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認回姜家這么多天，父兄給予她的除了言語上的關(guān)心，便是物質(zhì)上的饋贈。

至于母親，為了一個姜知瑤，恨不能把她當(dāng)仇人。

而以上那些，并不是姜歲歡渴望的。

言語上的關(guān)心她不需要，物質(zhì)上的饋贈也不稀罕。

她所向往的，只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一份偏愛，簡簡單單的一份親情。

父母兄長沒有給她，反倒是只有幾面之緣的長公主將她求而不得的東西捧到面前。

姜歲歡緊緊回抱了長公主一下，聲帶哽咽地說了一聲好。

盛婉書送秦明月母女出門時，正巧看到了這一幕。

她的女兒，親親密密地與長公主抱在一處。

從那兩人的姿態(tài)來看，像極了感情甚篤的親母女。

原來印象中總是擺著一張臭臉的姜歲歡也會撒嬌，也會示弱，也會紅著眼眶露出一副委屈的神色。

讓盛婉書心頭發(fā)堵的是，這個本該撲進自己懷中求安慰的孩子，居然在別人面前露出那副小女兒嬌態(tài)。

那她這個娘，在姜歲歡眼中又算什么？

門口這一幕，也讓秦明月說起了風(fēng)涼話。

“喲，沒想到貴府千金與長公主還是舊識。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們兩個才是親母女呢?！?/p>

“婉書，你也別怪我多心。那姜歲歡雖然是從你肚子里生出來的，可我瞧著，她與你的關(guān)系并不親密。”

“你們娘倆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呀？難道是為了姜知瑤？”

秦明月天生就是個人精。

經(jīng)過今天一番觀察，她發(fā)現(xiàn)盛婉書與姜歲歡的母女關(guān)系十分緊張。

再聯(lián)想幾日前盛婉書在明知道姜知瑤不是她親生女兒的情況下，還帶著假貨跑去鎮(zhèn)國公府提親。

就猜到在她心中，養(yǎng)女比親生女兒的份量更重。

若真如此，這盛婉書可真是一個拎不清的娘。

面對調(diào)侃，盛婉書干笑一聲，“知瑤和歲歡都是我的女兒，在我心中，她們不分輕重的?！?/p>

心里不是滋味的人，除了盛婉書，還有容音。

如果鳳西爵當(dāng)日沒有拒婚，長公主便是她未來的婆母。

眼睜睜看著未來婆母把情敵當(dāng)成心尖寵，容音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不理解眼下這是什么情況，為什么長公主與姜歲歡之間的關(guān)系會這樣親密？

難道在她不知情時，鳳西爵與姜歲歡之間的感情已經(jīng)發(fā)展到見過彼此長輩的地步了？

親自把長公主送上馬車，姜歲歡回身時，就看到盛婉書，鎮(zhèn)國公夫人，還有容音一行人從門內(nèi)走出來。

出于禮貌，姜歲歡主動打招呼，“國公夫人和容小姐也要回去了？”

秦明月雖然打心里瞧不太上姜歲歡，面子上的客套卻是免不了的。

“在貴府叨擾有些時候，再不告辭，天就要黑了?！?/p>

上下看了看姜歲歡，秦明月笑道：“不愧是風(fēng)流倜儻的姜相爺，和當(dāng)年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稱的盛家小姐生出來的孩子。”

“之前只覺得知瑤的容貌超凡脫俗，與知瑤相比，你這張俏臉，才更加惹人憐愛呢?！?/p>

“婉書，今后有這樣的女兒陪在身邊，你可有福了?！?/p>

盛婉書露出一個不自然的笑，“那是自然?！?/p>

臨上車前，容音突然問姜歲歡，“你與祈郡王是舊識么？”

姜歲歡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打過交道?！?/p>

容音還想繼續(xù)追問下去，被秦明月一把扯進了車廂，隨即對著車夫下令。

“回國公府?！?/p>

長公主與鎮(zhèn)國公夫人陸續(xù)離開，相府門口，便只剩下了盛婉書和姜歲歡。

出于孝道，姜歲歡頗有教養(yǎng)地沖盛婉書微微頷首，頷首過后便要離開。

盛婉書忽然攔住她的去路，朝公主府馬車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和長公主從前認識？”

姜歲歡應(yīng)了一聲，“對！”

盛婉書皺起眉頭，“這件事，之前怎么沒聽你提過？”

姜歲歡覺得這個問題很搞笑。

“我在這個世上認識很多人，難道每一個被我認識的人，都要事無巨細地呈報給姜家？”

盛婉書面露不悅，“姜歲歡，你怎么能用這種態(tài)度與我講話？”

若非親眼看到長公主和姜歲歡像母女一樣擁在一起，盛婉書的火氣也不會變得這么大。

正要仗著母親的身份質(zhì)問幾句，猛然想起丈夫之前對她的警告。

想要緩和母女關(guān)系，就該拿出正確的姿態(tài)，別動不動就同女兒擺臉色。

盛婉書也意識到自己每次見到姜歲歡，都會控制不住沖動的脾氣。

于是聲音軟了幾分，也盡量讓自己看上去不那么鋒利。

“歲歡，我不管你從前與長公主之間是什么交情，既然現(xiàn)在是姜家的孩子，今后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以及你的交際圈子，都要考慮到姜家的立場。”

“你不在京城走動的這些年，丞相府與長公主府素?zé)o交集，何況長公主的兒子還是掌管皇城司的祈郡王?！?/p>

“祈郡王這個人，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問題人物?！?/p>

“與他之間牽扯上淵源，我怕會給相府惹來不必要的麻煩?！?/p>

“而且祈郡王這個人霸道又無禮，不久前，知瑤還被她羞辱過?！?/p>

“此人并非良善之輩，今后要對他敬而遠之?！?/p>

姜歲歡忽然笑了一聲：“祈郡王為何羞辱姜知瑤的原因，姜夫人是不是忘了?。俊?/p>

“仗著相府千金的身份在福滿樓欺負人。不巧，當(dāng)時被姜知瑤欺負的，正是我姜歲歡?！?/p>

“如果不是祈郡王在緊要關(guān)頭救我一命，我可能就要被姜知瑤搞死了。”

“您覺得姜知瑤被祈郡王羞辱之后感到心疼，怎么不想想，她為何會被人羞辱呢？”

“這世間之事，有因就有果?！?/p>

“有工夫在這里替你那便宜女兒叫屈，不如多教教她禮儀規(guī)矩?！?/p>

“被相府精心調(diào)教了十八年，就調(diào)教出那么一個下賤東西？”

“她是瘋了還是傻了，怎么像青樓妓女似的跑到大街上把自己扒光了往男人懷里撲？”

“不，即便是青樓中的那些妓女，也沒無恥到姜知瑤這種惡心的地步?！?/p>

“放著真正抹黑姜家名聲的姜知瑤不去管教，偏要在我面前指手畫腳。”

經(jīng)過盛婉書身邊時，姜歲歡低聲在她耳邊說：“姜夫人，您這副胳膊肘拼了命的往外拐的行為，做得多了，可是會令人作嘔的?！?/p>

“你……”

盛婉書氣得想要狠狠教訓(xùn)姜歲歡，對方卻帶著嘲弄的笑容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