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無忌直接被氣笑了。
就陸泱泱這榆木疙瘩,他真想知道,她說她喜歡宗榷,宗榷相信嗎?
不知為何,這么想著,他心底竟然爽了幾分。
陸泱泱還是那個陸泱泱。
藺無忌徹底敗下陣來,眼底泛著火光,“我不知道,找我的人說我其實是蕭國公的子嗣,我才進(jìn)京要查明真相,就有人說我是重文太子之后,然后整個京城局勢就徹底變了天,漫天都是追殺我的人?!?/p>
藺無忌其實至今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人想要拿我的身世做文章,偏偏我的身世還真成了謎團(tuán),我現(xiàn)在被逼的只有一條路可走,若我想知道真相,我就必須去北燕?!?/p>
“至于為什么會流落到這里,”藺無忌有氣無力,“你被一路追殺試試?壓根分不清追殺你的人究竟有多少波!”
作為鹽幫幫主的養(yǎng)子,藺無忌這些年過得不好不壞,鹽幫內(nèi)部外部都有許多問題,他自小也算是摔摔打打著長大的,接手鹽幫之后,也同樣遇到了許多不懷好意的人,但是自從踏進(jìn)京城,他才頭一次體會到了什么是風(fēng)云詭異,人心叵測。
他總算是明白,自幼跟他一同長大的明若,為何身上永遠(yuǎn)壓著抹不去的愁緒,他從前還當(dāng)他性格如此,可去了一趟京城,他就徹底清醒,這世間最黑暗的地方,是權(quán)勢。
可笑的是,他連自已是怎么卷進(jìn)去的都不知道。
陸泱泱看著藺無忌若有所思,“跟蕭國公府有關(guān)?”
她沒見過蕭國公,也沒辦法確定兩人有沒有一點相似之處,但蕭國公此人她清楚,跟當(dāng)年陳州案脫不了關(guān)系。
當(dāng)年陳州被圍,一定是有人跟北燕勾結(jié)的結(jié)果,他們匆匆將罪名都安在容國公身上,也就再沒人追究背后的真相到底為何。
藺無忌的長相明顯是有幾分北燕的血統(tǒng),倘若他當(dāng)真是跟蕭國公有關(guān),那是不是說明,蕭國公跟北燕早有勾結(jié)?
又或者,他當(dāng)真是重文太子之后,蕭國公想要先一步控制他呢?
都有可能。
這么看的話,無論是哪一種可能,藺無忌的身世都大有文章可做。
要想知道真相,也只有藺無忌親自去一趟北燕,才能查清楚。
說不定,還能撬出當(dāng)年真正勾結(jié)北燕的人。
只是……如果藺無忌真是蕭國公的兒子的話,那他會如何選擇?是大義滅親,還是投奔有權(quán)有勢的爹?
藺無忌被陸泱泱的眼神看的渾身不舒服,忍不住問道:“你在想什么?”
陸泱泱回神,雖說她是救了藺無忌的命,但是立場這種東西,不到跟前,誰也無法左右,將來藺無忌是敵是友,不是她拿著救命之恩能夠改變的。
但,救都救了,要是不撈點好處,那她豈不是虧大了?
陸泱泱很快就做了決定:“我們合作,我?guī)湍沩樌ケ毖?,你幫我保護(hù)一個人?!?/p>
“嗯?”藺無忌挑眉,“誰?”
無論藺無忌的爹是誰,他娘肯定是個北燕人,能攪進(jìn)蕭國公跟重文太子這種層次的局面的女子,不管身份如何,本事一定不小。
用不上也就罷了,要是用上,那可能會是一把好刀。
“你既然去過京城,打聽過我的事情,那應(yīng)當(dāng)知道,我有一閨中好友,被送到北燕和親,我要你去北燕查清楚自已的身世之后,在有可能的情況下,保護(hù)她的安全?!?/p>
往北燕安插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旦挑起戰(zhàn)事,梨端的處境就會變得非常危險,他們鞭長莫及。
同樣的事情,她也拜托過納蘭云嫣,但納蘭云嫣能多去看望兩次,已經(jīng)是極限,指望她來保護(hù)梨端是不可能的。
可如果藺無忌真的能在北燕落腳,讓他保護(hù)一個人,應(yīng)該不難。
藺無忌目光復(fù)雜的看著陸泱泱。
心中有疑問,便問了出來:“就,只是這樣?陸泱泱,若我當(dāng)真有這樣的身世,無論是哪一個,都能為你所用,你就只是讓我保護(hù)你的閨中密友?”
從那些人找上他,告訴他他的身世有異的時候,他就意識到這是個陰謀,是他作為某些人的棋子,在這個時候,終于要被搬上臺面。
他原本并不想理會,他好歹也是鹽幫幫主,他有錢也有人,若想要自由,并非做不到,大不了他帶船出海,誰又能奈他何?
他之所以選擇主動入局,是想要能夠有那么一天,能與她并肩而立,站到她想要抵達(dá)的方向去看一看,這個讓他心動的女子,會走到怎樣的高度。
他沒想到他的身世之事,竟然會失控,失控到不僅他兜不住,來找他的人也兜不住,他這顆棋子的分量,竟然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重要許多。
但這也同樣給了他機會,他這顆棋子要怎樣走,他說了算。
所以他甩開了所有人,孤身前往北燕。
但他可以,也愿意,為她所用。
只要她開口。
他可以成為她手中的棋子。
他已經(jīng)做好了這樣的準(zhǔn)備,他相信以她的聰明,他能夠想到的,她也一定想得到,她非常清楚此時此刻,他的價值。
但是她說了什么?
讓他發(fā)達(dá)了別忘記保護(hù)她的閨中密友?
他這顆這么重要的棋子,就是這么用的嗎?
藺無忌心中像是百萬只貓爪在撓,撓的他想要剖開陸泱泱的腦子看一看,她腦子里到底裝著些什么東西?
偏偏陸泱泱十分冷靜,“立場無法抉擇,我現(xiàn)在跟你賭這個,只能是我蠢?!?/p>
這世間,最是人心不可賭。
站在陸泱泱身后不遠(yuǎn)的黃蘇木早就已經(jīng)傻了眼,腦子都不夠用了,這,這些話,是,是他一個小縣城坐館的大夫,能聽的嗎?
藺無忌目光灼灼的盯著陸泱泱,像是含著一把火,要燒進(jìn)她的靈魂,看看她到底想什么?
“你想怎么合作?”藺無忌問她。
門外傳來腳步聲,陸泱泱飛快轉(zhuǎn)身用針扎醒了兩個丫鬟。
屠九英已經(jīng)推門而入。
兩個丫鬟順勢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下。
陸泱泱已經(jīng)揚起天真的笑臉,笑吟吟的出了聲,“九英姐姐,藺公子剛剛醒了呢,這回能請我喝喜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