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兒子的支持,杜致英冷靜多了。
她看著徐會香,突然冷笑一聲。她反應(yīng)過來,這應(yīng)該是徐會香圖窮匕見,眼看閆廣榮就要死了,為了要一套房子,臉都不要了。
杜致英還偏偏不讓她如意。
“徐會香,你這臉皮之厚,真是叫人大開眼界!你放心吧,那兩套房子,你們死也拿不到!”
徐會香沒想到杜致英這么冥頑不靈,“杜致英,你怎么能這么惡毒!就連廣榮都已經(jīng)承認了,你不想接受也沒有用!起碼有一套房子,是我兒子和生的!”
杜致英冷笑,“你說眨眼睛就是承認?那我說你是個賤人,你承不承認?你看,你眨眼睛了,你承認了,你就是個賤人!”
杜伯鈞聽到杜致英講粗話,很是吃驚,曾經(jīng),他媽是受良好教育的杜家大小姐,他長這么大,也沒怎么聽到他媽這么粗俗過,是什么逼得她這樣?
他看向病床上的閆廣榮,這一刻,杜伯鈞心里對這個親生父親將死的憐憫一淡再淡。
“好,你這么說是吧,我就讓廣榮請自已親口跟你說!這房間里的所有人都是見證!我看你到時候,還承不承認!”
徐會香沖到閆廣榮的病床前,對閆廣榮說道:“廣榮,你告訴他們,和生是你的孩子,你只用說是。”
閆廣榮瞪著她,嘴巴蠕動,卻幾乎聽不到聲音。
徐會香把臉湊過去聽,還是聽不見,她干脆一把扯下閆廣榮的面罩。
面罩一扯,閆廣榮的眼睛驀地瞪大了,呼吸本來就已經(jīng)非常微弱,靠著儀器維持體征,現(xiàn)在面罩被扯開,本就脆弱的生命線瀕臨斷裂。
杜伯鈞見她這樣魯莽,連忙阻攔,“你干什么?還不快把面罩戴回去!”
杜伯鈞要沖過去阻攔,卻被杜致英一把扯住,不允許他過去,杜致英死死地盯著閆廣榮,也要聽他親口說出來,到底,這個閆和生是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閆和順阻攔,“媽,你快把面罩戴回去!”
徐會香把面罩罩回閆廣榮的嘴上,說道:“就一小會兒,沒事,趁著你小叔還在,讓你小叔說清楚,和生到底是誰的孩子,他要是死了,我可就死無對證了?!?/p>
徐會香看向閆廣榮,“廣榮,你說,是還是不是?!?/p>
徐會香又把面罩拿開了,閆廣榮的嘴動了動,但聲音還是微弱,幾乎聽不見,徐會香又把耳朵湊過去。
就在這時,異狀突發(fā),閆廣榮突然瞪圓眼睛,一口氣噴在徐會香湊過去的半張臉上,就再沒了動靜。
與此同時,檢測儀器也發(fā)出了滴滴的警告聲。
就在閆廣榮噴氣后,徐會香聞到了一股非常難聞的氣味,閆廣榮噴到她臉上的這口氣,被她給吸了大半,當(dāng)即她就感覺到眩暈,忍不住干嘔起來。
杜致英看到儀器上所有的起伏線都拉直了,知道閆廣榮這是沒了,推了推杜伯鈞,“去找醫(yī)生來?!?/p>
杜伯鈞趕忙去找醫(yī)生。
杜致英也跟著走出了病房。
閆廣榮的兩個侄子,聽到儀器的動靜,再看床上的閆廣榮瞪著眼睛再沒了反應(yīng),全都驚呆了。
閆和生指著床,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媽,小叔不會是...不會是沒了吧?”
徐會香干嘔,沒法回答。
她大兒媳指一指被徐會香拿開的口罩,“糟了,不會是媽把這個東西拿下來,小叔才沒了吧?”
閆和生一聽,趕忙把口罩給閆廣榮戴了回去。
醫(yī)生很快就被杜伯鈞叫來了,檢查之后,醫(yī)生宣布,“病人已經(jīng)死亡。”
杜致英這時才走進來,她看著死去的閆廣榮,半點眼淚都沒有。
倒是徐會香,嘔完之后,對著閆廣榮不住地哭,閆廣榮的兩個侄子也哭,只有杜致英和杜伯鈞,冷靜地站著,好像徐會香他們才是閆廣榮的妻兒。
“伯鈞,聯(lián)系殯儀館吧?!倍胖掠⒖匆谎坌鞎隳缸訋兹?,心里冷笑,可不就得哭嗎?閆廣榮這一死,他們就再沒有搖錢樹了。
徐會香也沒想到閆廣榮會走得這么突然,他甚至都還沒有配合自已的計謀。
不過既然話已經(jīng)說出來了,就必須要達成目的,不然她的名聲不就白白地自毀了嗎?
徐會香站起來,一抹臉,說道:“廣榮去得太快,他的兒子和生都還沒來得及認祖歸宗!致英,你必須要把廣榮的一套房子給我們,不然,你們就別想把廣榮拉去殯儀館!”
“不拉去殯儀館,那你們就拉家里去吧,既然他是你兒子的親生父親,接回家去好好孝順?!?/p>
徐會香噎住,她的目的是為了要房子,可不是要這個死人。
杜伯鈞對這個大伯母和兩個堂兄弟也徹底失去了耐心,一家子蛀蟲,做人還如此不要臉,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忍耐范圍。
杜伯鈞去聯(lián)系了彭市殯儀館,殯儀館的人還沒過來,要先拉去太平間。
徐會香沒想到杜致英母子倆會這么不在乎,活的死的他們都不在乎,那她的威脅也就行不通了,要是這母子倆真不管,把爛攤子甩給他們一家,還把他們架到火上去烤。
總不能他們真的出錢給閆廣榮治喪吧?
徐會香只能讓開,后面再想辦法。
同一天的南城,今天是于猛和朱萍艷的大日子。
兩人領(lǐng)證有兩天了,今天于猛才把朱萍艷接回來。
在這之前,朱萍艷已經(jīng)來過于家?guī)状?,但每一次都是客人,這一次卻突兀地變成了女主人。
這個家的每一寸,都是朱萍艷不熟悉的樣子。
就連丈夫于猛,朱萍艷對他也還不太熟悉,于小霞倒成了朱萍艷在這個家里最熟悉的,吃飯的時候,于小霞不住地給朱萍艷夾菜,被劉老太頻頻白眼。
因為于小霞給朱萍艷碗里的菜都夾冒起尖來了。
朱萍艷沖小霞露出個會心的微笑,“小霞,你別管我了,你吃你的?!?/p>
于猛也說道:“小霞快吃飯。”
于小霞太熱情了,都忘記給她親爹留發(fā)揮的空間,于猛想給朱萍艷夾點菜,碗里都沒空間了。
于猛的手藝還不錯,于小霞還是第一次有機會吃肉吃到飽,她不顧劉老太的白眼,吃了又吃。
于猛燉的兩扇排骨,半只雞,全吃完了。
劉老太不舍得吃,她桌上就堆著幾個零星的骨頭,于小霞和于猛吃的骨頭都丟桌子下,骨頭數(shù)落一地。
朱萍艷不喜歡把骨頭丟地上,她都放在了桌上,也有一大堆,和劉老太那幾個對比起來,顯得她好像很嘴饞。
朱萍艷有點不好意思,主要是于猛父女倆不住地給她夾菜。
劉老太的臉已經(jīng)要掛不住了,她本來還打算要留著肉,吃個半個月,現(xiàn)在一頓就造光了,什么家庭,經(jīng)得起這樣吃肉!
吃完飯,朱萍艷要去洗碗,于猛沒讓她去,自已把碗收了去洗了。
于小霞拉著朱萍艷的手,“阿姨,你要去洗澡嗎?我們?nèi)ハ丛枞?。?/p>
朱萍艷想洗個澡。
等到朱萍艷點頭,于小霞就去找于猛要洗澡票去了。
自從于猛打算講衛(wèi)生,單位發(fā)的洗澡票,他就不再交給劉老太了,都留著的。
現(xiàn)在有了朱萍艷,他知道朱萍艷愛整潔,洗澡票都留著的,他平時洗澡不用去澡堂,都是在家里隨便燒點水,在房間洗。
于猛把一沓洗澡票全給了于小霞,“拿給你阿姨去。”
于小霞跟朱萍艷洗澡去了,于猛在廚房洗碗。
劉老太憋了好久,總算逮到個機會,來到廚房。
“于猛,你們怎么這么能吃,一個月都吃不完的肉,你們一頓就給吃完了!”
于猛說道:“肉做好了就是吃的,媽,我們也不是天天這么吃,行了,今天你就別說了?!?/p>
劉老太忍不住心痛,她都不舍得吃,只吃幾塊肉,本來想省一點,留著以后慢慢吃,誰知道全讓這三人給吃了,她省出來的肉,省到了他們肚子里,讓劉老太怎么能不難受。
于猛洗碗,劉老太也有意見,“不是有媳婦了嗎,你怎么還洗碗?”
“媽,你話不要這么多行不行?我沒娶媳婦,你著急,我好不容易把媳婦娶上了,人家來家里第一天,做一頓肉,你就念叨上了,你可別這么多話了?!?/p>
劉老太說道:“那我又沒怎么她,我只是跟你提意見啊?!?/p>
“人家剛來家里第一天,你就想讓人家洗碗?行了,媽,你別說了?!?/p>
劉老太也有點理虧,說道:“行行,那我以后不說了,你洗吧?!?/p>
朱萍艷發(fā)現(xiàn)于小霞的衣服看著干凈多了,她問于小霞,于小霞說是她爸爸給她洗的。
“我爸爸現(xiàn)在可愛干凈了,天天都要打掃衛(wèi)生,奶奶還嫌他麻煩。”
朱萍艷最擔(dān)心的就是他們一家的衛(wèi)生習(xí)慣,但是今天她一進門就發(fā)現(xiàn)家里收拾得挺干凈,就連窗戶都擦得亮锃锃的。
洗了澡,朱萍艷還順便把兩人的衣服搓了。
回到家,于猛已經(jīng)洗好碗了,正在拖地,剛拖過的水泥地面還有水漬,但踩上去不滑。
“清衣服的盆在哪里?于大哥?!敝炱计G問他。
于猛說道:“我來清,你別管了?!?/p>
朱萍艷說:“沒事,我就清了,反正也沒什么事?!?/p>
于猛堅持不要她清,“用的是冷水,把你凍到了?!?/p>
于猛把地拖干凈,又找來盆,幾下把衣服給清干凈,雖然開春了,但晚上水還是冰涼刺骨。
朱萍艷看他直接用水龍頭沖出來的冷水洗,忍不住說道:“于大哥,你燒點熱水呀。”
劉老太聽到了,對她說道:“別管他,費那煤干嘛,他幾下就洗完了?!?/p>
于猛讓朱萍艷回屋去,“外面冷?!?/p>
朱萍艷只好去客廳了。
客廳的爐子燒得旺旺的,是于猛添的煤炭,上面坐著一壺水,都已經(jīng)滾開了。
朱萍艷想起于猛凍得通紅的手,忍不住拎起熱水,給于猛送去。
劉老太在旁邊看了,忍不住說道:“冬天的衣服洗這么勤便做什么,棉衣洗多了,就不暖和了?!?/p>
朱萍艷朝劉老太看了一眼,老太太身上這件棉衣,可能穿了一個冬天,都已經(jīng)穿得油光水亮,不仔細看,還以為衣服就是這種黑醬醬的顏色,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看不出這件衣服之前到底是什么顏色了。
于猛很快就把衣服清干凈了,下力氣洗衣服,不冷還熱,頭頂冒汗。
于猛家里沒有電視,吃完飯一家人坐著說說話,沒事就睡覺了。
于猛之前都沒去澡堂洗過澡,今天他打算去澡堂洗,好好地搓一搓。
“你要是困了,就先休息,房間是那個?!庇诿徒o朱萍艷指了指。
朱萍艷臉?biāo)查g熱起來,于小霞已經(jīng)給她說過了,她胡亂地嗯了一聲。
于猛找了一身干凈衣服,跟朱萍艷說了一聲,就出門去了。
于小霞坐在板凳上,腿高興地晃著,她看于猛出去了,問朱萍艷,“阿姨,你一個人睡覺害怕嗎?要不要我陪你?”
朱萍艷還沒來得及回答,劉老太就出聲阻攔,“小霞,你想都不要想,今天晚上跟我睡,現(xiàn)在就睡覺去?!?/p>
于小霞失望地看向朱萍艷,她想跟朱萍艷睡,阿姨香香的,奶奶臭,她不想跟奶奶睡。
朱萍艷不好意思說話,她知道小霞肯定是不能跟自已一塊睡的,幸好劉老太出聲了,不然朱萍艷真不知道怎么說,又怕孩子追根問底。
于小霞被劉老太拉著睡覺去了,朱萍艷一個人在客廳。
爐子上又坐上了水,先前那一壺水,灌了熱水瓶,現(xiàn)在用的熱水瓶,都是輸液用剩的大玻璃瓶,劉老太灌了兩個玻璃瓶。
家里頓時安靜下來,朱萍艷緊繃的神經(jīng),也松懈多了。
她在客廳坐了一會兒,想著還沒去看過房間,起身來到房間。
一眼,朱萍艷就看到了簇新的大衣柜,寫字臺,還有新床。上面鋪著淺藍色的刺繡床單,花色特別好看,朱萍艷一下就被迷住了。
她走過去,看著質(zhì)量特別細膩,伸手摸了摸,又軟又糯,靠近了還能聞到淡淡的肥皂香,讓她愛不釋手。
這一切都是于猛準(zhǔn)備的,這讓朱萍艷深感意外。她知道于猛去買床了,可不知道他還買了新被子,床單被罩,那衣柜和寫字臺,肯定也是他剛買的。
這些朱萍艷自已都沒想到,就是于猛什么也不買,朱萍艷未必會介意,可他想得這樣周到,讓朱萍艷感到驚喜。
另外一邊,于猛已經(jīng)來到澡堂子,他決心好好地搓洗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