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韶蓉不等何聞野說話,直接道:“你可以去休息了,我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p>
隨即,她就拿出手機來打電話。
單方面結(jié)束掉這個話題。
何聞野回頭看了她一眼,正好譚韶蓉背過身去,且接通了電話,跟電話那邊的人聊了起來。
就算他還想說什么,現(xiàn)在也不是時候了。
何聞野并沒有立刻離開,就那么靜靜的注視著她,聽著她同別人談笑。
半晌,他才轉(zhuǎn)身離開。
聽到腳步聲遠去,譚韶蓉才略略松了口氣,已經(jīng)沒有心思聽對面的人說話。
她沒辦法理解事情怎么會往這個方向走。
再怎么樣,也不會這么快就產(chǎn)生感情。
譚韶蓉揉了揉額頭,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次日一早。
陳若妤來到何園,譚韶蓉一大早起來就讓家里的司機去陳家接人。
她還親自在外面接人。
陳若妤有些受寵若驚,“伯母?!?/p>
譚韶蓉拉住她的手,臉上是溫善的笑容,“早餐吃了嗎?”
“您那么著急叫我過來,家里阿姨還沒準備好,我就先來了。”
譚韶蓉:“我猜也是,所以已經(jīng)讓保姆做了你的那份?!?/p>
“桉桉這會應該要起來了,你去照顧他,我去安排早餐。今天聞野要帶著他去游樂園,昨晚上興奮的睡不著?,F(xiàn)在好了,早上都起不來了?!?/p>
兩人說著,已經(jīng)進了主宅。
正好碰上周洛檸過來,三個人就這么碰巧的在門口打了個照面。
譚韶蓉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她明明已經(jīng)提前讓傭人過去,怎么這人又過來了?
周洛檸倒是聰明,這會戴了個口罩,沒有把嘴唇露出來。
陳若妤看到周洛檸,眼里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又恢復淡然,主動的對著周洛檸微笑著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
周洛檸正要進去,譚韶蓉叫住她,“你等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p>
隨即,又轉(zhuǎn)過臉來,和顏悅色的對陳若妤道:“你先去喊桉桉?!?/p>
陳若妤正要進去。
何聞野又在這個時候過來,經(jīng)過一個晚上的發(fā)酵,他上嘴唇的傷口看起來更深了,嘴唇還有點腫,估計早上洗臉的時候弄破了,這會還冒著血珠。
譚韶蓉在心里罵人,人家好歹會戴個口罩,他怎么就不能?
這傷口是看起來比較好看嗎?就這么赤裸裸的擺在明面上。
譚韶蓉臉上的笑容都要掛不住了,但還是給他找補,道:“怎么那么不小心,刮胡子把自已的嘴巴都弄破了?!?/p>
周洛檸慶幸自已有隨身帶口罩的好習慣,她的嘴也是沒法看。
她朝著何聞野看了眼,那嘴唇上的傷口看起來擴大了不少,要說是刮胡子弄傷的也可以。
何聞野的表情又那樣的淡定,其實只要她不出現(xiàn),應該也不會有人懷疑譚韶蓉的話。
譚韶蓉一下將陳若妤推到何聞野身邊,說:“你們倆一起去叫桉桉起床。他一睜眼,看到你倆一左一右的在他旁邊,肯定開心的不行?!?/p>
陳若妤難得的沒有避開。
但何聞野卻不動聲色的往邊上走了一步,與她隔開了一定的距離,動作細微,不仔細觀察倒也看不出來。
偏偏譚韶蓉將他這一舉動看在了眼里,心里沉甸甸的,臉色又難看了一分。
她催促:“進去進去?!?/p>
陳若妤率先進去,何聞野卻沒動。
譚韶蓉微微皺眉,與他對視,看著他那黑沉的眼眸,她這個當媽的心里也有些發(fā)虛。
以前他就從來不聽自已的話,她說什么,他就是反著來,除了讓她生氣,干不出什么好事兒來。
次數(shù)多了,她也就不想管了。
久而久之,她跟何聞野之間的母子情早就淡泊了。
這幾年,她又一直沉浸在何聞謙去世的陰霾中,注意力也都放在桉桉的身上。她其實不怎么敢多看何聞野,每次看到他就要想起聞謙,她心里就無比難受。
有那么兩三年,她都在刻意的避開他。
不與他親近,也很少與他單獨說話。
長此以往,她對何聞野的了解,仍停留在很久以前。
很多人在她耳邊夸贊,如今的何聞野多么的成熟穩(wěn)重,醫(yī)術多么的精湛,她其實沒有什么感覺。
很多時候都以為他們只是奉承。
一直到近期,需要他幫忙生孩子,她的視野里才開始有這個兒子。
看到他的擔當,也看到他在手術中的沉穩(wěn)表現(xiàn)。
卻還是止不住的在他身上看到聞謙的身影。
四目相對的這一刻,譚韶蓉突然心生一絲虧欠。
她轉(zhuǎn)開視線,緩和了語氣,說:“一起吧。”
譚韶蓉帶著他們?nèi)デ霸旱臎鐾つ沁叀?/p>
站定轉(zhuǎn)身,看到他倆并排站在一起,雖然沒有靠的很近,但還是看著很礙眼。
她指了指身邊的位置,示意何聞野站到身邊來。
但何聞野沒動,只道:“結(jié)婚的事情不切實際,我不同意。如果你們非要這么做,那我就不干了。本身我也不是自愿的,要不是為了桉桉,這種荒謬之極的事情,我根本就不會同意?!?/p>
“您要我做這種事的目的是為了絕對保密?,F(xiàn)在你要周洛檸結(jié)婚,以此來掩蓋她懷我孩子的事,可那個男人不是死人,那么就意味著多一個人知道這件丑事。這豈不是違背了您的初衷?您能相信周洛檸找的那個男人靠譜?保證他不會泄露出去一個字?”
“就算他不會泄露。那么孩子生下來以后呢?大家都知道周洛檸生了個孩子。然后呢?這個孩子是不是要叫那個男人爸爸?那我算什么?”
何聞野語氣冷淡,可每一個字,都讓譚韶蓉心慌不已。
她看著眼前的兩人,這兩雙眼睛,同樣的倔強不屈。
誰都不好說話。
恍惚間,她都懷疑這兩人是站在同一個陣營,一起在為難她。
譚韶蓉感到頭疼,沉默了一會,說:“大家都不退讓,那么我請問,要不要救桉桉了?你們還在不在乎桉桉?”
何聞野:“我在乎,所以我已經(jīng)做出最大的讓步,把自已當成一個工具人,干出這種荒唐的事情。接下去該誰來讓步呢?總不能只讓我一個人不停退讓吧?另外,我也絕對不會讓我的孩子,去叫別人爸爸?!?/p>
“除非我死了?!?/p>
‘死’這個字,戳到了譚韶蓉的心坎上,她可再也承受不住第二次的喪子之痛。
而這句話,同樣也戳到了周洛檸的心。
口罩之下,她微微抿了唇,嘴唇的刺痛感刺激著她的神經(jīng)。
就何聞野現(xiàn)在的態(tài)度,若是有一天他知道桉桉是他親兒子,她都能想象到他會是怎樣的狀態(tài)。
她側(cè)目看了他一眼,沉聲說:“你說你是工具人?那你覺得自已失去了什么呢?失去了貞操?還是說你需要懷胎十月,承受孕期帶來的痛苦,承受肚子上的皮膚開裂的疼痛,還有生產(chǎn)時的九死一生?”
“對男人來說,生孩子只是那幾秒鐘的時間,你到底在委屈什么?誰不是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