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餐廳。
這是京市當(dāng)時最高級的西餐廳,厚重的紅絲絨窗簾,雕花繁復(fù)的餐具,以及空氣中悠揚(yáng)的小提琴聲,充滿了濃濃的蘇式風(fēng)情,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陳慕白早已訂好了靠窗的位置,桌上擺著精致的燭臺。
為了表示鄭重,也為了……給自己打氣,白凝凝特意換上了一件秦悅為她準(zhǔn)備的露肩小黑裙,化了個精致的淡妝。
鏡子里的她,明艷動人,眼神卻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落寞。
“凝凝,祝賀你,守得云開見月明。”陳慕白舉起高腳杯,杯中的紅酒像紅寶石一樣澄澈,他的眼中滿是真誠的笑意。
“應(yīng)該是我謝謝你,慕白哥,沒有你,‘凝悅’不可能這么順利。”白凝凝也舉起杯,臉上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跟我還客氣什么。”陳慕白察覺到了她的情緒不對,放下酒杯,關(guān)切地問,“怎么了?從剛才起就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和清寒鬧矛盾了?”
白凝凝一愣,沒想到他會問得這么直接。
“沒什么?!彼拖骂^,用刀叉攪動著盤子里的牛排,將那塊昂貴的菲力切割得七零八落。
陳慕白嘆了口氣,像個可靠的兄長,溫聲開解道:“清寒那個人,我了解他。他就是個悶葫蘆,嘴比石頭還硬,心里想什么從來不說,但心不壞。你們之間如果有什么誤會,說開了就好了。”
說開?
白凝凝自嘲地笑了笑。
要怎么說?跑去質(zhì)問他,你是不是從沒愛過我?你是不是還想著林晚晴?你對我好是不是只是因為感恩?
她的驕傲,不允許她做出這么卑微的姿態(tài)。
她寧愿就這樣,在誤會中慢慢耗盡所有的情分,也不愿意撕開那層遮羞布,看到里面可能血肉模糊的真相。
而就在此刻,傅清寒正陪同幾位軍方重要領(lǐng)導(dǎo),走進(jìn)了同一家餐廳的貴賓包廂。
路過大廳時,他的腳步,猛地頓住了。
隔著朦朧的燈光和搖曳的燭火,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讓他魂牽夢縈、卻又讓他心痛不已的身影。
他的妻子,穿著他從未見過的、美麗又有些暴露的裙子,正和一個他最警惕的男人,兩個人,單獨(dú)吃飯。
她的臉上,帶著一抹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的、柔和的笑容。雖然那笑容里帶著一絲勉強(qiáng),但在傅清寒看來,那依舊比她在家中那副冰冷的面孔,要生動百倍。
那個笑容,就像一根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了傅清寒的心上!
原來,她不是不愛笑,只是不對自己笑了。
原來,她不是沒時間,只是沒時間分給自己。
她寧愿找一個外人幫忙,也不愿意對自己開口。
之前從那個遠(yuǎn)房親戚口中聽到的所有話——“心里眼里只有傅向陽”、“嫁不成侄子就嫁小叔”、“圓了她嫁進(jìn)傅家的念想”——此刻都有了最直觀、最傷人的“證據(jù)”!
他心中那座壓抑已久的、名為嫉妒和誤會的火山,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了!
傅清寒面沉如水,一步步地朝著他們的餐桌走去。他身上那股冰冷的、帶著血腥味的煞氣,讓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陳慕白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笑容僵在臉上。
白凝凝也看到了他,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心中一慌,下意識地站了起來:“清寒?你怎么……”
傅清寒沒有理會任何人,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死死地鎖著白凝呈,眼神里是她從未見過的、冰冷刺骨的失望和……一絲隱藏極深的傷痛。
他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里撈出來的,帶著能將人凍傷的寒氣:
“玩夠了嗎?”
白凝凝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他在說什么?
傅清寒看著她那副震驚又茫然的表情,心中更是一痛,嘴角卻勾起一抹自嘲的、殘忍的弧度。
他掃了一眼她身邊的陳慕白,又看回她,聲音里充滿了壓抑的怒火和無法言說的失望。
“玩夠了,就跟我回家?!?/p>
這句話,充滿了羞辱和誤解。它不僅否定了她所有的努力和掙扎,更將她和陳慕白的正常交往,直接定義成了不堪的“玩樂”!
白凝凝的臉,“唰”地一下,血色盡失。
她看著眼前這個雙目赤紅、渾身散發(fā)著怒氣的男人,只覺得無比陌生。
“傅清寒,你發(fā)什么瘋?”她的聲音,因為震驚和憤怒而微微顫抖。
“我發(fā)瘋?”傅清寒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上前一步,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讓她感到了疼痛,“我發(fā)瘋,還是你玩得太開心,忘了自己是誰的妻子了?”
“清寒,你冷靜點(diǎn),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陳慕白站起身,試圖解釋。
“這里沒你說話的份!”傅清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不自量力的挑釁者。
他不再多說一句廢話,甚至沒有跟同行的領(lǐng)導(dǎo)打一聲招呼,就這么強(qiáng)硬地、近乎粗暴地,將白凝凝從餐廳里拖了出去。
一路無言。
凜冽的寒風(fēng),吹在白凝凝裸露的肩頭,冷得她瑟瑟發(fā)抖。但再冷的風(fēng),也比不上她此刻的心冷。
回到傅家小院。
“砰!”的一聲,門被狠狠地甩上。
兩人站在漆黑的客廳里,相顧無言,空氣中彌漫著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死寂。之前那點(diǎn)心照不宣的“冷淡”,在這一刻,徹底升級為一場無法調(diào)和的、冰冷的戰(zhàn)爭。
白凝凝的心,徹底冷了下去。
她覺得,這個男人,根本不信她。他甚至不尊重她。
而傅清寒,則被嫉妒和誤會沖昏了頭腦,他看著眼前這個讓他失控的女人,等待著她的“攤牌”,等待著她說出那句他最害怕聽到的話。
而此時,楚小小和趙宇軒合作的那批“問題軍服”,也已經(jīng)生產(chǎn)完畢,正裝上卡車,即將運(yùn)往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