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里的一封封信被呈到皇帝跟前。
皇帝拿出信一封封看過去,然后連同信和匣子砸落到蕭國公身上,
“如今證據(jù)確鑿,你還有何話說?”
蕭國公趴在地上,閉上了眼睛。
終日打雁,終究是被雁啄了眼睛。
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過程若雪這個家賊。
甚至,他親眼看著程若雪沉穩(wěn)明事理,比起自已那個天真不知事的兒子都要靠譜,倘若自已終究是敗了,還可以將蕭家偌大的家業(yè)托付給她。
卻不想這最后一擊,是她給的。
這些證據(jù)是如何拿到的,蕭國公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的書房,是他夫人都不能踏足的地方。
除了自已那個讓他根本不設防的兒子,再沒有第二個人。
家門不幸。
他輸?shù)拇_實一點都不冤。
再掙扎也已經(jīng)是徒勞。
自已這輩子做過什么事情,沒有人比蕭國公自已更清楚。
沒能走到最后一步,除了對手太強大之外,無非也只有一個原因。
他不是放不下的人。
或許從一開始,他就已經(jīng)想過今日。
滿腔的心氣在一瞬間便泄了個干凈。
蕭國公再也忍不住,將堵在心口的那口血吐了出來,然后深深伏地,
“臣,認罪?!?/p>
“臣勾結(jié)北燕,安插人手到容家軍軍中,泄露劇情,致使容家軍被困陳州,為謀取北燕左賢王信任,遣三萬晉州軍給左賢王調(diào)遣,事后為了封口,將他們圍殺在陳州。臣一已之私,勾結(jié)敵軍,導致陳州兵敗,為推卸責任,污蔑容國公通敵,致使容家被滿門抄斬。臣,罪無可恕,萬死不能辭其咎。”
上朝之前,還是朝堂之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蕭相蕭國公,如今卻成了通敵叛國的罪人。
皇帝看著跪在下方的蕭國公,沉默片刻之后,厲聲道,
“蕭國公蕭崇,通敵叛國,誣陷忠良,致使陳州兵敗,我大昭二十萬將士和百姓因此喪命,其罪惡滔天,罄竹難書。傳朕旨意,將蕭國公極其家眷姻親,同黨,盡數(shù)打入大牢,依法處置。罪臣蕭崇,擇日問斬。”
“另,昭告天下,恢復容國公容澈名譽,追封容王,厚待其家眷族親?!?/p>
程若雪垂著頭,眼淚卻終于忍不住一滴滴砸落下來。
她終于等到了這一天。
她容家滿門上下一百多條人命,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終于認罪。
她從不曾懷疑過父親的清白,她唯一想要的,就是陷害她父親的人能夠認罪,容家滿門忠烈,頂天立地,無論男女,都不懼死,但她決不能讓他們背著污名入土。
她終于等到了。
等到了父親沉冤昭雪這一天。
禁軍上前按住蕭國公。
蕭國公卻是猛地抬頭,看向坐在上首的皇帝,忽然大喊道,
“陛下,陛下,臣一番苦心,都是為了陛下啊,若叫容國公北伐成功,迎回重文太子,屆時您又如何自處!”
“一派胡言,拖下去!”皇帝喝道。
“陛下,陛下念在臣一片苦心的份上,饒過臣的家眷,所有罪責臣一力承擔,陛下開恩,陛下開恩 啊——”
禁軍將蕭國公拖出去,皇帝的臉色陰沉如墨。
大臣們也因著蕭國公那最后幾句話噤若寒蟬,朝堂之上一時間鴉雀無聲。
沒人注意到的角落里,盛國公盛祈深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
今日的朝會從開朝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超過三個時辰。
但皇帝沒有作聲,誰也不敢提下朝之事。
忽然,一位大臣上前,揚聲道,
“陛下,二殿下為陳州案奔波多年,還枉死的容王恢復清白,也為因陳州案而死的將士和百姓討回了公道,功不可沒,臣提議,復立其太子之位,以證皇恩,穩(wěn)固社稷。”
此言一出,朝臣們紛紛站出來,
“臣附議,請陛下復立二殿下為太子!”
“請陛下復立太子!”
皇帝看向請命的朝臣,目光落在宗榷身上,父子二人再一次隔空對視,不知過了多久,皇帝開口道,
“準!”
朝臣們紛紛下拜,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