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晚飯的時候，丁明禮突然對陳小凡道：“如果不出意外，我下個月就要入常委了。

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到省里來工作？”

陳小凡拿著筷子，不由一愣。

他還真沒往這方面想過。

丁明禮道：“這是大事，你不用立即答復我。

回去之后好好想想。

想好了再回答我?！?/p>

“好的，謝謝丁叔叔，”陳小凡繼續(xù)吃飯。

晚上，他就住在丁家別墅的客房里。

翌日

丁明禮沒去上班。

到十點左右的時候，陳小凡丁笑笑跟著他，步行往壹號院的最深處走。

陳小凡好奇道：“咱們三人去祝壽，就這樣空手去么？”

丁明禮道：“陳老最討厭那些繁文縟節(jié)，更不喜歡別人給他送禮。

所以咱們空手去，他才高興?！?/p>

就這樣，走到最里面一棟別墅前面，隔著柵欄只見一個頭發(fā)已經雪白的老者，正在院子里練太極拳。

旁邊有個老太太陪著。

“陳伯伯，陳阿姨，我?guī)е⒆觽儊砜茨恕！?/p>

丁明禮熱情地高聲道。

陳壽山收住拳勢，微笑道：“明禮，你今天來得早啊。”

“陳爺爺，陳奶奶，”丁笑笑快步走過去，挎著兩位老人的胳膊。

陳老也親昵地摸了摸她頭道：“你這丫頭，離這么近，這么長時間也不來看看我這老頭子。

這個小伙子，就是你朋友吧？”

丁笑笑介紹道：“他也姓陳，他叫陳小凡?！?/p>

陳小凡趕忙走過去，恭恭敬敬地道：“陳爺爺好，陳奶奶好?！?/p>

他在電視上，曾無數次見過這位老人。

沒想到這么多年沒見，竟然已經老成這樣，頭發(fā)全白了。

“好，好啊，”陳奶奶連連點頭道，“跟笑笑算是郎才女貌?！?/p>

陳壽山接口道：“我看過你那個高科技種的西紅柿。

改天給我?guī)c兒過來。

我想嘗嘗不用土種出來的，有沒有西紅柿味道?！?/p>

丁明禮趕忙道：“小凡你可要記下。

在我記憶里，你陳爺爺還從沒主動向別人要過東西。

這好像是第一次?！?/p>

陳小凡點頭道：“我記下了。”

陳壽山爽朗地笑道：“我怎么能是白要呢？

我眼睜睜看著農民種了一輩子地，沒想到現今科技竟然不用土就能種果蔬了。

真是了不起。

這樣的科技要是發(fā)展起來，我們的國家再也不用在意土地紅線。

來來來，屋里坐?！?/p>

他帶著眾人來到房內，有個小男孩兒跑了出來。

陳壽山道：“小龍，認識這位叔叔么？”

那個叫小龍的男孩看了看陳小凡，使勁地點頭道：“認識。

那時候我在水潭里，就是這位叔叔把我救上來的?！?/p>

陳壽山瞪眼道：“看你以后還敢不敢去野河灘？

玩兒去吧！”

陳奶奶對陳小凡嘆口氣道：“我們家人丁不旺，到了這一輩，男孩就剩這一顆獨苗。

幸虧你把他救出來，要不然，哎……”

陳小凡趕忙道：“陳奶奶，這都是緣分。”

“對，的確是緣分，”陳壽山笑道，“笑笑也是我看著長大的，誰能想到你們倆還走到了一起。

等你們結婚的時候，我一定去討杯喜酒喝?！?/p>

丁笑笑不好意思道：“陳爺爺，我們八字還沒一撇呢。”

陳壽山道：“這么好的小伙子，可不能放過。”

大家圍坐在沙發(fā)前，保姆來給沏茶。

茶幾上放著一副象棋，沙發(fā)上放著棋譜。

陳小凡隨手拿起一顆棋子，只見已經摸得油光嶄亮，顯然常用。

陳壽山問道：“會下象棋么？”

陳小凡道：“會一點兒，但是不精?！?/p>

“反正現在時間還早，陪我下一盤？”陳壽山躍躍欲試。

陳小凡道：“那我就試試吧?！?/p>

兩人擺上之后，隨手走了幾步。

陳壽山驚奇道：“看你這路數，不像是不精的樣子?！?/p>

陳小凡下象棋的水平的確很高，從小就在棋攤上看人下象棋。

后來自學成材，專門破解殘局，還贏了不少錢。

公園里那些擺殘局攤兒的見到他，都趕緊收攤走人。

陳小凡跟陳壽山兩人在棋盤上殺得難解難分，似乎棋力在伯仲之間。

棋逢對手，下起來才最過癮。

最后，棋子都快吃得差不多，陳小凡以微弱劣勢敗北。

陳壽山笑道，“你這個小子，鋒芒畢露，殺氣太盛。

要是沉穩(wěn)一點，也不至于輸。

來來來，接著下?！?/p>

丁笑笑看著無聊，跟陳奶奶忙活菜去。

廚房里有專業(yè)的廚師在做菜。

陳壽山眼睛盯在棋盤上，對丁明禮道：“你不喜歡下棋，去那邊看書也行。

我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水平差不多的對手，這棋癮勾上來，怎么也得下個十盤八盤?！?/p>

丁明禮不由暗暗替陳小凡挑了挑大拇指。

這小子有拍馬屁的天賦。

輸棋，能輸得恰如其分，不露聲色，也是水平。

陳小凡又跟陳壽山連下幾盤。

其中陳小凡只是“僥幸”贏了一盤，剩余的都是以微弱劣勢惜敗。

陳壽山越下越過癮，不知不覺就到了十一點。

有個穿行政夾克的中年人，拎著包走了進來，一邊換拖鞋，一邊道：“爸，丁省長，你們到了。”

陳小凡趕忙站起來。

丁明禮介紹道：“這是你陳叔叔，現在是省文明辦主任?！?/p>

“陳叔叔好，”陳小凡問了聲好，心中微微一動。

省文明辦，正廳級單位，不就是專門評審文明城市的單位？

陳華修主動握住陳小凡的手，激動道：“你就是小凡同志吧？

我們家小龍多虧了你相救。

要不然的話，后果不堪設想?！?/p>

陳小凡道：“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陳壽山擺擺手道：“客氣的話我已經說過了。

要想繼續(xù)感謝，待會兒開席之后再說。

現在先讓他陪我下棋。”

“下棋？”

陳華修正想跟陳小凡繼續(xù)聊聊。

丁明禮哭笑不得道：“華修，讓他們下吧。

陳伯伯這是找上棋友了。

他們爺孫棋逢對手，將遇良才?！?/p>

陳華修詫異道：“還有人能跟我爸下到一塊兒去？”

“你們不懂棋。”

陳壽山眼睛一瞪，對陳小凡道：“趁著還沒開席，再來兩盤?！?/p>

陳小凡只好繼續(xù)擺棋，跟老頭對弈。

陳壽山棋癮越來越大，直到菜都擺上，老伴兒喊了好幾次，才戀戀不舍地把棋子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