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人懸在青玄宗山門上空的云層里,目光掃過下方隱在夜色中的宗門輪廓。
指尖輕輕捻動,一縷凝練到極致的圣人境靈力悄然探出,如利刃劃開薄紙般,無聲無息地破開了原有的護宗大陣。
那是玄陽子在王者境巔峰時強化的護宗大陣,此時在圣級巔峰修士面前,竟像被溫水融開的薄冰般,悄無聲息地裂開一道縫隙。
他身影一晃,已踏入青玄宗境內(nèi),周身圣道光暈收斂得愈發(fā)稀薄,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隨即,一股無形的神識如潮水般鋪開,細密地掃過宗門每一寸土地。
神識掠過之處,無論是沉睡的弟子還是閉關(guān)的長老,皆毫無察覺,仿佛這道神識只是夜風(fēng)的一部分。
“這就是青玄宗?不過爾爾,連像樣的防護都沒有?!?/p>
片刻后,他的神識觸及一片遍布紫竹的山峰。
在他的神識感知中,這座山峰除了漫山遍野的紫竹,便只有靈田的淡淡靈氣,連守護的修士氣息都微弱得近乎沒有,看上去與普通山峰別無二致。
而此刻棲息在萬古天驕塔尖的小黑鳥,原本正縮著翅膀打盹,被這道陌生的神識掃過,瞬間睜開圓溜溜的眼睛,黑豆般的瞳孔里閃過一絲兇光。
它撲棱著翅膀飛到塔檐邊,順著神識傳來的方向望去,小腦袋微微傾斜,像是在嘀咕。
“哪來的老東西?敢在青玄宗亂掃神識,真是不知死活!”
靈田里的青天莽牛,正抱著裝先天靈髓的瓷瓶打盹,神識掃過的瞬間,它猛地睜開牛眼,青金色的牛毛都炸起了幾根。
但它很快又放松下來,換了個姿勢,繼續(xù)打盹。
牛嘴動了動,像是在幸災(zāi)樂禍:“嘖嘖,圣級巔峰就敢來顧長歌的地盤撒野?等著吧,你要倒霉嘍!”
它太清楚顧長歌的手段了,當(dāng)年自已圣王境時,還不是被輕易 “請” 到了紫竹峰?
這白袍人怕是還不知道,自已招惹的是誰。
他對這一切毫無察覺,神識在紫竹峰上停頓片刻,這山峰確實尋常,既無重兵把守,也無高階陣法守護,倒像是被宗門遺忘的角落。
可他嘴角卻勾起一抹篤定的笑意,心里暗道:“紫竹…… 終于找到你了。”
他不再猶豫,身影化作一道淡影,朝著紫竹峰的方向掠去。
他的腳步很輕,卻帶著圣級修士獨有的沉穩(wěn),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虛空之上。
周身的圣道光暈隨著他的動作緩緩流轉(zhuǎn),在夜色中泛著淡淡的白光。
心中暗自盤算:等找到那東西,直接出手奪取,以自已圣級巔峰的修為,青玄宗沒人能攔得住。
卻沒料到,自已這趟隱秘的造訪,從一開始就沒逃過紫竹峰主人的眼睛。
白袍人剛踏入紫竹峰地界,腳邊的紫竹還沒來得及晃一下,一道帶著幾分慵懶的聲音突然從前方傳來。
“來了老弟!”
那聲音不高不慢,像熟人打招呼般隨意,卻讓白袍人渾身一僵,頭發(fā)都差點豎起來。
他圣級巔峰的神識掃了一路,竟沒察覺到這山峰里藏著人!
連一絲靈力波動、一縷氣息都沒捕捉到!
“誰?!”
他猛地停住身形,手中古樸長劍瞬間出鞘,圣級巔峰的靈力驟然爆發(fā),周身圣道光暈亮得刺眼,警惕地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心里卻已掀起驚濤駭浪: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藏得這么深,必是絕世高手!至少也是圣王境修為!青玄宗啥時候有這等人物?
他連對方的面都沒看清,惜命的本能已壓過了所有念頭。
玄黃大世界混了這么多年,他能從筑基境爬到圣級巔峰,靠的就是不沾一點危險的準(zhǔn)則。
但凡遇到可能打不過的對手,跑,必須跑,一秒都不能猶豫!
“告辭!”
白袍人丟下一句場面話,轉(zhuǎn)身就往山門方向掠去,速度比來時快了三倍不止。
衣袂帶起的夜風(fēng)都刮得紫竹葉子嘩嘩響,連方才勢在必得的找寶物念頭,都被保命二字擠得沒影了。
可他剛竄出兩步,頭頂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破空聲,一道金光從萬古天驕塔尖掠下。
瞬間化作一只翼展數(shù)丈的金翅大鵬,烏黑的鳥喙泛著寒光,巨大的翅膀一扇,便擋住了他的去路。
“想跑?”
金翅大鵬的聲音帶著小黑鳥特有的清脆,卻透著霸道的威壓。
“在青玄宗的地盤撒野,問過我了嗎?”
白袍人瞳孔驟縮 —— 金翅大鵬!
傳說中的上古神獸!
這青玄宗到底藏了多少底牌?
他連猶豫都沒有,腳下靈力猛地一踏,硬生生改變方向,往靈田那邊沖去。
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換條路跑!只要能出紫竹峰,憑圣級巔峰的速度,總能甩掉追兵!
可剛沖出去沒幾步,“嘭” 的一聲悶響,他像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銅墻鐵壁,整個人被彈得倒飛出去,摔在地上暈頭轉(zhuǎn)向,胸口一陣發(fā)悶,連握劍的手都松了幾分。
等他揉著額頭抬頭,只見一頭青金色的老牛正站在面前,牛蹄踩著靈田的土,嘴里還叼著半根靈米穗,正是青天莽牛。
老牛瞇著牛眼瞅他,語氣帶著幸災(zāi)樂禍:“哎喲,這不是圣級巔峰的大人物嗎?怎么還往我牛身上撞???”
“圣、圣王境,不,大圣境妖獸?!”
白袍人看著青天莽牛身上若隱若現(xiàn)的大圣威壓,徹底慌了。
先是能隱匿氣息的絕世高手,再是上古神獸金翅大鵬,現(xiàn)在又來一頭圣王境莽牛!
說好的紫竹峰只是普通山峰?
怎么不一樣,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嗎?
他顧不上胸口的疼,掙扎著爬起來,還想往旁邊的竹林鉆。
卻突然感覺周身一沉,一股遠超他想象的威壓從天而降,像無形的大手將他死死按住,連指尖都動不了分毫。
顧長歌的身影從竹林里緩緩走出,手里還抓著一把瓜子,語氣帶著幾分無奈。
“別跑了,我都替你累得慌。你說你,深夜闖別人宗門,掃完神識還想跑,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白袍人被威壓壓得膝蓋發(fā)軟,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淌,看著眼前云淡風(fēng)輕的青年。
再看看頭頂虎視眈眈的金翅大鵬,還有旁邊嚼著靈米看戲的青天莽牛,心里只剩下絕望。
他這哪是闖了青玄宗?分明是闖了玄黃大世界的頂級禁地!
早知道這紫竹峰這么邪乎,就算給十個膽子,他也不敢來??!
白袍人冷汗浸透了白袍,看著眼前的圍堵,知道再跑也是徒勞,只能硬著頭皮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發(fā)顫地開口。
“你、你好…… 請問這里…… 這里是紫竹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