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瑜一直托著他的臉,手腕都酸了。
她的另一只手,還在傅青紹的手掌下。
兩只手都沒有余地。
她的身體僵硬的扭著,但是傅青紹似乎也覺得這個姿勢,睡得并不舒服,雙眼惺忪,睜開。
孟瑜也在此松開手。
傅青紹的眼底的漆黑慢慢清明,他的身體坐直,脖頸有些酸痛,他已經很久沒有在輸液門診輸液打過吊瓶了。
如果不是因為上午,這個女人站在他窗前,眼底露出的擔憂。
他不會點頭,讓她帶自已來醫(yī)院。
下意識的攥了一下手掌,忽然抓到女人的手指。
他低頭。
孟瑜這個時候也意識到,她的手還墊在他輸液的手下,此刻忽然被攥住,她下意識的想要抽出來,反而被攥的更緊了。
像是纏繞的蛛網,越想逃離,越是被束住。
孟瑜怕他誤會,解釋著,“你別誤會,是你睡著的時候一直攥著手,我怕鼓了針,就把你手指撫平了?!?/p>
“我誤會什么?!备登嘟B,“誤會你喜歡我?”
孟瑜咬著唇。
“那我們昨晚上做了好幾次,我抱著你睡,豈不是會被你誤會成我喜歡你。”他的聲音,平靜又沙啞,語調都沒有多少起伏,說出來的話卻讓孟瑜瞬間面紅耳赤。
他如此波瀾不驚,言語卻放浪,配合上這張清冷俊美的臉,身上淡淡蔓延的疏離感,極其的割裂。
孟瑜卻跟燒沸的水一般。
“你....”她瞪著眼,“我不是這個意思!”
孟瑜左右看了一眼,周圍的人都在忙于自已的事情,聲音嘈雜,沒有人留意到這里。
她站起身,有些坐不住,拿著手機,“我去洗手間了。”
說話的是他,臉紅的是她。
傅青紹揉了一下發(fā)脹的眉心,薄唇彎,失笑了一瞬。
他坐在輸液椅中間,有一個女人拎著吊瓶帶著孩子從外面走進來,男人收起長腿,那女人經過的時候停頓了一下,笑著對他說,“你剛剛睡著了,你老婆怕你睡得不舒服,一直托著你的臉,你們剛剛結婚不久吧,真恩愛?!?/p>
傅青紹挑眉,微怔。
-
下午的時候沈淑蘭跟慧姨帶著兩盆蘭花來到了華棠云錦。
開門的是梅姨。
“先生跟太太去醫(yī)院了,今天早上先生發(fā)燒,太太陪著一起去?!?/p>
沈淑蘭,“他啊,就該發(fā)個燒,好好的治一治他,平時忙起來只有工作。”聽著是孟瑜陪著傅青紹去的醫(yī)院,沈淑蘭臉上都帶著笑意,以往傅青紹要是有什么感冒發(fā)燒的,要么一個人,要么讓助理陪著。
慧姨推著小單車,上門放著兩盆蘭花,一盆花苞透著白色,一盆藍色。
跟梅姨兩人放在陽臺上,叮囑梅姨一些護理常識。
米米聽著開門聲,也從孟瑜的臥室里面跑出來,跟老太太對了眼,沈淑蘭驚喜的說,“這貓真可愛,是小孟瑜養(yǎng)的吧?!?/p>
因為這完全就不是她這個孫子會養(yǎng)的生物。
“她叫米米,是太太養(yǎng)的?!泵芬踢f給老太太一根貓條,米米的眼睛尖,急忙跳到了沈淑蘭懷里。
“真可愛。”沈淑蘭眉眼中都是笑容,拿著貓條喂著的時候忍不住摸了一把,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
傅青紹跟孟瑜都不在,她也沒有在這里久坐,再加上身體乏了,沒幾分鐘就讓慧姨扶著她離開了。
大約是下午四點左右。
孟瑜跟傅青紹回到家。
推開門,她跟做錯事一樣,頭低著。
傅青紹在路上已經安撫過她了,此刻見她情緒不佳,女人這種生物,他以前從未如此接觸過,他以前也從未想過自已要認真的跟她經營一段婚姻,此刻,在門口。
孟瑜低頭換鞋,傅青紹脫了外套,隨意的搭在衣架上后,伸手抱住了她,擁她入懷,手掌貼著她脊背輕輕拍著,“沒事,我第一次開車...也不順暢。”
傅青紹是特地思量了一下才開口,明顯的在安撫她的情緒。
因為傅青紹開車...從來沒有出過事,他開車的技術極穩(wěn)。
剛剛在回來的路上,孟瑜開著他那輛邁巴赫,追尾了,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對于孟瑜來說也嚇了一跳,出了一身冷汗。
她去的時候開的又快又穩(wěn),發(fā)揮了極限,回來的時候,傅青紹輸完液,也退了燒,她的‘極限’仿佛也跟他的燒一起退了一樣。
當下叫了保險,處理完這件事,又過去了一個半小時。
車子去送修,包括前方那輛車。
“我沒開過幾次車,不熟?!泵翔け凰г趹牙?,說話的時候,吐息溫熱的落在男人的胸膛,也嗅到了他身上清冽的氣息,她沒想到對方會抱住她,但是此刻,他溫熱的懷抱,很有安全感。
“嗯,以后多練練。”傅青紹又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好像挺笨的,維修費是不是挺貴的?!?/p>
“還好?!备登嘟B說,“這幾天我在家,晚上閑暇的時間,陪你練車吧?!?/p>
他說話間,掌心摸了一下她的后腦勺,很自然親昵的行為,摸完之后,他卻有些不自在的感覺,好像覺得,剛剛的動作,他不應該做。
孟瑜從他懷中抬起頭。
“我們,練車?”
“你也要工作,難道要一直擠地鐵嗎?”從華棠云錦出來,去擠地鐵?
“我可以買一輛小電驢?!泵翔ふf,“而且很方便,從這里去青研,騎電驢就十幾分鐘的路程?!?/p>
傅青紹并沒有反駁她。
“學會開車,會方便很多,如果你不想我陪你練的話,可以讓安助理陪你。”
孟瑜想了想,點著頭。
她要是練熟了,以后可以開車回養(yǎng)父養(yǎng)母家看看,后備箱還能帶很多東西。
畢竟坐地鐵,帶著行李箱,還是不方便的。
也不能帶上米米。
她點著頭,露出了笑容,今下午追尾,她也心有余悸,幸好沒有出大事。
“謝謝你啊傅先生,但是這樣會不會耽誤你晚上的時間?!?/p>
傅青紹看著她眼底的笑意,燦若繁星似的,明亮璀璨,一張臉瞬間亮起來。
“不會?!鼻謇渖硢〉纳ひ粜煨炻湎?,“我覺得,陪我妻子練車,應該不屬于耽誤時間的范疇?!?/p>
孟瑜還被他的手臂圈在懷里。
此刻,他才松開手。
孟瑜怔了怔,忽然耳尖熱了一下。
對,他們是夫妻,彼此都有責任跟義務,她要是學會了開車,再有這樣的突發(fā)情況,也能開車送他。
應該的,他陪自已練車是應該的。
梅姨:“一個小時前,傅老夫人來了,送來了兩盆蘭花?!?/p>
孟瑜走去陽臺,蹲下身,指腹輕輕的摸了一下翠綠的葉子。
米米也從沙發(fā)上跳過來,蹭著孟瑜的褲腳,孟瑜抱住她,她知道米米的‘破壞力’,怕小貓沒輕沒重咬壞了花枝。
梅姨:“傅老夫人可喜歡米米,還抱著它玩了一會兒,它可乖了,就乖乖的蹲在蘭花花盆旁邊看,也不會用爪子去碰?!?/p>
孟瑜低頭親了米米一口,“真乖。”
傅青紹走到沙發(fā),給ipad充電的時候,看了一眼充電器上的咬痕,身后傳來女人的夸贊聲,“米米真乖,媽媽親一下。”
男人扯了下唇,無奈的笑了一下。
這貓,真會裝。
她是媽媽,那自已算...
爸爸?
傅青紹皺著眉,對于多出來的這一段關系,跟一只自已并不喜歡的貓,抬手壓了一下眉心,走向臥室。
孟瑜抱著米米回臥室之后。
她想要把昨天換下的衣服洗一下,但是內褲找不到了,她找了一圈,忽然想起是不是在傅青紹的臥室里面,昨晚上脫下之后丟在哪里了。
猶豫了一會兒,孟瑜還是敲了敲對方的房門。
走進去,室內沒人,而浴室里面?zhèn)鱽礓冷罏r瀝的水聲。
孟瑜幾步走到浴室門前敲著。
“醫(yī)生說了,你這幾天不能洗澡?!?/p>
浴室的門打開,男人伸手把濕漉漉的頭發(fā)往后撫,露出一張輪極其優(yōu)越的臉,他的睫毛也帶著水珠,眨眼間往下落。
撲面而來的水汽。
孟瑜卻瞬間緊繃,喉嚨干澀一句話說不出來,視線下意識的往下看了一下,馬上就移開了視線,睫毛都抖著。
他他...他沒穿衣服...
傅青紹單手拿起放在門后掛衣區(qū)的浴袍,動作斯文優(yōu)雅,并沒有因為被孟瑜看見而加快速度,慢條斯理的系好腰間的帶子。
孟瑜也慢慢的恢復正常。
昨晚上不都看過嗎?
只不過就角度不同罷了。
她深呼吸,保持鎮(zhèn)靜,“你這幾天不能洗澡,要不然發(fā)燒會加重的?!?/p>
“好,我知道了。”傅青紹擦了一下頭發(fā),“你來房間是為了提醒這個?”
“啊我...我有東西落在這里了,我來找。”孟瑜說著,目光快速的看了一眼房內。
“什么?”
“我的內褲,昨晚上落在這里了?!笔撬摰?,所以孟瑜有些不自在的看向他。
“我脫了就隨手一扔?!备登嘟B皺著眉,回憶著昨晚上他的動作。
腦海中忽然不合時宜的浮現(xiàn)出女人修長白皙的腿。
男人黑眸瞇了下。
幾步走到沙發(fā)旁邊,拿起搭在沙發(fā)上的西裝,下面沒有,他的目光又落在床頭,床單早就換過了,房間內的垃圾桶都打掃過。
他又說,“應該是卷到床單里,梅姨拿去清洗了?!?/p>
“哦,那我先回房間了?!泵翔み种?,努力的讓聲音也淡定起來?!澳阕⒁庑菹??!闭f完這句話她兩步并做一步,馬上離開了他的房間,結束了尷尬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