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姜歲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腦海中回蕩的都是鳳西爵在飯桌上說過的那番話。
等待日后風波過去,真的要給他一個機會嗎?
想到六年前測算出來的那一卦,姜歲歡心情變得有點焦躁。
其實那一卦,并非預測她與鳳西爵之間有緣無分。
相反,鳳西爵才是她的真命天子。
只是,如果兩人真有結為伴侶的那一日,就意味著,必須接受那個令她討厭的身份。
萬凰之王,師父說,這是她此生注定的宿命。
可她不想成為豪華籠中的金絲雀,也不稀罕成為人人都向往的萬凰之王。
為什么偏偏是她呢?
“喵嗚。”
趴在枕頭邊的雪團兒被她動來動去擾了好夢,發(fā)出一聲不滿的喵叫。
姜歲歡趕緊捏了捏雪團兒的下巴,安撫道:“睡吧睡吧,我不打擾你了?!?/p>
自從雪團兒的爪子被涂了她的特制藥膏,傷勢恢復得非常迅速。
受傷的前兩天,還因為疼痛不敢下地行走。
這兩日,已經可以在屋子里面轉圈圈了。
照這個速度將養(yǎng)下去,不出半個月,雪團兒就能恢復到從前的樣子。
一人一貓玩了一會兒,床帳外傳來九兒的聲音。
“這個時辰,小姐是不是還沒睡?”
掀開床簾,就見九兒端著一碗醒酒湯進了門。
“阿忍說了,小姐今晚與郡王喝了很多酒,我怕你明早起來會頭疼,就煮了一碗醒酒湯。既然還沒睡,便趁熱喝了吧?!?/p>
姜歲歡笑著把九兒招到床邊坐下,“還是你貼心?!?/p>
接過醒酒湯一口喝下,胃里有了熱度,也舒服了許多。
“我今天不在的時候,府中可有什么事情發(fā)生?”
大年初一,姜歲歡早早就出了門,也不知會被人編排成什么樣子。
九兒接過空掉的湯碗放到一旁。
“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不但小姐早早離開家門,相爺,大公子還有三公子,也是很晚的時候才回來?!?/p>
姜歲歡知道,皇宮發(fā)生刺殺事件,姜政言和姜家?guī)讉€位高權重的公子,不可能會安安生生留在相府繼續(xù)過年。
“不過……”
九兒話鋒一轉,“小姐早上與阿忍離開沒多久,劉嬤嬤來梵音閣找過你,說是奉的夫人的命令,請小姐過去有話相談?!?/p>
姜歲歡很無語。
“姜夫人果然是一位好母親,為了不讓姜知瑤被趕出家門,連我這個便宜女兒都能被她記掛在心?!?/p>
九兒也跟著嘆了一口氣,“姜相爺和姜家三位公子看著都不像是糊涂的,為何姜夫人的行為就這么極端呢?”
“就算做不到對小姐這個親生女兒另眼相看,至少也不能偏心偏得那么嚴重吧?!?/p>
“明知道姜知瑤惡貫滿盈,還一次又一次出面維護,她真是一點也不在乎小姐的死活。”
姜歲歡揉了揉雪團露出的小肚皮,“也許這就是感情至上?!?/p>
九兒問道:“夫人明日要是再派人來請,小姐要不要過去談談?”
姜歲歡笑道:“談什么?談怎么讓姜知瑤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過得更舒服么?”
“別說我沒興趣聊這個話題,即便我有,未來幾天內,也抽不出空閑應付那位姜夫人?!?/p>
從昭陽公主府搬走的那些黃金被她連夜送去了如意樓。
明天一早,她要想辦法把那些金子運出京城,以做軍餉,讓遠在盧州的徐威繼續(xù)擴大白家軍的隊伍。
翌日,盛婉書果然又派劉嬤嬤來梵音閣請人。
結果和昨天沒什么兩樣,天色剛亮,姜歲歡就帶著阿忍出門了。
與此同時,秦芷虞這邊也是焦頭爛額。
除夕夜發(fā)生的那起行刺事件,導致容欽的官位被當場削奪,還判了一個玩忽職守罪,被責罰六十杖。
秦芷虞還沒從這個打擊中回過神,公主府那邊就派人來報,說庫房失守,藏在密室中的幾百箱黃金一夜之間不翼而飛。
聽到這個消息時,秦芷虞整個人都不好了。
顧不得去照顧容欽的情緒,帶著青黛和幾個近身侍衛(wèi)匆匆忙忙趕回昭陽公主府。
果不其然,多年積攢下來的金子,一夜之間被人搬空。
青黛急得揪來管家質問:“何人如此膽大包天,發(fā)生這種事,你怎么現在才派人知會公主?”
管家一臉的欲哭無淚,跪在地上為自己辯解。
“老奴也不清楚行竊之人是什么來頭,要不是今天早上經過庫房,發(fā)現地面上殘留著很多腳印,老奴甚至都不知道庫房已經被盜了?!?/p>
公主府的管家也是秦芷虞培養(yǎng)在身邊的心腹,自然知道庫房中藏著許多金子。
不知何故,昨天夜里睡得極沉。
往常天色不亮就會醒來,唯獨今天睡到太陽高升才有意識。
不但管家睡得死沉,府里的一眾仆役昨晚也睡得不醒人世。
聽完管家一番講述,秦芷虞只覺得腦海中呈現出一片空白。
仔細一琢磨,她已經猜到作案之人是何來頭。
鳳西爵,一定又是鳳西爵。
容欽這邊剛被撤職,禁軍統(tǒng)領的位置立刻就被人頂了上來。
那個人表面上與鳳西爵之間素無交集,其實就是鳳西爵暗中培養(yǎng)出來的心腹。
她這個表弟可真是好手段,短短不到兩日光景,不但奪了容欽的官職,還把她苦心積攢了數年的財富連夜搬空。
而鳳西爵在大年初一給她添堵,十之八九是為了替姜歲歡討公道。
好好好!可真是好得很。
青黛顫聲問:“公主,接下來咱們該怎么做?”
秦芷虞努力壓制著心頭的憤恨,“安排個時間,我要單獨會見秦淮景?!?/p>
當天下午,秦淮景被秘密帶進昭陽公主府。
這也是他入京之后,第一次與昭陽公主單獨相見。
“不知公主叫我來此所為何事?”
秦淮景此刻的心情并不美妙。
除夕夜那晚,他被迫認清了一個事實,被他覬覦已久的位置,已經與他失之交臂。
由于蕭令儀的自作聰明,他還成了京城權貴眼中的笑柄。
最糟心的是,他盼了那么久的孩子,竟然沒得那么無聲無息。
多重打擊,讓秦淮景覺得未來無望。
秦芷虞也懶得在秦淮景面前多說廢話,開門見山道:“你還想不想做大晉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