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都城,或者說整個北齊發(fā)生了一件足以稱之為歷史轉(zhuǎn)折點的大事。
天子一連發(fā)布三封詔書,震動天下。
第一封就讓許多人一頭霧水,立神道為北齊正統(tǒng),召集各地官府民間,若有德高望重之輩仙逝,收集起生平事跡等詳細信息傳達給朝廷。
朝廷會冊封神祇,設(shè)神廟于地方供奉。
‘神’這個字大家都知道。
在尋常人概念中,神代表的是某種超乎想象和現(xiàn)實的存在。
是一個虛幻的概念。
這個世界的普通人不知道關(guān)于遠古先天神祇的秘辛,他們基本上都不會相信神的存在。
就算是那些最頂尖的高手被世人稱之為某某神,比如劍神、武神等等,那也只是一種形容而已。
所以天子的這第一封詔書就讓很多人一頭霧水。
封神?神還能封的嗎?
封了神又有什么用?
如果說第一封詔書讓人看不懂,那第二封詔書就讓一部分人難以接受了。
凡設(shè)立神廟之地,撤回山水大陣主持官,縮減山水大陣所需的消耗。
直到完全確認無需再繼續(xù)運用山水大陣之后,便徹底擱置這一項最損耗人力物力的工程項目。
這一封詔書引起的反響非常巨大。
朝臣紛紛上奏,希望天子收回成命。
不管是會因此受到影響的官員還是完全與此事不會有任何牽連的官員,都紛紛上奏。
只是這一次,天子的態(tài)度無比強硬。
直接告訴這些大臣,誰若敢阻攔封神大計,以叛國罪論處。
這一下雖然確實鎮(zhèn)住了這些大臣,只是他們背地里會不會做什么那就不一定了。
如果是第二封詔書引起的大波瀾,那么第三封詔書便是真正讓整個北齊都為之大震的原因。
當(dāng)今天下,不管是朝廷中樞還是州府地方,但凡官員任命都只有一個途徑。
那就是由至少三位世家公卿或者當(dāng)朝大員等舉薦,再經(jīng)受內(nèi)閣三公核查,最后五品以上官員者由天子親自任命。
在這種制度之下,天下人若想當(dāng)官,就只能依附于那些當(dāng)權(quán)者,為他們當(dāng)牛做馬,報效知遇之恩。
而世族公卿,豪門大閥也會因此長期把持著天下所有的大權(quán),致使強者越來越強,弱者越來越弱。
尋常百姓,普通出身,若無天大機緣,恐怕十世百世都無法跳出自身現(xiàn)有的階層。
天下也會在那些豪門大閥的有恃無恐之中一點點腐朽,最終分崩離析。
所以天子的第二道詔書便是針對這一制度頒布的。
舉薦制并未取消,只是在這條制度之外天子又增加的一條制度,名為自舉。
天下人,但凡認為自已有能力為官者,不管出身,不論年紀,不論修為,皆可自舉為官。
各地官府不僅不能阻攔,還需要派人護送至天都城。
天子會在天都城西側(cè)建一座扶龍學(xué)宮,每三年一屆,凡是自舉以及由世家舉薦之人都要在扶龍學(xué)宮參加一場由天子親自出題的大考。
最終誰能通過這場大考誰就能留在扶龍學(xué)宮,成為天子門生,朝官候補。
此詔一出,天下徹底沸騰了。
許多有志之士因為困于無人舉薦,壯志難酬懷才不遇。
如今有了這條政令,就猶如看到了希望。
這等于是給了所有人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讓他們不必再看世家的臉色,只要有真才實學(xué),就能有出頭之日。
雖然對于這天下絕大多數(shù)人來說,這依然是一個渺茫的機會。
因為天底下九成九的書籍、學(xué)問,以及上層治世治國為官的經(jīng)驗都掌握在世家的手里。
普通百姓就算給他這個機會他也把握不住。
但不管怎么說,這總算是給龍門開了一道口子。
隨著時間的推移,必定會有越來越多世家之外的尋常百姓擠進那扇龍門,并且將其一點點的推開,一點點的擴大。
到最后,達到能與世家門閥分庭抗禮的能力。
所以當(dāng)這一封詔書頒布之后,朝堂震動,天下大驚。
第二天的朝會上,便有十余位五品以上的大臣不約而同地以辭官為要挾,逼迫天子收回成命。
除了他們之外,朝堂之上幾乎所有臣子都竭力反對這條國策,唯有大將軍李天策始終一言不發(fā)。
作為大將軍,朝堂之中自然也有他舉薦的人。
這條國策一旦推行,不管是對那些大臣世家,還是對他或多或少也都會有一些影響。
只是李天策對于所謂的權(quán)力富貴從來不感興趣。
李家先祖是跟著北齊開國先祖一起奮斗出來了,如今的北齊天子又是他的外甥。
李家真正的靠山和根基不在于那些舉薦的朝臣,而在皇家,在天子身上。
不管天子做什么,只要不是昏庸之舉,他都會支持。
他不僅會支持,還會幫助天子掃清一切阻礙。
所以當(dāng)滿朝文武都在反對天子的時候,只有他一人站了出來,聲明支持天子的決定。
一眾武將見李天策都支持了,雖然也有猶豫的,但大多數(shù)還是附和李天策。
見武將站在自已這邊,天子心中那塊石頭便落了下來。
不管這些朝臣怎么鬧,說到底還是要看誰的拳頭大。
誰的力量足夠強大,誰就能掌握話語權(quán)。
而武將和軍權(quán)便是最強大的力量。
天子看著那十幾個要辭官的大臣,沒有猶豫,直接批準了他們的奏請。
不僅如此,天子直接施展身為北齊之主的權(quán)威,以一朝國運鎮(zhèn)壓,封住了他們的修為,令親衛(wèi)壓入天牢。
一時間,百官大驚。
再也不敢多說什么。
可表面上不說話不代表他們就放任這件事這么過去了。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既然天子要開創(chuàng)自舉制,那他們就用對應(yīng)的方法來應(yīng)對。
這天下不管是修行者還是讀書人,有哪個是出身貧寒的?
天子他們抗衡不了,對付這些人還不是輕而易舉?
到時候不管是誰來扶龍學(xué)宮自舉,都要問過他們這些世家行。
就這樣,一場看不見的博弈在北齊弘德元年的歲末拉開了序幕。
坐在書院里足不出戶的陸承安雖還沒有得知這件事,但看著那翻涌不休的北齊國運,朝堂上發(fā)生的所有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陸承安目光灼灼,眼眸之中仿佛有星辰流轉(zhuǎn)。
他看到了。
看到了一個契機。
一個文道大興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