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臉色一白,那顆漆黑的眸子,目不轉(zhuǎn)睛望著眼前的人。
身上的傷似乎都淡了下去,反而是那顆早已冷卻的心不知不覺悶疼了起來。
“……是我……對不起你?!?/p>
沈枝意把玩著手中的匕首,在玄清的另一只手腕上比劃著,“你以為我們之間的仇和怨一句對不起就完了?”
“呵,做夢!”
說罷,她眸色一沉,手起刀落,鮮血滴落。
男人痛苦悶哼一聲,另一只手腕的經(jīng)脈俱斷。
對于習武之人來說,經(jīng)脈相當于他們的第二條命。
經(jīng)脈斷了的人,跟廢人沒什么兩樣,這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痛苦,更是心理意志上的摧毀。
緊接著,雙手的經(jīng)脈廢了,緊接著是雙腿。
沈枝意毫不留情轉(zhuǎn)動著手中的匕首。
不到片刻的功夫,從前大名鼎鼎的皇室暗衛(wèi)統(tǒng)領,此刻渾身血淋淋的,徹底淪為了一個廢人。
“現(xiàn)在輪到我問你了。”她抬手捏起玄清的下巴,勾唇冷笑。
俯視眼前這個疼得唇色泛白,渾身冷汗淋漓的男人。
“疼嗎?”
越是武功高深的人,越難忍受經(jīng)脈俱斷的痛苦。
可他卻強忍著始終沒叫出來,不愧是暗衛(wèi)營出來的頂尖高手。
沈枝意遲遲得不到回答,微微皺眉,不太滿意玄清的態(tài)度。
“看來還是不夠疼?!?/p>
她運轉(zhuǎn)內(nèi)力,反手一掌打在了玄清的胸口上。
噗呲——
是鮮血從嘴里流出來的聲音。
沈枝意看著渾身傷痕遍地,狼狽不堪的男人,終于勉強滿意笑了笑。
她丟掉匕首,鼓起掌來,“還是這樣順眼多了?!?/p>
“可惜你現(xiàn)在還有大用處,暫時不能死?!?/p>
“放心吧,我會救你的,我還得靠你給祁淵續(xù)命呢。”
此話一出,玄清忽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什……什么續(xù)命?”
“當然是用你的命,去換祁淵的命。”
沈枝意也沒瞞他,反正這事他遲早會知道。
“你要用我的命……去換別的男人的命?”玄清徹底僵住了,神色恍惚,喃喃自語道。
“不,他不是別的男人,他是我孩子的親爹,是我如今的夫君?!鄙蛑σ怆S口道。
“真論起來,你才是那個別的男人 ”
玄清臉色更白了,甚至比剛才挑斷經(jīng)脈的時候還要白上幾分。
沈枝意看了他一眼,只覺得有些可笑,“你裝出這副樣子給誰看呢,你不會以為我這輩子非你不可吧?”
她之所以走到如今的地步,還不是他們逼的。
年少時的她只想跟玄清一生一世一雙人,恩愛到老永不分離。
那時候她的喜歡很純粹,心里眼底也只有這一個男人,從未想過去找別人。
是他,是他把她送到了別的男人床上,才造成了如今的她。
玄清漸漸垂下了頭,遮住了眼底暗淡下去的目光。
對啊,是他親手把她推開了。
“好了,別裝了,你是什么樣的人我心知肚明,實在沒這個必要。”
沈枝意轉(zhuǎn)身離去,喊來了外面的士兵,“來人,給他上點止血藥,別叫人死了?!?/p>
很快,幾個士兵進來,隨便給玄清身上撒了點止血的藥粉。
“嘖嘖嘖,瞧瞧他手腳的經(jīng)脈都斷了,真慘啊。”
“慘什么慘,他是敵國的人,不知道殺了我們大靖多少人,這次好不容易把人抓到,你們還同情起他來?”
玄清受了重刑,渾身血肉模糊,狼狽不堪,頭發(fā)被汗水打濕,濕漉漉擰成一股一股的,那張俊美的臉不僅臟了,還被劃出了一道血痕。
越發(fā)顯得狼狽不堪。
沈枝意一走,他的意識漸漸模糊,隱約聽見士兵的這些話,忍不住咳嗽起來,胸腔里又咳出了不少的血,虛弱開口。
“她在大靖……是什么人?”
為首個子大的士兵拍著玄清的臉,嗤笑道,“你一個階下囚,居然還敢打聽消息,真是不怕死?!?/p>
說完,他一巴掌甩在了上去。
玄清耳朵嗡嗡作響,半邊臉沉甸甸發(fā)麻,喉嚨里再次涌上來一股血腥味。
“哈哈哈,兄弟們,真爽啊,打他,只要人不死就成?!?/p>
男人們的笑聲越來越放肆,各種拳打腳踢統(tǒng)統(tǒng)湊了上來。
內(nèi)力被壓制,手腳經(jīng)脈俱斷,又被五花大綁起來。
此刻的玄清早已成了廢人,毫無反抗之力,只能挨打。
……
當天夜里。
沈枝意和顧長風帶上了半死不活的玄清,趕回燕都。
心頭血不能一次取光,最少要分十次。
這樣方可延長祁淵的壽命,但也延長不了多久,最長也就十來年。
經(jīng)過大半個月的風雨兼程。
一行人終于趕到了燕都。
剛到皇宮,祁淵早早接到消息在在梧桐殿等著了。
差不多一兩個月不見。
再次看到沈枝意,見她身上沒有一點傷口,祁淵不自覺松了一口氣,隨后含笑看著她。
“辛苦了。”
沈枝意走到他的面前,搖頭道,“這一趟收獲很大,辛苦不算什么?!?/p>
說完,她拉過他的手,為他把脈,微微蹙眉。
“你又動用內(nèi)力了?”
祁淵有些不自在移開視線,似乎不敢對上她的眼睛。
“出了點意外,下次不會了。”
然而,沈枝意又豈能讓他這樣混過去,大靖的外患還沒除掉呢,陸承在大楚虎視眈眈,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打過來。
她發(fā)怒了,“以你這個情況,你還想有下次?”
“祁淵,你告訴我,你要是出事了,留下我們孤兒寡母,你叫我們怎么活?”
沈枝意扳過祁淵的臉,強迫他四目相對。
一時之間,大殿寂靜下來。
看著沈枝意眼底毫不掩飾都擔心,祁淵眸色微微一動,心似乎不受控制加快了跳動了速度。
“不會了,在大靖的內(nèi)憂外患沒有處理好之前,我絕對不會留下你們母子,先一步離開?!?/p>
明明知道,她之所以留在他身邊,不過是因為孩子,為了報仇。
可為什么這一刻,心還是不受控制跳動了一下。
這是他過往幾十年從未有過的感受,很奇妙,不自覺叫人想要沉迷。
沈枝意漸漸冷靜下來,似乎也察覺了男人的情緒變化。
她抿了抿唇,移開視線,“好了,我現(xiàn)在去取玄清的心頭血給你配藥?!?/p>
“日后你不許再隨便動用內(nèi)力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