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后山宗門禁地的霧氣尚未散盡,五座形如手掌的石峰在晨光中泛著青灰色的冷光。
五位老祖依舊維持著盤膝打坐的姿態(tài),須發(fā)如雪般覆在肩頭,呼吸微弱得像風(fēng)中殘燭。
可若是細(xì)看,便能發(fā)現(xiàn)他們眼皮底下的眼珠正悄悄轉(zhuǎn)動,五道微不可察的神識在半空撞出無聲的火花。
“這都多少天了,小玄子怎么還不來?”
三老祖枯瘦的手指在膝頭輕輕敲著,神識里滿是按捺不住的急切。
“上次說帶好東西來,結(jié)果被結(jié)界擋回去就沒影了,該不會是忘了吧?”
五老祖喉間發(fā)出一聲極輕的咳嗽,看似昏沉的眼底閃過一絲期待。
“是啊,你說他說的好東西到底是什么?他要是敢忘,等他進來我非得敲他幾個爆栗。”
二老祖慢悠悠地晃了晃腦袋,神識里帶著幾分埋怨。
“都怪你,上次非說要加固結(jié)界,結(jié)果把人擋在外面?,F(xiàn)在倒好,東西沒撈著,還得在這兒干等?!?/p>
“我哪知道他來得那么巧!”
大老祖的神識帶著幾分不自在。
四老祖突然 “咦” 了一聲,突然看向石峰下的禁制光幕。
那里正泛起一圈淡淡的漣漪,一道熟悉的靈力波動正小心翼翼地靠近,帶著幾分試探的意味。
此時玄陽子和顧長歌正在禁地門口。
玄陽子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告訴顧長歌:“幾位老祖,當(dāng)年為了守護宗門,連續(xù)大戰(zhàn),傷了根基,現(xiàn)在非常虛弱?!?/p>
“上次給他們送了一些靈茶,不知道對他們有沒有作用?!?/p>
玄陽子一邊給顧長歌說著,一邊輕輕散出靈力,感受禁地內(nèi)老祖的動靜,萬一再打擾他們修煉。
顧長歌感受著禁地內(nèi)老祖體內(nèi)旺盛的氣血,嘴角露出一抹輕笑。
真是一群老狐貍,將宗主騙得團團轉(zhuǎn)。
不知道宗主知道他們真正的情況后,會是什么樣的反應(yīng),想到這,顧長歌不禁有些期待。
“來了來了!”
三老祖瞬間精神起來,原本佝僂的脊背悄悄挺直了半寸,連垂在胸前的胡須都微微翹了起來。
“我就說這小子不敢忘事!”
五老祖趕緊收斂氣息,重新擺出那副油盡燈枯的模樣,只是嘴角的皺紋里藏不住的笑意。
“小聲點,別讓他看出破綻?!?/p>
光幕外,玄陽子捧著個沉甸甸的玉盒,正踮著腳往石峰上瞅。
見結(jié)界沒像上次那樣突然彈出屏障,他松了口氣,輕手輕腳地穿過光幕。
石峰上的五位老祖猛地睜眼,渾濁的眼底瞬間爆發(fā)出精光,目光像探照燈似的黏在顧長歌身上。
“這…… 這不是紫竹峰那小子嗎?”
三老祖的神識在半空撞出驚濤駭浪,他們偷摸看過無數(shù)次,卻從未像此刻這般近距離端詳。
顧長歌周身靈力內(nèi)斂得像口深潭,可那雙眼掃過石峰時,連巖層里的靈脈流轉(zhuǎn)都仿佛被看穿,看得幾位老祖心頭莫名一緊。
大老祖最先穩(wěn)住心神,干咳兩聲重新闔眼,只是捻著胡須的手指在微微發(fā)顫。
他們當(dāng)年受紫竹道人所托照拂青玄宗,哪曾想這后輩竟藏得如此之深,玄陽子之前送來的那靈茶、靈髓等各種寶物,都出自他手。
顧長歌踏著石階走上石峰,對著五位老祖拱手行禮,聲音清越如玉石相擊:“長歌見過幾位老祖。”
“你…… 你怎么親自來了?”
五老祖猛地坐直,原本佝僂的身子竟挺拔如松。
他剛要伸手去拉顧長歌,又猛地想起自已的 “人設(shè)”,慌忙縮回手,指尖在膝頭蹭了蹭,眼神里的火熱卻藏不住。
其他四位老祖也紛紛 “蘇醒”,目光在顧長歌手里的食盒上打轉(zhuǎn),喉結(jié)滾動的聲音在寂靜的石峰上格外清晰。
顧長歌看著他們明明眼饞得緊,卻偏要端著前輩架子的模樣,心里暗暗好笑:“你們就裝吧,真當(dāng)我看不出來?”
他將食盒放在石臺上,掀開蓋子笑道:“聽聞老祖?zhèn)兘瘴虻佬量啵L歌也沒什么好東西,就帶了點尋常肉食和薄酒?!?/p>
食盒里的東西剛露出來,五位老祖的眼睛瞬間瞪圓 ——
左邊盤子里碼著切得整整齊齊的牛腩,泛著淡淡的金芒,肌理間還縈繞著混沌色的氣流,正是出自青天莽牛。
右邊盤子里盛著蛟龍肉,塊塊肥瘦相間,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龍威。
最底下壓著個黑陶酒壇,壇口封著的符紙隱隱發(fā)亮,正是顧長歌簽到所得的 “醉仙露”,蘊含著磅礴的能量。
“這…… 這是……” 二老祖的手指都在發(fā)抖,他活了這么多年,哪見過這么精純的獸肉?
光是聞著味,丹田的靈力就開始瘋狂躁動。
顧長歌像沒看見他們的失態(tài),拿起牛腩往石灶上的鐵板一放,“滋啦” 一聲,金色的油脂濺起,混著靈氣的肉香瞬間彌漫開來。
他又摸出把玉刀,將蛟龍肉切成薄片,蘸著靈椒醬碼在碟子里。
最后 “啪” 地拍開酒壇封符,琥珀色的酒液剛倒入玉碗,就化作點點星光在碗里打轉(zhuǎn),濃郁的酒香中裹挾著讓王者境都心悸的能量波動。
“嘗嘗?”
顧長歌將一碗酒推到大老祖面前。
大老祖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再也顧不上端架子,端起碗就往嘴里灌。
酒液入喉的瞬間,他周身突然爆發(fā)出璀璨的金光。
“好酒!”
大老祖一把搶過酒壇,給自已又滿上一碗,眼神亮得嚇人,準(zhǔn)圣巔峰的氣息因這酒力竟隱隱有所精進。
其他四位老祖哪還忍得?。?/p>
三老祖抓起塊牛腩就往嘴里塞,燙得直呼氣卻舍不得松口,順著喉嚨滑下,王者境巔峰的靈力竟在此刻有所松動。
五老祖抱著蛟龍肉碟子啃得滿嘴流油,原本花白的頭發(fā)竟泛起青絲,氣血之旺盛哪里像壽元將近?
二老祖和四老祖搶起了酒壇,壇口碰撞的脆響混著歡笑聲,手勁之大,哪還有半分 “垂垂老矣” 的孱弱?
玄陽子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玉盒 “啪嗒” 掉在地上。
他終于反應(yīng)過來 —— 難怪送了這么多好東西,他們都還一副大限將至的樣子。
起初玄陽子還以為是老祖?zhèn)儺?dāng)初根基傷的太嚴(yán)重。
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群老家伙哪是油盡燈枯?分明是在這兒裝瘋賣傻,等著他送寶貝上門!
“你們…… 你們……”
玄陽子指著狼吞虎咽的老祖?zhèn)?,氣得說不出話,臉上寫滿了 “我居然被蒙了這么久” 的震驚。
顧長歌往鐵板上又添了塊牛腩,看著玄陽子漲紅的臉笑道:“讓你天天藏著掖著,差一步都突破到圣人境都瞞著宗門,這下也體會到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覺了吧?”
玄陽子猛地轉(zhuǎn)頭看向顧長歌,眼睛瞪得像銅鈴,手指著自已的鼻尖,聲音都拔高了八度。
“啥?你竟然知道我快突破圣人境了!”
“啥?你快突破圣人境了?”
五位老祖異口同聲,聲音里的震驚比玄陽子剛才看到他們搶食時還要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