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歲淮只朝著何聞野掃了眼,并沒有理會他的話。
何聞野這點段位,在他眼前可不夠看。
他在賭場這些年,什么樣的人沒打過交道。
何聞野還年輕,身上的氣勢還是有點弱。但他正氣很足,能在他身上看到軍人的姿態(tài)。
他朝著何聞野微笑,姿態(tài)謙和道:“我是受人之托要照顧好周洛檸?!?/p>
“在我的地盤上發(fā)生這種事,讓何先生你受到驚嚇,這就不能算是家事的范疇了,這是我的失職。另外,現(xiàn)在周之瑤已經(jīng)是我們賭場的人,按照規(guī)定,我不能把她留在這里。”
他受了沈珈托付,除非周洛檸自已說,否則他會管她到離開澳城為止。
這是梁歲淮做事的準(zhǔn)則,要么不答應(yīng),答應(yīng)了就會做到位。
周洛檸看到周振堂朝她看過來,立刻道:“舅舅,這是沈珈的表哥梁歲淮,我專門找他來幫我救瑤瑤的。”
“他是賭場里的經(jīng)理。有些事他還是可以做主的?!?/p>
意思是周之瑤的事情,他可以說了算。
周振堂自然聽明白了周洛檸的潛臺詞,他對梁歲淮禮貌一笑,說:“多謝你照顧我們小檸,知道她自已跑來這邊救人,我嚇都嚇?biāo)懒恕!?/p>
周洛檸:“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怎么會做沒把握的事情?!?/p>
周振堂倒是沒有挖她老底,點點頭說:“但你也得跟我說一聲啊,要不是何聞野來跟我說,我到現(xiàn)在還被蒙在鼓里。這種事,你一定要跟我說的。這可不是小打小鬧,這是大事,搞不好是要鬧出人命的事情?!?/p>
周洛檸順著周振堂的話,對周之瑤說:“是啊。弄不好還會家破人亡,周之瑤你有點腦子就應(yīng)該早點跟你爸交代清楚!現(xiàn)在鬧到這個地步,你連你爸都一起連累了,我看你怎么辦!”
周之瑤嗚嗚哭,“你以為我想這樣?還不都怪你?是你把我害成這樣的?!?/p>
周洛檸點頭,“說的對,是我把你害成這樣。那我現(xiàn)在就不應(yīng)該站在這里,我應(yīng)該走?!?/p>
隨即,她就要拽著梁歲淮走。
周振堂瞪了周之瑤一眼,忙把人叫住,“小檸,都是一家人,脾氣別那么大?,F(xiàn)在最要緊的就是解決事情,這樣你和瑤瑤就都沒有后顧之憂。還有,瑤瑤不是拿捏著你的把柄嗎?我今天就讓她把東西刪掉,我保證她以后絕對不敢再來用這事兒騷擾你?!?/p>
周洛檸心里一咯噔。
抓著梁歲淮的手微微用力。
她的眉毛畫的太濃,稍稍動一動,就特別的明顯。
梁歲淮說:“要不這樣,今天先休息。大家都在氣頭上,就算要解決問題,也得腦子冷靜下來才行?!?/p>
“既然來都來了,就多留一天,順便我也好跟何家少爺套套近乎。我已經(jīng)讓小弟去給你們安排住處,這船上烏煙瘴氣的,我得叫人清清場子了。幾位意下如何呢?”
周洛檸不由朝他看了眼。
燈光下,梁歲淮臉上的笑容很深,可眸色沒有絲毫波動。
露在臉上的諂媚,像是一張無形的人皮面具,附著在他的臉上。
他可以對誰都彎腰,也可以對誰都毫不留情。
只看他愿不愿意這樣做。
他將目光落在何聞野的身上,從剛才開始他就沒有說過一句話,沉默的站在桌子邊上抽煙,眼睛也沒朝這邊看,垂著眼簾,玩著桌子上的牌九擺設(shè)。
這會正好手里的香煙抽完。
周振堂正要說話的時候,何聞野開口,笑說:“我倒覺得應(yīng)該趁熱打鐵,當(dāng)下把事情解決完,我們就回去了。明天有人還得上班呢。”
這里的有人指的是周洛檸。
她的假期就到明天。
她沒有轉(zhuǎn)頭,也能感覺到有一道銳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何聞野這一趟是什么目的,她自然清楚。主動進(jìn)周之瑤的圈套,不就是想從周之瑤的手里拿到她婚禮出軌的照片嗎。
這人還真是對她的事情,特別的上心呢。
何聞野:“拖延,并不能讓事情得到更好的解決。給足了時間,只會讓人產(chǎn)生更多不切實際的想法。嫂子,你說呢?”
“事情不解決,你晚上睡得著嗎?”他轉(zhuǎn)過身,姿態(tài)隨意的倚靠著桌子站著。
他不理會梁歲淮,眼睛只盯著周洛檸。
她的手仍抓著梁歲淮的手腕沒有松開。
空氣中流動著一絲火藥味,氣氛突然就緊張了起來。
周振堂察覺到氣氛的變化,走到周洛檸的身邊,低聲說:“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說的?如果是,那咱們就關(guān)起來門談。我一定維護(hù)你的利益?!?/p>
這事兒確實不能說,就算關(guān)起門來,她也不能跟周振堂說。
她深吸一口氣,說:“我先去換一身衣服,洗洗臉,過一會再聊行嗎?”
周振堂點頭,“可以。”他回過頭,對何聞野說:“要不,我們先下船吧。這船上的氣氛,讓我有點不太舒服?!?/p>
他畢竟是公職人員,雖然是形勢所迫,但站在這里,他都覺得自已臟了。
何聞野對長輩還算恭敬,點頭應(yīng)下了周振堂的提議。
梁歲淮叫了人進(jìn)來護(hù)送他們下船。
周振堂和周之瑤先出去。
何聞野走到周洛檸身側(cè),余光瞥了她一眼,說:“嫂子上次還帶著快遞員男朋友來醫(yī)院,現(xiàn)在又準(zhǔn)備換人了?不過這一個,周主任會同意嗎?”
周洛檸斜了他一眼。
梁歲淮主動澄清,“何少爺這話可不能亂說,我梁歲淮這輩子都不會娶妻生子,這是我早就放出去的話。你這話要是傳出去,可是把周洛檸推到風(fēng)口浪尖,我這人得罪的人多,但凡有兩個人相信她是我的人,她就算是在海市,也難逃一劫。”
何聞野:“是嗎?梁先生這是打算斷子絕孫?”
話可以說是很難聽了。
但梁歲淮面上依然平和,爽朗一笑,說:“我雖然念書不多,但這應(yīng)該叫做孤獨終老才貼切一點吧?”
“梁先生謙虛了,你連孤獨終老都知道,怎么能叫做念書少?!?/p>
梁歲淮抱拳,“過獎過獎,何少爺夸的我都臉紅了?!?/p>
周洛檸沒敢去看何聞野的臉色,但她心里莫名爽了,可算是有個人能在言語上,讓他吃癟了。
何聞野懶得跟他口舌,垂眸的瞬間,便看到她抿唇憋笑的表情。
他給氣笑了,看他受氣,她還挺高興。
“你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