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叔驅(qū)車送兩人去了中心街的一家粵式茶餐廳。
服務生持續(xù)上菜,很快整個餐桌都快塞不下餐盤了。
黎軟眉頭皺起,語氣很不好:“你是豬么,要吃這么多?!?p>秦不舟像是感受不到她語氣里的不爽和對他的不滿,“不確定你現(xiàn)在懷著孕的口味變了多少,所以我全部點了一份,你都嘗嘗?!?p>黎軟面無表情:“我沒胃口?!?p>“還在擔心岳母?”秦不舟摸出兜里的手機,“我現(xiàn)在就給那邊打個電話?!?p>電話很快撥通,秦不舟將手機放到桌面上,打開了免提。
那頭是成熟渾厚的中年男人聲音,一口流利的英語:“你好秦先生,有事嗎?”
秦不舟也用英語問:“接到我岳母了么?”
“是的,已經(jīng)將蘇女士安置到VIP特殊監(jiān)護病房,下午本院所有專家會對蘇女士進行會診,盡快給您出具最優(yōu)的治療方案,不過蘇女士目前還不能進行手術,至少要保守治療幾個月,等身體情況徹底穩(wěn)定,再推進手術方案?!?p>秦不舟:“上次你跟我說手術蘇醒有七成把握,確定么?”
“確定,其他醫(yī)生和醫(yī)院或許沒有這么高的把握,但我院的哈里森博士會為蘇女士親自執(zhí)刀。您為我們捐了一棟實驗室,我院上下都非常感恩您的善舉,蘇慧蘭女士就是我院的重點關注病人,您放心,我們不會讓您的錢白花。”
掛斷電話,秦不舟眉目輕輕一彎:“你都聽到了,現(xiàn)在有胃口了么?”
他的話落進黎軟耳邊,變成了赤裸裸的威脅。
好像她不乖乖聽話吃飯,秦不舟就會隨時取消紐約醫(yī)院對蘇慧蘭的治療。
黎軟垂下眼,視線落到那些看起來很精致的早點,一言不發(fā),拾起筷子,夾起面前的水晶蝦餃就往嘴里塞。
她像個沒有感情的干飯機器,機械化一般把食物塞進嘴里咀嚼,吃得兩腮鼓鼓的,像只小松鼠。
卻是一只壓抑著情緒、強忍心酸難過的小松鼠。
“別吃了?!?p>秦不舟立馬就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常。
她還在往嘴里塞食物,吃得干嘔,嘔得眼睛都紅了。
秦不舟繞過餐桌,拿來垃圾桶替她接住嘔吐物,另一只手替她扶背順氣。
等她的情況緩和了,秦不舟單膝蹲在她身前,就這么仰視著她,跟著紅了眼尾,“黎軟,你到底在慪什么?”
黎軟垂眸跟他對視。
此刻的他幾近虔誠的低姿態(tài),落進黎軟眼里,他依然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財閥少爺。
只要想掌控她,隨隨便便就可以對她進行上位者的施壓。
她忍著喉間的哽噎,卻還是沒藏住一絲絲哭腔:“如果我乖乖生下這個孩子,把孩子給你,不再跟你爭,你會還給我一個健健康康的媽媽么?”
“……”
秦不舟望著她,看到她漂亮的眼睛盛滿水光,臉色很冷淡,卻又那樣哀切。
這模樣,看得他眼睛疼,心更疼。
“我做這些,沒有想跟你搶孩子的撫養(yǎng)權,你為了懷它、生它,要承受那么多辛苦,我沒有資格這么輕易的把它搶走?!?p>他一字一句說得很慢,也很認真。
“我只是想盡一點父親的責任,照顧你到生產(chǎn)之日。”
他輕輕將手搭上她的膝蓋,“軟軟,別把我想得那么壞,好么?”
黎軟沉默。
從提離婚開始,秦不舟就以生孩子為離開的代價,知道她在偷偷避孕,甚至把她的藥換成了維生素。
自從知道她懷孕,他的話里常常都離不開寶寶這幾個字。
他有多期待這個孩子,她都看在眼里。
現(xiàn)在他說他不搶孩子,只是單純照顧,黎軟一個字都不信。
但母親在他手里,她不得不先相信,之后再想辦法。
“知道了?!彼降貞艘宦?。
秦不舟吁了口氣,繼續(xù)哄:“我們繼續(xù)吃飯,慢慢的吃,好不好?”
“嗯。”
秦不舟這才直起身,回到座位,用公筷給她夾菜,“嘗嘗這個蒸鳳爪,特別軟糯,入口即化?!?p>黎軟如他所說,開始慢慢的吃。
他問:“一會吃了早飯想去哪里?”
黎軟想了想,“回工作室吧?!?p>“好,我一會送你?!币粋€蛋黃酥輕輕放進黎軟的餐盤里,“再嘗嘗這個,特意跟廚師說了要低糖?!?p>黎軟沉默吃飯。
早飯后,兩人一起去了拾聲記工作室。
看見黎軟出現(xiàn)的那一刻,韓夢瑩眼神是驚訝的,但又看到秦不舟站在黎軟身側(cè),韓夢瑩什么都明白了。
狗男人太能纏,她家軟寶沒跑掉。
她上前挽住黎軟的胳膊,把人往自己這邊帶,離狗男人遠一點。
“軟軟,你還好嗎?他沒有為難你吧?”她小聲問。
黎軟搖頭,神色懨懨的。
“是不是折騰累了?去辦公室睡會?”
黎軟點頭。
秦不舟抬步,正要跟著去辦公室,韓夢瑩回頭瞪了他一眼,“就送到這里吧,有你在,我怕軟寶做噩夢?!?p>秦不舟識趣沒再往前走。
沒兩分鐘,戚硯從韓夢瑩的辦公室出來。
他今天特意借著《封神》項目的由頭,來找韓夢瑩喝茶聊天。
剛走近秦不舟,他一眼就看到秦不舟左邊臉頰上未消退的紅痕,嗤笑一聲:“臉怎么紅了?又被你的前妻大人翻牌子了?”
秦不舟下頜角微抬,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語氣輕傲:“你就羨慕吧,至少軟軟的小脾氣還愿意往我身上撒,不像你,韓夢瑩哪怕一根手指都懶得碰你,你真可憐?!?p>巴掌紅痕映在他的臉頰上,反而像是他得意的勛章。
“……”
戚硯擰著高低眉盯他,不爽。
挨了打還這么能嘚瑟?
與此同時,辦公室。
黎軟把全部情況都跟韓夢瑩講了一遍。
“什么?!”
韓夢瑩聽得差點驚掉下巴,“他居然給對方捐了一棟實驗室?!那是一整棟啊,得多少錢???”
知道秦家財大氣粗,但韓夢瑩沒想到財氣粗到這種程度。
一個不是繼承人的二少爺,都能隨便出手捐一棟樓。
驚嘆過后,韓夢瑩由衷道:“軟軟,他肯為蘇阿姨的病這樣費心費錢,或許這次他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