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內(nèi)。
就在女子為陸缺梳發(fā)時。
寢殿門被輕輕推開,隨即探出半個小腦袋,好奇的打量著殿內(nèi)。
姜兮兮側(cè)頭看去,眼含笑意的道:“兮兒,過來。”
小女孩躡手躡腳的走向梳妝臺,拉著紅衣女子的衣角:“娘親,孩兒有些想爹爹了,爹爹的傷好些了嘛?”
說著,她目光希冀的望著男子。
姜兮兮微微搖頭:“暫時還沒,不過兮兒放心,你爹爹的傷勢并不嚴(yán)重,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復(fù)正常。”
“真的?”
小女兒的眸子中滿是驚喜。
她走到陸缺身旁,拉著他的手,鼓勵道:“爹爹,你要快快好起來哦?!?/p>
一旁的紅衣女子笑了笑:“兮兒,昨日隨殘雪都去哪里了?”
聞言,陸賜兮的可愛小臉漸漸皺了起來,有些猶豫的開口:“孩兒昨日與殘雪姐姐在皇城內(nèi)轉(zhuǎn)了轉(zhuǎn),然后......”
“然后看到廣場上,有人在打那位金裙子姐姐?!?/p>
“娘親,那位姐姐犯了什么錯呀,為什么要被那樣對待?她真的好可憐啊?!?/p>
姜兮兮的笑意漸漸消失,然后語重心長道:“兮兒,不要可憐那個女人,就是她將你爹爹變成現(xiàn)在這副模樣的?!?/p>
聽到這話,陸賜兮心疼地看向木訥男子:“那位姐姐為什么那么壞,要欺負(fù)爹爹!”
女子嘆了口氣。
她其實想告訴女兒,人心,本就很丑陋。
只是,當(dāng)她望向陸賜兮那雙清澈的眸子,還是沒將這話說出口。
在自已這位神皇境的庇護下,這天人域,沒有人可以傷害她的女兒。
所以姜兮兮不希望女兒直面世間的邪惡,也不希望那些腌臜之事,污濁了女兒那顆純凈如紙的心。
沉吟片刻,她朝著女兒道:“兮兒,那個女人只是在承受應(yīng)得的懲罰,我們不提她了好不好?”
陸賜兮抿著小嘴,點了點頭:
“娘親,那孩兒先告退了,明日再來給爹爹請安。”
姜兮兮揉了揉她的腦袋,柔聲道:“去吧?!?/p>
待到陸賜兮離開寢殿。
女子輕聲呢喃:“大哥哥,兮兒不會讓我們的女兒,像曾經(jīng)的我那般在這世間掙扎,等她長大了,若是心儀哪位男子,大帝至尊也好,凡間之人也罷,只要她喜歡夠了,有我們在,賜兮便可以無憂無慮的活著,不必對那莫測的人心,始終戒備?!?/p>
“大哥哥,你說這樣,可好?”
只是她問出這話后,男子依舊沉默不語。
姜兮兮悲澀一笑,繼續(xù)為男子梳發(fā)。
稍許后。
男子那空洞的雙眸中,有抹靈性,一閃而逝。
只是,紅衣女子并未注意。
......
入夜。
當(dāng)姜兮兮服侍陸缺沐浴后,再次攙著后者躺在靈榻,準(zhǔn)備為其拼湊靈智。
有了昨夜的經(jīng)驗,女子已經(jīng)此事輕車熟路。
所以當(dāng)陸缺的神魂內(nèi),那條金蛇再次朝著赤蛇游來時,后者甚至連看都沒有看那金蛇一眼。
痛。
依舊是難以形容的痛。
可靈榻上的女子,除了面容因劇痛發(fā)生扭曲外,整整一夜,身軀如老僧入定般,一動也不曾動過。
直到天際微亮后,男子的神智又被拼湊完百塊左右后,姜兮兮才收回雙指。
然后,她便蜷縮著身子,將一只手掌半握成拳,銜在口中死死咬住。
似乎想用這種方式,緩解她神魂劇痛的余感。
直到天際徹底被晨曦照亮后,她才有所緩和,恰巧看到陸缺也醒了過來。
于是,她若無其事的對其嫣然一笑,扶著男子起身盥洗。
而陸賜兮,也很準(zhǔn)時的,來到寢殿,看望陸缺。
待到女兒離去后,姜兮兮則是攙著陸缺走出玄幽殿,來到舟首,俯視下方廣場。
那里,時靈洛凄厲的喊叫不絕于耳。
姜兮兮對此,則是神情漠然。
就這樣,日子一天一天過去。
轉(zhuǎn)眼已經(jīng)過去十年。
這期間,姜兮兮還曾命一些圣尊,將那天人殿推倒重建。
那些接到這般命令的修士雖心中疑惑,可表面上不敢有絲毫表現(xiàn),默默照做。
而姜兮兮與陸缺,日子過的倒是簡單。
每當(dāng)入夜后,姜兮兮都會在服侍陸缺沐浴后,為其拼湊神智。
而白日里,她便會帶著陸缺走出玄幽殿。
有時候,二人只是靜靜待在舟首,偶爾,也會離開玄幽舟,于中州皇城四處轉(zhuǎn)轉(zhuǎn)。
這一日清晨。
姜兮兮依舊如往常般,在幫陸缺盥洗后,為其梳發(fā)。
而木訥男子卻是突然斷斷續(xù)續(xù)開口:“姜......兮......兮......”
啪嗒!
聽到這句話,女子手中的玉梳竟是直接摔落在地。
她緩緩走到男子身前,呆呆望著他。
此時陸缺原本空洞茫然的眸子中,竟有些許靈動之光,雖然這靈動很淺淡,可仍是讓女子無比驚喜。
她連忙回應(yīng)道:“大哥哥......兮兒在呢!”
只是。
當(dāng)她說完這句話后,男子眸子的靈動,卻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依舊是那股子空洞。
姜兮兮見狀,苦笑一下。
這十年,她已為其拼湊完三十余萬份神智碎片,故而其神智稍有恢復(fù),倒是正常。
只是那三十余萬份神智碎片,只相當(dāng)于全部破碎神智的百分之一,僅憑這百分之一,自然無法讓陸缺恢復(fù)的如正常人一般。
不過姜兮兮倒也沒有氣餒,只要隨著她繼續(xù)為其拼湊神智,陸缺早晚有一天,可以徹底恢復(fù)。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當(dāng)又過去了三十年后。
陸缺的眸光中,已經(jīng)可以時常閃爍靈性。
這也讓姜兮兮的心情愈發(fā)激動。
每夜里為他拼湊神智之心,也變得急切起來,數(shù)量更是從原本每日的百塊,生生再次增加了數(shù)十。
當(dāng)然,這么做的代價,便是姜兮兮每次清晨時受到的神魂反噬,又攀升了一個級別,哪怕是到了白日,精神也極其虛弱。
可她為此,心甘情愿。
而且效果,確實顯著。
直到第一百年來臨。
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一成神智的陸缺,終于有了可以與人交流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