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湛春帶著市信訪辦和兩個公安局的警員,急匆匆向省城趕去。
宗湛春和秘書單獨乘坐他的專車,其余人坐另外一輛車。
之前在李氏父子案中,他雖然沒有直接牽扯,但卻因為耽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從而受到嚴厲批評。
他這兩天心里一直不平衡,心情也非常不好,所以此時坐在后座上,臉色鐵青,一言不發(fā)地看著窗外。
秘書胡光旭猜到老板的心思,狠狠地道:“都怪那個陳小凡多事。
若是沒有他,就算李叢睿視頻被泄露,給城市抹黑,跟您有什么關系?
現(xiàn)在經(jīng)他一折騰,倒為您惹出許多麻煩?!?/p>
宗湛春咬了咬牙道:“這次的確是我判斷失誤,本來應該能夠阻止的危機,卻疏忽放過了,受批評也是應該的?!?/p>
胡光旭不忿道:“李叢睿有那些變態(tài)嗜好,的確屬于他自己的私事。
既然沒人舉報,公安局也無權干涉。
陳小凡他閑著無事,憑什么讓公安局出手?
要不是他橫插這一杠子,您怎么可能挨批評?”
宗湛春緊皺眉頭看著窗外,心里無法平靜。
正是因為陳小凡的舉報,才讓他產(chǎn)生誤判,成為他挨批評的主因。
只可惜,這話沒法說出口。
為今只有好好完成接人的任務,不能再出錯了。
幾輛車風馳電掣地來到省城,見到了四名信訪的下崗職工。
之前鋼絲繩廠倒閉,拖欠了一年的工資沒有發(fā)放。
而且廠里最后用來繳納社保的錢,被女出納私自挪用,去賭城輸了個一干二凈。
雖然后來女出納已經(jīng)被捕入獄,但全體員工的社??顓s繳不上了。
所以職工們的訴求很簡單,希望拖欠的工資能夠發(fā)放,社保能夠繳納。
幾名信訪的職工看到宗湛春帶來的人,都很驚慌,他們知道市里根本不想解決,于是死活不肯回去,還揚言要去京城告狀。
宗湛春只能好言相勸,甚至威逼利誘,讓他們先回林州再說。
幾名職工不得不上了車,可是回去路上,路過一個服務區(qū),大家去上廁所的時候,有個中年職工趁機想要逃跑,去往高速路上攔車,繼續(xù)去京城信訪。
警員們趕緊奮起直追。
結果好死不死,那職工被疾馳而來的一輛大貨車迎頭撞上,當場斃命……
……
……
劉金永無奈地搖搖頭道:“真是禍不單行。
那個鋼絲繩廠本來就跟火藥桶一樣,職工對市里極度不信任。
現(xiàn)在又發(fā)生這樣的事,讓市里工作更加被動了。”
陳小凡好奇道:“目前該廠的困境,市里是無法解決么?”
“市里能有什么辦法?”
劉金永道:“要想解決,就需要拿出真金白銀。
可現(xiàn)在市財政也非常緊張,哪有閑錢解決下崗職工問題?
更何況這樣的破產(chǎn)國企,市里還有很多,總不能都由財政兜底?”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聽到窗戶外面一陣喧鬧。
只見政府門前突然來了許多人,他們抬著一口碩大的棺材,并且奏著哀樂。
有個女人穿著孝服,領著一個小男孩,懷里抱著一個中年男人的遺像,扶著棺材哭得死去活來。
門口就算有保安,但也不忍心沖這孤兒寡母動手驅趕。
還有許多青壯年,迅速在大門口扎起一座靈棚。
劉金永接到一個電話之后,立即道:“巫市長召集會議,我得馬上去一趟。”
他急匆匆來到會議室。
只見巫家華鐵青著臉,坐在正中間。
宗湛春垂頭喪氣地坐在旁邊,默默地抽著煙。
待大家全都來到之后,巫家華還沒說話,宗湛春主動道:“我向大家檢討,都是因為我的工作失誤,導致發(fā)生車禍。
我愿意負全責。”
巫家華沒給他任何好臉,敲著桌子道:“同志,現(xiàn)在正是多事之秋,我們工作能不能嚴謹一點?
不雅視頻風波還沒過去,又出了信訪職工車禍案。
現(xiàn)在好了,讓家屬抬著棺材堵在門口,你讓我們怎么應對?
我們市里的風波,還能結束么?”
宗湛春嘆口氣道:“這一路上,我的確始終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能出岔子。
可是沒想到,那人趁著上廁所的工夫,突然拔腿就跑。
他之前曾揚言要去京城告狀。
我只好讓人把他追回來。
可是沒想到……屋漏偏逢連夜雨……”
大家想想,這宗副市長也夠倒霉的。
固然是那個職工不顧危險,沖向高速路攔車,負主要責任。
可畢竟是在宗湛春往回帶人期間出的事,他也難辭其咎。
劉金永道:“目前家屬情緒非常激動,而且似乎有許多同事親屬幫忙。
不能任由他們這樣鬧下去,要不然我們林州市政府就更成笑話了。
必須采取果斷措施,先把棺材和靈棚清理掉,讓我們市政府先恢復秩序再說?!?/p>
巫家華揉了揉眉心道:“這件事就交給你全權處理吧。
你辦事我還是放心的。
先把堵門的這些人勸回去再說。
記住,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千萬不能再出差錯?!?/p>
隨即他又吩咐道:“讓特警做好準備,一定要保護金永市長的人身安全?!?/p>
劉金永接到命令,立即下樓去處理危機。
陳小凡也跟在后面,不由感到無奈。
劉金永成萬金油了,什么為難的事都要讓他來負責。
當然,這樣也有好處,至少在巫市長心中建立了信任。
劉金永先把鋼絲繩廠的老廠長,和原來的領導層全都叫過來。
并且當面向所有下崗職工承諾,市里將盡快解決該廠所有問題。
至于不幸遇難的職工,也會得到相應賠償。
但職工家屬太過于悲傷,根本聽不進去條件。
該廠許多下崗員工都趕了過來,足足有五六百人,堵住市政府門口,聲援這一家人。
劉金永看這架勢,要是讓特警強行驅趕,恐怕事態(tài)會失控。
他只好先把鋼絲繩廠原廠長馮俊堂叫到會議室,與之商量對策。
馮俊堂今年已經(jīng)五十多歲,穿著青布工作服,戴著軍帽,滿臉困頓無奈。
劉金永氣憤地道:“你說說,你這幫員工到底想干什么?
你身為廠長,有沒有能力把員工們勸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