乞丐會不會對他做什么。
她不去看一眼把人帶出來,她放心不下。
這倒是沒什么好隱瞞的,陸泱泱說道:“今天給我?guī)纺莻€小乞丐,恐怕會被牽連,我得去找找他?!?/p>
盛君意也跟著起身:“那一起去吧。”
兩人剛起身要出門,丫鬟端著熬好的藥過來,盛君意瞥了陸泱泱一眼,陸泱泱伸手拿過藥碗,直接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
盛君意:“……你平時都這么糙的嗎?”
陸泱泱翻了個白眼:“我趕時間,我還要吹一吹等著藥涼了再一口一口喝嗎?我不嫌苦的嗎?你住海邊啊,管的這么寬。”
說完,擠開他就走了。
盛君意:“……”
陸泱泱不太記得今天小七帶她去的那個破宅子該怎么走,但大概記得方位,應(yīng)當是那一片的廢棄民宅,她只能憑著感覺在那附近挨個找了。
此時已經(jīng)過了午夜,整個城中的大街上都格外的安靜,幾乎除了巡邏的官兵和來往的打更人,就沒有人在外行走了。越到偏僻的地方,越是寂靜的可怕。
可有一個地方,卻仍舊是燈火通明,酒香和脂粉香混雜在一起,處處歡歌笑語。
一家名為南風館的青樓后院之中,十幾個小男孩被剝光了用布條蒙著眼睛捆綁著手腳,站成一圈,圍著一個圓形的水池,水池中彌漫著醉人的氣息,里面放的不是清水,而是酒。
小七就在這群男孩中間,被蒙住的眼睛昏昏暗暗的,身上沒有穿衣服的羞恥感,讓他下意識的摳緊了腳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