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泱泱靜靜的看著,突然間想起什么,飛快跑去將奄奄一息的大祭司給背了過來。
大祭司年事已高,被盛云珠整日里威脅要給她治好臉,這一路可謂是受盡了折磨。
尤其是到了月川之后,大祭司對宗恪而言已經(jīng)沒有了用處,落到盛云珠手里,這些日子,被折騰的就只剩一口氣吊著命。
方才他們抓到盛云珠,才將大祭司給救下來。
可大祭司身受重傷,這會兒已經(jīng)是無力起身了。
陸泱泱正要伸手給大祭司把脈,被大祭司攔住,“青竹可是在姑娘這里?”
陸泱泱一愣,趕緊將腰間的荷包給取了下來,遞給了大祭司。
自從來到月川以后,她都忙的快把青竹給忘了,除了每天睡醒和睡著之前還記得給青竹喂點吃的,其他時間,她都忘了這回事了。
若再叫她養(yǎng)上幾日,怕不是要將青竹給養(yǎng)死。
陸泱泱略微有些心虛的看著荷包。
青竹從里面探出腦袋,爬上大祭司的手掌,輕輕的嗅了嗅,然后一口咬在了大祭司的虎口上,大祭司面不改色的看著,片刻之后,他萎靡不振的精神竟是慢慢好起來。
他輕柔的撫摸著青竹的腦袋,然后擼起袖口,任由青竹鉆進了他的袖子里。
陸泱泱急忙看向大祭司的手掌,一眼便瞧見了大祭司虎口上的血印,這是?
似乎是看出陸泱泱的疑惑,大祭司拱手沖著陸泱泱彎身一拜:“多謝姑娘照顧我苗疆之人,青竹乃是我苗疆上一任大祭司的本命蠱,方才我所用的,是我苗疆秘術(shù),十三這孩子交給我,再次謝過姑娘恩德?!?/p>
陸泱泱忙道:“大祭司不必客氣,這一路,也多虧您照料我妹妹嬌嬌,黎大哥就交給您了。”
大祭司輕輕頷首,握著拐杖慢慢朝著黎十三走了過去。
他站在黎十三身邊,手輕輕的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黎十三抬頭,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大祭司,是我沒用,我沒能照顧好花蕊,她……她是為了給雨花寨報仇?!?/p>
“我都知道了,雪煙為了大殿下,判出苗疆,花蕊雖是她的妹妹,被她利用,卻知錯能改,心性雖有過動搖,卻不改善良的本性,她們姐妹倆,一個有罪一個有功,依我苗疆的祖訓(xùn),功過自有賞罰,便將她們的骨灰一并帶回去,昭告族人,而后好好安葬吧?!贝蠹浪敬嚷曊f道。
黎十三哽咽著點頭。
低下頭幫花蕊擦去唇角的血,“若有來生,若有來生的話,花蕊,即便是被你拒絕,我也早一點,早一點向你表明心意,我真后悔,我那么不勇敢,才錯過你。”
大祭司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黎十三低著頭,肩膀微微顫動。
陸泱泱遠(yuǎn)遠(yuǎn)看著他們,片刻之后,才走到一片血跡之前,撿起了自已的刀。
宗恪的尸身已經(jīng)被帶走,宗恪手下的那些人,也已經(jīng)被裴寂派人全部拿下。
宗榷站在天池的旁邊,靜靜的看著在陽光下點綴著碎金的水面,宗恪死后,拿下他那些下屬,經(jīng)歷過一場短暫的打斗,血水順著流進池水里,原本清澈無瑕的池水,被染成了淺淺的粉紅色。
“阿卻,”陸泱泱走過去,喊了一聲。
宗榷轉(zhuǎn)過身,快走兩步過去,彎下身用力的抱住了陸泱泱。
陸泱泱微愣了一下,然后也抬起胳膊環(huán)住了他的腰。
“泱泱,爭權(quán)奪勢這條路上,一定會流很多的血?!弊谌断掳洼p輕的蹭過陸泱泱的發(fā)絲,低聲道,“可能是敵人的,也可能是自已的親人的,還有自已的,所以這條路上,無論輸贏,都遍地血骨?!?/p>
他松開陸泱泱,手落在她的臉上,垂眸看著她那雙清亮的眸子,嗓音微啞,“一直陪著我,可好?”
“好?!标戙筱蟾纱鄨远ǖ膽?yīng)聲。
陸泱泱先前一直在想,感情是什么,男女之情又是什么。
但終究沒有明確的答案,誰也說不出來,愛是什么。
是堅定,是遺憾,是錯過,是等待,亦或者,是片刻歡愉。
她不知道。
但她可以肯定,于她而言,在成長這條路上,無論走過多少磕磕碰碰,她都感謝他的出現(xiàn),陪伴在她身邊,也想可以陪在他身邊,走更遠(yuǎn)的路。
兩雙眼睛靜靜的望著彼此,天地時空仿佛都在這一刻,永久的定格。
“公子,處理干……”裴寂急匆匆趕來,聲音戛然而止,好半天才不確定的憋出最后兩個字,“……凈了?!?/p>
宗榷松開陸泱泱,轉(zhuǎn)眸輕掃了他一眼。
裴寂默默地收回往前跨出去一步的腳,他這……打擾了?
陸泱泱轉(zhuǎn)頭,問他:“你……說完了?”
裴寂不太確定的瞄了宗榷一眼:“我……說完了吧?”
宗榷垂眸看向陸泱泱:“月川王那邊如何了?”
陸泱泱要與他說的便是這個事情,只是說來話長,只能長話短說,“前任月川王親口告訴我,他養(yǎng)了一萬八千月川王軍,要屠盡整個月川。他沒有留下有關(guān)月川王軍的安排,所以我擔(dān)心,月川王軍若是無法控制,月川還有一場血戰(zhàn)。”
她最早想利用蠱神降臨的幻象,利用月川百姓的信仰,來蠱惑月川百姓,好徹底打破長生蠱的傳言,來破壞大殿下的計劃。
但沒想到的是,大殿下跟宗榷之間的對戰(zhàn),一直都是一場以身入局的豪賭。
雖有偏差,但蠱神降臨的幻象卻是陰錯陽差幫助銀月綾獲得了月川百姓的認(rèn)可,讓她順利的成為了新一任的月川王。
如今正是月川百姓對銀月綾的認(rèn)可度最高的時候,若是利用這份信仰,來對抗月川王軍,或許有幾分勝算。
但終究是免不了血流成河。
連宗榷也都驚訝:“我的人發(fā)現(xiàn)了月川王暗中養(yǎng)兵的地方,也是順著那條路隱匿行蹤,才沒被宗恪的人察覺到端倪。只是我也想不到,月川王軍的數(shù)量,遠(yuǎn)遠(yuǎn)超出我的預(yù)期。如此除非是有人能夠收服月川王軍,否則這場大戰(zhàn),在所難免,我這邊此時在月川能調(diào)動的人馬,只有三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