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萬年來,孔尊未曾全力出手針對普通道祖,許多強者對他的恐怖之處早已淡忘。
而今日,孔尊展現(xiàn)出的實力,如同重錘一般,狠狠敲醒了所有人。
“不愧是冥河的至強者,果然名不虛傳!”
一位來自進化文明的道祖,望著戰(zhàn)場,忍不住發(fā)出一聲飽含敬畏的嘆息。
上蒼諸位大道道祖見狀,起初神色也不免緊張,但很快又恢復了鎮(zhèn)定。
“哼,孔尊再強又如何,在荒天帝面前也不過是螻蟻!”
“柳神隨便出手,都能將他徹底覆滅!”
“這不過是黑暗生靈的內(nèi)斗,對我們而言,反而是件好事!”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話語中既有對孔尊實力的忌憚,又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而在地府深處,冥獄道祖周身氣息翻涌,如同一頭蓄勢待發(fā)的猛獸,死死盯著戰(zhàn)場的一舉一動。
他早已做好準備,一旦孔尊的攻擊越過界限,便會毫不猶豫地出手,將這場爭斗的局勢牢牢掌控在手中。
他孔尊被人當著面鎮(zhèn)壓了自家道祖感覺丟臉,他冥獄若是這樣就不丟臉了嗎?
在時空的另一隅,一片氤氳著混沌氣息的世界中,一尊可怖存在靜靜佇立。
他生得三頭六臂,獓身犬首,周身縈繞著古老而強大的氣息,正是四極浮土中令人聞風喪膽的戌狗。
此刻,他的六只眼睛如同六輪寒月,冷冷注視著姜云與孔尊的戰(zhàn)場,目光中似有思索,又似藏著幾分幸災樂禍。
而在魂河深處,另一道身影同樣將目光投向輪回路的方向。
褚煌,魂河的無上巨頭之一,他眼神如鷹隼般銳利,周身涌動的魂力仿若翻滾的銀色汪洋,那緊緊凝視的姿態(tài),仿佛要將戰(zhàn)場上的每一個細節(jié)都刻入心底。
四大本源地的無上巨頭們,此刻都將注意力匯聚于此。
他們心如明鏡,以姜云的實力,在孔尊面前無疑是以卵擊石,勝負早已注定。
但他們更關(guān)注的,是姜云能否在孔尊的全力下堅持多久。
這才多久,姜云竟然敢挑戰(zhàn)孔尊的權(quán)威了,而且不得不承認,這些年道源總是在創(chuàng)造一個又一個奇跡。
不知道現(xiàn)在,又能做到如何?
諸多道祖面色蒼白如紙,神色凝重。
能踏上道祖之位的強者,哪個不是心思通透、智慧卓絕之輩?
他們很快便看透了這場爭斗背后的深意——姜云觸犯約定,便要承受孔尊的懲戒,即便冥獄道祖有心庇護,也只能靜待孔尊這雷霆一擊落下之后才能有所動作。
“僅僅為了離開本源地,便要承受孔尊如此恐怖的攻擊?這代價,實在太大了!”
一位道祖搖頭嘆息,話語中滿是惋惜與忌憚。
“罷了罷了,看來吾今后還是安心在魂河浮土閉關(guān)修煉,再不敢違背約定分毫?!?/p>
另一位道祖神色黯然,語氣中盡是無奈。
地府的人違規(guī)孔尊大,他們魂河的人若是違規(guī),那肯定是冥獄打上門來了。
冥獄可比孔尊還要強大。
還有道祖強自鎮(zhèn)定,喃喃自語道:“且忍一時,不管荒天帝如何強大,終究無法阻擋大祭的到來。待大祭結(jié)束,這約定自然也就失去了效力?!?/p>
他們一邊感慨著,一邊暗自慶幸,慶幸率先違背約定的不是自己。
這場風波,如同一場及時雨,澆醒了他們心中蠢蠢欲動的念頭。
然而,談及姜云,他們又不免流露出一絲惋惜。
“可惜了姜云,短短數(shù)萬年便修煉到這般境界,天資堪稱驚世駭俗,卻要在此被塵封數(shù)個紀元了……”
嘆息聲在虛空中回蕩,帶著無盡的遺憾,也為這場驚心動魄的爭斗,添上了一抹悲涼的色彩。
諸天萬界的無數(shù)道祖皆隔著時空凝視,他們眸光中滿是不屑,認定這來自地府的道源不過是自尋死路。
在他們看來,姜云若龜縮于輪回路與地府深處,憑借那神秘莫測的輪回道焰,或能與孔尊道祖勉強周旋,可如今主動踏出地府地界,無疑是羊入虎口。
剎那間,孔尊道祖指尖綻放的白光撕裂蒼穹,那光芒并非圣潔,而是蘊含著毀滅一切的詭異法則,如同一鍋煮沸的鉛水,將整片天地澆鑄成白茫茫的煉獄。
令人骨髓冰寒的氣息如海嘯般席卷諸天,連遙遠星域的星辰都在這股威壓下瑟瑟發(fā)抖。
就在這萬物俱滅的白光之中,一絲微不可察的亮光驟然迸發(fā)。
它不如孔尊的神通那般霸道,卻帶著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堅韌,如同一粒投入墨池的金砂,硬生生在無邊白夜中撕開一道縫隙。
眾道祖瞳孔驟縮,只見姜云周身血脈符文如活物般游走,那些鐫刻在靈魂深處的古老印記轟然點亮。
“噗——”姜云口中噴出金色血液,體內(nèi)奔騰的血脈之力在孔尊的秘法下如冰雪消融般迅速磨滅。
然而就在血脈力量消散的剎那,其中蘊含的微末大道法則卻逆向運轉(zhuǎn),在他體表凝結(jié)成一副流光溢彩的神秘盔甲。
那盔甲看似虛幻,卻烙印著混沌初開時的道紋,每一道縫隙都流淌著《九轉(zhuǎn)歸源經(jīng)》的至理,竟將孔尊的滅世白光層層格擋。
“嗯?”
魂河深處,孔尊道祖那籠罩在黑霧中的面容首次露出驚愕。
他存在了不知多少個祭元,親歷過十次大祭的血雨腥風,曾親手鎮(zhèn)殺過數(shù)位自認為能逆天改命的天驕,卻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秘法。
姜云血脈中迸發(fā)的并非單純的力量,而是將大道法則具象化的神通,那副符文盔甲的每一道紋路,都暗合天地至理,竟隱隱有與他魂河本源法則分庭抗禮之勢。
他不知道這門功法名為《九轉(zhuǎn)歸源經(jīng)》,卻從那流轉(zhuǎn)的道韻中嗅到了強大的威脅。
孔尊心中暗驚,沒想到姜云居然真的有辦法抗衡自己的秘法。
他根本沒有想到這是姜云自己領(lǐng)悟的,猜測這是姜云自界海中得到的煉體法門。
或許出自某位神秘的仙帝,只是沉寂于時間長河中了,至今仍未復蘇。
這個法門的前途不可限量,如果給姜云幾個祭元的時間,甚至可能超過自己,達到冥獄的境界。
甚至都不需要那神秘的輪回道焰的幫助!
孔尊心中生出濃重的危機感。
他本以為姜云再怎么成長,頂多就是在輪回路和地府堪稱無敵,但在輪回路之外最多與自己分庭抗禮,而且那也是無數(shù)祭元之后的事情了。
他與姜云已經(jīng)結(jié)下大仇,一旦姜云真的修行到那個地步,定然會強勢殺入魂河與自己分個高下。
而他很可能不敵。
雖然詭異一族有某種默契,不可能真的自相殘殺,他不會真的隕落,但如果姜云只是鎮(zhèn)壓自己呢?
如果真的發(fā)生這種事,那么他孔尊的臉就要丟盡了。
瞬間,孔尊殺意猛地抬升,但又有些舉棋不定。
白光之外,冥獄一直在猶豫,他察覺到姜云還在抵抗,似乎并非不堪一擊。
此時就出手相助,無法給姜云一個教訓,也不能嚇住其他想要違背本源地約定的道祖。
此刻,他感受到孔尊的殺意,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卻突然跨出一步,濃郁的幽冥之氣瞬間逸散開來,甚至連那片白光的外圍都凝滯了。
這是無法想象的,白光能分解大道之外的一切事物,冥獄的幽冥之氣居然不落下風,甚至反客為主,令許多道祖都沒有想到。
“沒想到傳說竟然是真的,冥獄道祖的實力真的強過孔尊道祖?!币晃贿M化文明的道祖喃喃自語。
上蒼,古拓眉頭緊鎖,遲疑道:“看來冥獄距離跨出最后一步,也不是很遠了,或許千百萬年之內(nèi)就能沖擊仙帝,到時……”
他在擔憂。
不過,立刻有另一位上蒼道祖開口。
“柳神也在沖擊仙帝境界!”
這是在安慰古拓,古拓微微點頭,心中卻在擔心,柳神和冥獄誰能先沖擊仙帝成功呢?
從道祖到仙帝,看似一步之遙,但這一步卻太難了,時間長河如此漫長,又有幾人成為仙帝?
上蒼道祖在擔心,地府的道祖卻在歡呼。
即便姜云違背了四大本源地的約定,他也是地府的自己人。
何況地府的許多道祖,本就對姜云有些好感,覺得他強勢鎮(zhèn)壓魂河的歸渡,趁機奪回了輪回路的控制權(quán),是為地府獲取了利益。
孔尊對姜云出手,令他們心中都有些不爽,只是不好直接開口阻攔。
現(xiàn)在冥獄道祖終于表態(tài),他們也不藏著了。
“孔尊道祖,道源雖然違背約定,但你教訓教訓他也就是了,何必下死手?我看你可以收回你的秘法了!”
一位道祖高聲呼喊,聲震天地,從地府傳入祭海,落在孔尊耳中。
孔尊根本不在意這位道祖的呼喊,他的心思都放在冥獄身上。
“冥獄,你是要阻攔我嗎?”他聲音中充滿警惕,回想起冥獄上次為姜云開脫時的說辭,他又急忙補充道:
“我只是教訓他而已!并非是自相殘殺!而且你剛才也默許了!”
冥獄道祖瞬間沉默了,他剛才確實默許孔尊出手,但卻以為大戰(zhàn)會在地府中爆發(fā),姜云可以依仗輪回道焰。
他隱隱知道輪回道焰的厲害,便認為姜云最多灰頭土臉,而不會吃什么大虧,可是沒有想到姜云居然離開地府。
幽冥之氣匯聚在冥獄道祖頭頂,化作一雙雙巨大的幽冥巨手,仿佛下一刻就要撕裂那片白光,將姜云救出來。
但終究是舉棋不定,沒有真的做出什么動作。
孔尊見狀,心中松了口氣,再度開口道:“冥獄道祖放心,我不會過分的,我只是……教訓教訓姜云而已!”
他嘴上這么說,心中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在冥獄道祖最終看不下出手之前,哪怕動用祭壇加持,也要破壞姜云的道基。
讓他很長時間也無法寸進,或者永遠困在現(xiàn)在這個境界。
孔尊周身氣息沒有任何變化,但是身后那片白光卻又濃郁了三分,原本刺破白光的盔甲光芒,好似日出前的星辰,雖然勉強堅持,但是卻越發(fā)微弱。
似乎隨時可能湮滅在光芒中!
但是,姜云依舊在堅持。
他主動離開地府,放棄使用輪回道焰,絕非是盲目自大,而是有自己的打算。
姜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自己的九轉(zhuǎn)歸源經(jīng)似乎有些缺漏,或者說,是他在修行中不斷補全這部經(jīng)文,有了新的領(lǐng)悟。
隨著體內(nèi)血脈符文的增多,姜云越是感到一股股不和諧的,就好像參悟大道,越是境界高深,越感覺大道之無窮。
他需要一場大戰(zhàn)來進一步完善《九轉(zhuǎn)歸源經(jīng)》,來整合血脈。
“孔尊,你還是太小瞧我了!”
姜云突然發(fā)出巨大吼聲,但吼聲卻被一股更大的聲音所壓下,那是他體內(nèi)血脈跳動的聲音。
“咚!咚!咚!”
瞬間,諸天所有道祖都轉(zhuǎn)眼看向白光。
他們無法看穿白光,但卻都聽到其中傳出的聲音。
“這是……什么聲音?”一位道祖疑惑。
有人猜測,這或許是姜云在施展某種秘法,也有人認為這是姜云隱藏了一件強大的戰(zhàn)鼓法寶。
姜云敲響戰(zhàn)鼓,激活其中的恐怖力量,與孔尊的秘法所抗衡。
上蒼,昌輝道祖忽然驚叫:“這是心跳的聲音!等等,這莫非是……”
他忽然生出一個猜測。
自從姜云從他手中奪走那塊祭壇碎片之后,昌輝道祖就大受打擊,沒有想到居然有人可以憑借純粹的肉體力量做到這一步。
他失落返回上蒼,開始閉門苦修,若非這次是詭異一族的道祖內(nèi)戰(zhàn),他甚至都無暇來看這個熱鬧。
昌輝道祖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上蒼道祖的注意力,古拓道祖回頭問道:
“你在說什么?”
昌輝道祖眉頭緊鎖,死死盯著那道白光,片刻后他終于有了決斷,認出那是心跳聲。
瞬間,他把一切都聯(lián)系起來。
祭海無邊,道祖數(shù)量眾多,但終究不是無窮,不可隨隨便便就冒出一個他不認識的肉身強大的道祖。
那位神秘道祖一定只是隱匿了身份。
而孔尊打上地府,說是要追究道源的責任,就正好與這件事對應上了。
“我知道了!當初與我爭奪碎片的,就是那個道源!”
昌輝道祖忽然開口指認,許多道祖都驚訝,但他們思索片刻后卻又都點頭。
這確實是唯一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