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
武松早早準(zhǔn)備了行囊,馬背上掛著兩口雁翎刀。
時遷身份特殊,怕被人瞧見,所以先走一步,到城外等候。
家里已經(jīng)安排好,舌姬、李馨在家里住著,凡事由李馨做主。
何運(yùn)貞在院子里等著,給武松道別。
“哥哥?!?/p>
“陪我走一程?!?/p>
“最好?!?/p>
何運(yùn)貞上馬,陪著武松緩緩走過熱鬧的街道。
“我此去,少則數(shù)月、多則半載,宅子里你多照看些?!?/p>
“哥哥何須吩咐,便是哥哥不說,小弟也會幫襯?!?/p>
“西夏那邊,童貫接連報捷,我估摸著差不多要兵敗了?!?/p>
說到西夏的戰(zhàn)事,何運(yùn)貞打起十二分精神,問道:
“哥哥有吩咐?”
“是,不管朝中如何,你與伯父切莫輕舉妄動,凡事等我回來再計較?!?/p>
“我曉得厲害,再不敢跟著童貫?!?/p>
兩人邊走邊說,身后傳來馬蹄聲,卻見鄆王趙楷追上來:
“武松,你要?dú)w家探親,為何不知會我?”
趙楷剛剛得知武松要回家探親,馬上到了宅子尋找。
聽說武松已經(jīng)出發(fā)了,趙楷一路狂追,終于在城門口追上。
見到何運(yùn)貞送行,趙楷心里頓時不爽。
平時看著大家一起玩,都是兄弟。
關(guān)鍵時刻,何運(yùn)貞才是兄弟,自已成了外人!
“呀,小的歸家探親而已,怎的驚擾鄆王,死罪、死罪?!?/p>
“莫要跟老子扯鳥屁,你不告訴我,便是不把我放心里?!?/p>
“你這廝小氣,我聽說圣上給了你差遣,不好打攪你罷了?!?/p>
“卻拿話囫圇我,他沒有公干?”
何運(yùn)貞呵呵笑道:“鄆王恕罪,小的芝麻大的官兒,怎能相提并論?!?/p>
趙楷還是心里不爽,說道:“若不是被我追上,早被你逃回清河縣。”
“我不是那賊寇,為何是逃?”
“莫要扯鳥蛋,本王給你送行?!?/p>
武松見趙楷兩手空空,笑道:
“你沒有個禮物,還說送我?”
趙楷走得急切,卻忘了要帶禮物的事情,頓時不好意思。
“好了,不在乎那些個事務(wù),到了城外陪我吃幾杯便是?!?/p>
三人一起出了城門,走了數(shù)里,找了家路邊酒店。
坐下來,三人吃了一頓酒。
趙楷問武松幾時回來,武松說大概半年。
“我今日聽到一個消息,從遼國來的。”
“那敖盧斡果然謀反,南軍都統(tǒng)耶律余睹與其母文妃都被殺了?!?/p>
趙楷好奇地看著武松,問道:
“你實話與我說,你如何得知敖盧斡謀反?”
看著趙楷一臉震驚的樣子,何運(yùn)貞心中暗笑:
我家哥哥能掐會算,有甚么稀奇?
“偶然在集市聽聞?!?/p>
“卻又放屁,謀反大事,豈能在集市說出?”
“沒錯,他們在集市高聲密謀造反?!?/p>
趙楷手里捏著酒杯,一副智障的表情。
武松不想解釋,也不能告訴趙楷,自已讀過遼國的史書,所以知道敖盧斡要造反。
吃完酒,武松讓趙楷、何運(yùn)貞就此打住。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武松拱手一禮,上馬往東北方向去了。
走出十幾里,卻見時遷在路邊等著。
“哥哥,等你許久了。”
“鄆王那廝追來了,陪他吃了幾杯酒,扯了個淡,耽誤了?!?/p>
時遷上馬,跟著武松往孟州城進(jìn)發(fā)。
別個大官兒出門,前呼后擁,帶著奴仆伺候。
武松因為帶著時遷,自已也不喜歡太多人。
一路上少不得風(fēng)餐露宿、饑餐渴飲。
兩人走了十幾日,天上日頭西斜,卻已錯過了宿頭。
眼看著月亮掛起來,前后也不見個村鎮(zhèn)。
時遷惱道:“可惜沒有莊子,不然也能弄點(diǎn)酒飯充饑?!?/p>
武松摸了摸袋子,早上出發(fā)的時候忘了買點(diǎn)干糧。
心里想著早點(diǎn)到孟州見施恩,走得又急,錯過了地方。
“無妨,索性連夜趕路?!?/p>
前方是山路,武松步行,牽著馬往前走。
天上明月高掛,照耀如同白日。
但山間林密,月色卻無法穿透,林間道路不甚分明。
好在時遷是個賊偷,習(xí)慣了昏暗夜路。
時遷走在前面,武松跟在后面,走了幾里路,卻見昏暗山林中晃動一點(diǎn)燈火。
時遷嚇了一跳,驚呼道:“哥哥,有鬼!”
武松也嚇了一跳,荒山野嶺出現(xiàn)一點(diǎn)燈火,確實嚇人。
再仔細(xì)一看,更嚇人了,好像還有兩道影子晃動。
“他娘的,真有鬼???”
武松手抓在馬背上,掣出楊志的寶刀,提在手中。
管他娘的甚么鬼怪,老子天傷星下凡,時遷也是天賊星下凡。
一個天罡、一個地煞,壓不住兩只小鬼?
何況武松是狀元,官運(yùn)正盛的時候,甚么鬼怪敢近身?
“待我去看看!”
武松提著刀大步往前,很快到了燈火后面。
“甚么精怪!”
武松大喝一聲,卻把燈火嚇得晃動:
“哎呀,好漢饒命!”
燈火轉(zhuǎn)過來,卻見兩個老人家,手里提著一盒東西。
時遷趕上來,定睛一看,怒道:
“原來是個老丈,嚇煞我也,還以為是鬼怪!”
“你們二老深夜不睡,卻來山上作甚?”
武松上前再看,一個老漢、一個老婆子,年紀(jì)都不小了。
“兩位好漢哪里的?”
看起來,兩個老人家很害怕。
武松說道:“老丈莫怕,我等不是歹人?!?/p>
“我是歸家探親的官,這是我兄弟?!?/p>
聽說武松是當(dāng)官的,老人家這才松了口氣,說道:
“沖撞了大人,小老兒有罪。”
“老丈,你深夜在山里作甚?”
“哎呀,我們上山送飯?!?/p>
時遷好奇問道:“深更半夜,給甚么人送飯?莫不是送的死人飯?”
老頭嘆息,老婆子 落淚。
“便是送的死人飯。”
“原來是家里死了兒女,送祭品的。”
時遷隨口說了一句。
武松卻覺得不像,問道:“老丈可是兒女歿了?”
“我們老兩口是山下的,膝下只有一個女兒,招了個女婿在家里?!?/p>
“前陣子,來了個道人,帶著個道童,我留他們在家里吃飯?!?/p>
“我本是好意,誰知那道人看中我女兒,殺了我女婿。”
“如今那道人在山上一座道觀住下了,我女兒也在里面,每日早晚給他送飯?!?/p>
時遷聽了,罵道:
“這鳥道士卻像個強(qiáng)盜一般?!?/p>
“哎,不說了,送飯晚了,我女兒須吃他的打?!?/p>
說罷,老兩口又提著燈籠往前走。
武松卻攔住兩人,說道:
“老丈,我是朝廷的官,這等賊道人不見便罷了,如今我見了,須為民除害?!?/p>
老丈看著武松,說道:
“大人生得倒是魁梧,那道人卻是個狠毒的,使得一口好刀,山里的野獸也能殺得,外號下山虎?!?/p>
“大人去了,只怕枉送了性命。”
武松笑道:“老丈,不與你夸口,我曾打死猛虎?!?/p>
“莫說他不是老虎,便真是山中猛虎,我也殺了他?!?/p>
老頭不信,時遷指著食盒說道:
“待我哥哥殺了那賊道人,你這飯菜與我們?nèi)绾???/p>
“這飯菜直個甚么,若能殺得了那道人,救出我女兒,我歸家殺雞與你們吃?!?/p>
時遷嘿嘿笑道:“那便等我家哥哥結(jié)果了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