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墨留講他在來的路上遇到的那些經(jīng)歷,馮宗元一開始還有心思嗑瓜子,聽得津津有味。
到后來已經(jīng)整個人縮在了墨留的被窩里,只露出一個腦袋。
夜深了,墨留也說的差不多了,可馮宗元卻什么也不回去自已房間睡覺。
墨留無奈,只好讓他睡在自已床上。
合間的房間床鋪都只能容納一個人,馮宗元睡在這里,墨留再睡下去就顯得很擁擠了。
所以就把床鋪讓給了馮宗元,自已則坐在書桌前看馮宗元送過來的書。
隨手翻開一本《北齊新史》,著作人是大師伯何道哉。
看了一會兒墨留便有了睡意。
于是端坐在椅子上,開始以浩然正氣訣入定。
那彌漫在書院內(nèi)極為濃郁的文氣開始慢慢匯聚,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墨留便已進入深層次的入定。
而且這一次的感受與之前全然不同。
入定之中,他仿佛聽到若有若無的讀書聲。
循著這聲音去感知,仿佛整個書院化作一個傳道場,有圣賢端坐在書院之中,傳播文脈大道。
墨留不明所以,便安下心來靜靜聆聽。
不知過了多久,墨留被身邊的動靜驚醒。
睜開眼后,卻發(fā)現(xiàn)窗外竟已微亮。
墨留暗自心驚,自言自語道:
“一夜時間這就過去了?”
不僅如此,他還察覺到神庭紫府內(nèi)那一股光明溫暖的力量明顯壯大了一些。
墨留明白這是自已文道修為的提升。
“書院不愧是文道圣地,在這里修行速度竟然比在黔州快這么多...”
僅僅一夜的時間,便抵得上他在黔州時十余日的靜修。
“你醒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馮宗元不好意思笑道。
墨留搖了搖頭道:
“也該醒了,不然錯過了時間可就不好。”
馮宗元點了點頭,穿戴整齊后便離開了。
墨留不敢耽擱,打理好自已后也出了門。
來到前院,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不少人到了。
都是昨天一起參加考核的人。
這些人原本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聊天,見墨留竟然是從書院后面過來的,看向他的眼神明顯都有些不一樣。
墨留低著頭,站在院子里沒有主動去找其他人說話。
畢竟現(xiàn)場的這些人,他一個都不認識。
不過他沒有去找別人說話,別人卻主動找到了他。
正是昨天那個錦衣少年。
“兄臺有禮,在下齊文,京都人士。”
墨留連忙還禮道:
“在下墨留,黔州府普安縣人,見過齊兄?!?/p>
錦衣少年齊文笑著指了指書院內(nèi)部,問道:
“方才見墨兄是從書院里面出來的,難道墨兄昨晚是住在書院的?”
墨留也沒隱瞞,如實回道:
“我在這京都舉目無親,四...大賢見我無處可去,便讓我住在弟子臥房?!?/p>
齊文神色如常,點了點頭。
“子寧大賢竟對墨兄如此青睞,想必墨兄一定有什么過人之處,將來你我同窗讀書,還望墨兄不吝賜教?!?/p>
墨留拱手還禮道:
“齊兄言重了,我只是遠道而來求學的學子,沒什么過人之處?!?/p>
齊文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
那眉宇顧盼之間,竟讓墨留不由自主的感到一絲壓力。
這并非是齊文刻意做了什么,只是因為他身上有一種天生自帶的威嚴,尋常人面對齊文會有一種自然而然的弱勢感。
這不,他們倆在這說話,四周那些同樣拜入書院的弟子就算沒有刻意,也會下意識地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以至于讓他們倆周圍形成一片空曠地帶。
沒有等太久,陸寧兒帶著馮宗元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今天是入學第一天,沒有上課,而是給眾人分派課室科目以及住宿房間。
在詢問有誰不愿住在書院的時候,一開始還有七八個人舉手,或許是看四周的同門大多都選擇留在書院,他們有悻悻收回。
最后所有人都選擇了留宿在書院。
畢竟在這里修行文道,一來可以摒除外界繁華干擾,二來這里是文脈圣地,不管是讀書還是修行,必定會比外面效果好得多。
三十六個人,分了十八個房間,兩個人一間。
陸寧兒讓他們自已去分配。
最后大多數(shù)人都有了合住的同伴,只剩下錦衣少年齊文沒有人來找他合住。
齊文苦笑一聲,隨后看向墨留道:
“墨兄,你可愿收留我?”
墨留尷尬笑了笑。
“齊兄言重了,我的房間正好還有一張床位,齊兄若是不嫌棄,那就一起吧?!?/p>
齊文點了點頭,就這么定了下來。
分配好房間后,陸寧兒又安排了一些其他事,比如食宿問題。
昨天她以神通修建房舍的時候?qū)iT修建了一座弟子食堂,而且早就已經(jīng)聘請好了食堂里掌勺的大師傅和打雜工。
但食堂里每日所需的糧食飯菜卻需要這些弟子自已動手采摘。
每日下午未時(下午三點)之后書院便會散課,申時到酉時這個時間就是他們在城外農(nóng)田忙碌的時間。
這是陸承安定下的書院規(guī)矩,是必須要遵守執(zhí)行的一條院規(guī)。
目的就是告訴這些書院弟子,不勞者不得食的道理。
更是讓他們切身去體會,這個天下底層百姓為了生活所付出的艱辛,讓他們謹記,他們文道修行不是為了成仙作祖,而是為了生民立命,為了福澤天下。
這條院規(guī)在當初只有何道哉、李仲明、陳淵和陸寧兒四個人的時候就開始執(zhí)行了。
為此甚至還與李仲明的小姨慕云舒鬧出了一個誤會。
吩咐好所有的事后,陸寧兒便讓所有弟子各自散去,去整理自已的房間,認識所需的農(nóng)具。
并且在書院雇傭的長工帶領(lǐng)下了解城外那些田地,明白接下來他們要做些什么。
第一天的課業(yè)就算是這么過去了。
對于這些新入門的弟子來說,這是非同尋常的一天,在進入書院之前,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書院讀書竟然還要種田。
當看到被天下人奉為文道大賢的陸寧兒扎起衣裙,挽起褲腳光著腳踩在水田里熟練的做著農(nóng)活的時候,這些弟子一個個全都瞪大了眼睛。
在他們心中,文道大賢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可卻又覺得,這樣的文道大賢似乎才是真正的文道大賢。
而并非是文廟里供奉的那些神像,高高在上猶如神明,普通人一輩子也仰望不到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