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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提醒

劉蕓娘被二夫人的話給驚住了:“姑母……”

“別說什么嫡長孫,嫡長子的,老夫人根本不看重這個,長蘅這次落榜又成了全京城的笑柄,老夫人就更不會原諒他,三房四房也有嫡孫,個個乖巧懂事?!?/p>

二夫人做了季老夫人這么多年兒媳婦了,雖是庶出,可她也跟了多年,老夫人事事以大局為重。

根本不會為了某一個人妥協(xié)。

劉蕓娘不信:“打斷骨頭連著筋,還能真舍得?”

見她執(zhí)拗不肯信,二夫人氣惱地伸出手戳了戳她的鼻尖,恨鐵不成鋼道:“季芷晴的下場你忘了不成?”

季家長房長孫女,就因?yàn)榈米锪藰逢坦?,說錯了話,還不是被灌下啞藥,成了一顆棄子?

“那不一樣,夫君是男子,我娘說兒子是要繼承家業(yè),女兒將來總是要嫁人的?!眲⑹|娘從未覺得季芷晴能跟季長蘅比較。

二夫人氣不過:“你真以為老夫人是因?yàn)殚L蘅落榜才會不理他?”

劉蕓娘搖頭:“我知道,是因?yàn)樾⊥鯛敽托〉钕轮疇?,夫君選擇了小王爺,可如今小王爺不理會夫君,那夫君看在季家的份上,回頭是岸,知錯就改也不行嗎?”

在劉蕓娘的認(rèn)知里,一家人就該整整齊齊,互相幫助,只要季老夫人想辦法幫襯,大房不至于如此。

“姑母,大房好不了,二房不也跟著遭殃么,事情已經(jīng)是最差了,試試又不虧?!眲⑹|娘的話讓二夫人無以辯駁,幾次欲言又止,又發(fā)現(xiàn)什么話都說不過對方。

事實(shí)上,也確實(shí)像劉蕓娘說的那樣,處境艱難了。

“姑母,若是祖母不肯幫襯,也沒關(guān)系,看在一條血脈的份上,讓我們離開京城,遠(yuǎn)離是非,將來不論是誰上位了,總不好為了這點(diǎn)小事咄咄逼人,派人去追殺咱們吧,若是小殿下上位,還有京城季家擋在眼前,咱們不虧。”

劉蕓娘忽然就想到了公主的臉,她噘著嘴;“留在京城,夫君還心懷希望,被季宅那邊拒絕,說不定夫君就死心了。”

她嫁人,不求什么榮華富貴,只盼著能相夫教子,夫妻恩愛到白頭,這樣就足夠了。

很顯然,留在京城,季長蘅心里還惦記著公主。

他看公主的眼神格外的不一樣。

二夫人被說服了:“也只能試試了。”

季宅那邊的人隔了好幾日才回來,季老夫人其實(shí)在半路上就已經(jīng)聽說了季長蘅落榜前三甲,得了個第五名。

三夫人詫異,礙于季老夫人又不敢明說,和四夫人互相看了一眼,兩人原本對突然搬家就有些意見。

可現(xiàn)在,不得不慶幸分出來了。

馬車駛?cè)刖┏?,不出意外百姓都在議論狀元郎和季長蘅,季老夫人聽著直嘆氣。

下了馬車

幾人往季宅方向走,突然躥出來一道影子,嚇的四夫人險些叫出聲,等看清來人后,又皺起眉:“侄兒媳婦!”

劉蕓娘撲通跪在了季老夫人面前;“祖母,您給大房指一條明路吧,夫君從放榜到現(xiàn)在,將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母親也病倒了,都是一脈相承,您不能袖手旁觀?!?/p>

季老夫人看著劉蕓娘哭成淚人兒,眉心一動,彎著腰扶她起來,等劉蕓娘情緒穩(wěn)定了才說:“孩子,路都是自己選的,是好是壞都掌握在自己手上,旁人是救不了你的?!?/p>

“祖母?”劉蕓娘睜大眼,不敢相信季老夫人真的如此心狠,居然一點(diǎn)忙都不想幫。

那可是大房??!

“你祖母年紀(jì)大了,經(jīng)不起這些事兒折騰,蕓娘,沒人逼迫大房,你也回去吧?!?/p>

三夫人擋住了劉蕓娘的視線。

一旁的四夫人配合著將劉蕓娘給拉到一邊說話,語重心長的勸說幾句,直到看見了季老夫人進(jìn)了府,才松開手,扔下一句:“你好自為之吧。”

劉蕓娘跺跺腳,眼睜睜看著大門緊閉,她氣呼呼地回到了季府,一進(jìn)門,季夫人就坐在那:“去哪了?”

一旁還有二夫人,朝著她使眼色。

“說!”季夫人手掌拍桌,震得砰砰作響,嚇得劉蕓娘二話不說全都招認(rèn)了:“我聽說祖母今日回來,去看看祖母了?!?/p>

一聽這話季夫人像是炸了毛,蹭得站起身,對著劉蕓娘沒個好臉色:“誰讓你擅自做主的?”

“母親……”

季夫人氣惱不已,事情鬧到了這個地步,她已經(jīng)煩不勝煩了,僅存的最后尊嚴(yán)也被劉蕓娘送去季老夫人腳下碾碎了。

閉上眼,她都能想象三夫人和四夫人的嘲笑。

做了幾十年長嫂,處處勝過幾個妯娌,驕傲一輩子,卻臨了成了笑話,這讓她如何能接受?

二夫人趕忙兩邊勸,又問劉蕓娘:“那老夫人怎么說?”

一問這話劉蕓娘臉漲紅,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二夫人見狀罵了一句壞了。

砰!

季夫人身子一軟從椅子上滑落,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母親!”劉蕓娘慌了,忙派人去請大夫來,又跟丫鬟手忙腳亂地將季夫人抬去了里間院子歇息。

……

放榜幾日

大街上的熱鬧還未散去,成婚,辦喜事的一樁接一樁。

方荼日日邀約樂晏出門做客,帶著她看遍了京城特色,有時女扮男裝,又時打扮成小丫鬟模樣,要么擋住臉。

看夠了熱鬧,玩得不亦樂乎。

與她交好的李若瑯也定下婚約了,正是探花郎表哥,兩家婚事商議,就定在一個月后。

李若瑯派人去請兩位上門。

一進(jìn)院子看見了不少喜慶玩意,偏房幾個繡娘正在繡嫁衣,紅嫁衣上層層疊疊的繡紋,煞是好看。

“我已經(jīng)被關(guān)在院子里兩個月了,整日都要跟著學(xué)規(guī)矩?!崩钊衄樋嘀∧槪斐鲆浑p手,十根手指頭都要被戳破了:“母親說,夫君的貼身之物,都要自己學(xué)著做,我便學(xué)了兩個月的女紅?!?/p>

樂晏看著滿屋子待嫁之物,她好奇地摸了摸:“原來成婚這么麻煩,不過,能嫁給心儀之人也是幸運(yùn)的事?!?/p>

提及未來夫君,李若瑯的面露嬌羞,她也沒有想到能考了個探花郎出來,她擺手,讓丫鬟都退出去了,才和兩人說起私密話。

“放榜這一個月,母親日日跪在小佛堂前,祈求表哥能榜上有名,表哥也爭氣,母親很滿意?!?/p>

不止是李母,還有整個李家都很滿意。

李若瑯聳聳肩:“上次在季家馬場受了刺激后,母親就不許我騎馬了,要我學(xué)一些琴棋書畫,免得將來和表哥沒有話聊,有才之人都是惺惺相惜,為了表哥做這些,我也心甘情愿。”

看著她露出小女兒般嬌羞姿態(tài),樂晏跟著笑,拉著她的手:“你高興就好,但愿探花郎不要辜負(fù)你。”

“我相信表哥不會的。”

她還特意展示了親手繡的紅蓋頭,百年好合的圖樣:“我繡了十來個,這個勉強(qiáng)能入眼?!?/p>

方荼朝著她豎起大拇指:“認(rèn)識你這么多年,從未見你下如此功夫,李姐姐,你將來一定會幸福的?!?/p>

樂晏摸著紅蓋頭也是連連夸贊,目光一抬看見了幾雙黑靴,她抿唇,有所啟發(fā)。

三人聊到了傍晚才依依不舍的散了。

回到公主府,樂晏便來了興致,讓紅梔讓繡娘來;“我要給父王和兄長做兩雙鞋?!?/p>

紅梔哭笑不得,卻又不好打消她的興致,便應(yīng)了。

繡娘來了,聽說公主要做鞋,立馬就準(zhǔn)備要做鞋的款式和布料來,從最基礎(chǔ)的開始教。

整整兩日樂晏睜眼就跟繡娘待在一塊,耗費(fèi)了兩日的時間勉強(qiáng)做出一雙靴出來。

紅梔夸贊:“公主心靈手巧,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做出來,已是不易?!?/p>

這一夸,樂晏來了精神,表示要給父王做一雙合適的,又埋頭苦學(xué)起來,畫上了云紋多了些點(diǎn)綴,廢寢忘食地做鞋。

隔壁原本日日都能聽見公主府的動靜,接連幾日出奇的安靜,反倒是讓姬郢覺得不自在,眼皮跳了跳,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傍晚

他親自去了一趟。

紅梔見他來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識趣地去準(zhǔn)備茶水點(diǎn)心,只留幾個丫鬟遠(yuǎn)遠(yuǎn)地守著。

樂晏正低著頭描鞋樣子,噗嗤,一針扎在了指尖上,樂晏倒吸口涼氣,趕緊遞到唇邊輕吹,一抬頭忽然看見了姬郢,欣喜道:“小叔怎么來了?”

姬郢拿出干凈的帕子替她擦拭血珠,擰著眉看她聚精會神地在做鞋:“你這是?”

“前幾日我去李姐姐府上,看她學(xué)女紅,我想著給父王做鞋?!睒逢陶f得一本正經(jīng),從姬郢手中抽回手,興高采烈地舉起了一雙黑靴:“如何?”

看著針線歪歪扭扭,還有鞋底一高一低,他實(shí)在是說不出好看來,卻又不能打消了樂晏的積極性,昧著良心點(diǎn)頭:“不錯?!?/p>

來了半天,姬郢統(tǒng)共也沒和樂晏說上幾句話,樂晏低著頭恨不得埋入靴子里。

他嘆氣。

倏然,樂晏抬眸;“小叔喜歡什么樣的樣式?”

順勢她盯著姬郢的腳下,一雙黑靴簡簡單單,姬郢揚(yáng)眉,滿懷期待地等消息,卻見樂晏舉起一張紙讓他踩下尺寸。

他一一照做。

樂晏還在喋喋不休地說:“等我學(xué)會鞋,再做衣裳……”

姬郢眼皮跳了跳,想要制止,卻又說不出口打擊,只能含笑敷衍應(yīng)著,又聽樂晏說:“我那日看見李姐姐十根手指頭都被扎破了,她還滿臉歡喜,做了十幾個紅蓋頭,真不敢相信是她自己一針一線繡出來的?!?/p>

若是李若瑯女紅好也就罷了,可她最討厭的便是針線,以往都是跟她在一塊時,耍鞭,耍銀槍,恨不得上戰(zhàn)場做女將軍的。

卻為了探花郎表哥,閉門兩個月,讓樂晏也覺得非常感動,回府反省長這么大,還沒替父母和兄長做過什么呢。

姬郢欲言又止,臨了只能摸了摸鼻尖:“我忽然想起還有些事,先走了。”

“好!”

回到楊府,姬郢對著金鱗說:“我記得探花郎溫家老太爺和父王還有幾分交情?”

金鱗點(diǎn)點(diǎn)頭:“昨兒溫家老太爺還和王爺一塊下棋呢,后天還約了去垂釣?!?/p>

“后日?”姬郢蹙眉,他等不及了,想了想便對著金鱗低語幾句:“明兒上午邀約幾人去摘星樓。”

“這……”金鱗撓撓頭,不就是繡了幾雙鞋,手指頭都被扎破了么,倒也不必大費(fèi)周章吧?

被姬郢瞪了一眼,金鱗妥協(xié)了。

次日

摘星樓宴請,朝曦做東招待了幾位學(xué)子,探討文章,氣氛正濃,朝曦找了個機(jī)會見了溫探花郎,低聲私語幾句,溫探花郎臉色通紅:“殿下,這,這……”

朝曦長眉挑起看他。

溫探花郎連連保證:“我晚些時候就去找母親去一趟李家。”

“別晚些時候了,就現(xiàn)在吧。”朝曦指了指樓下的馬車:“你早些去,樂晏也能少挨幾針?!?/p>

溫探花郎欲哭無淚,只得妥協(xié),轉(zhuǎn)身對著身后一群人找了個借口先行離開,坐上馬車就往回趕。

目的達(dá)成,朝曦略坐片刻就走了,臨走前去了另一間包廂:“樂晏要是知道一片好心被你給潑滅了,還不知怎么傷心呢?!?/p>

“她不適合女紅,也非喜歡?!奔й珦u頭,十根手指頭密密麻麻的,他看了就心疼。

拿到樂晏親手做的鞋固然很感動,但一想到她被扎,姬郢還是覺得不如她彈奏一曲,又或者繪畫一副來的好。

朝曦撇撇嘴:“大清早的我連奏折都沒批完就陪你來摘星樓,就為了這事兒……罷了罷了,懶得和你計較,此事我就當(dāng)沒聽過,過幾日樂晏做好的那雙鞋要是被你給截胡,小心我翻臉不認(rèn)人!”

已經(jīng)做完的鞋,他肯定要寶貝收起來,僅此一次,價值不能估量,說實(shí)話,朝曦和樂晏一同長大,就沒見過她動一根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寧可妹妹無憂無慮,若不是為了討人歡喜受虐,他的妹妹自然要尊貴無比,來享福的。

姬郢見他要走,忽然問:“你就沒有發(fā)現(xiàn)解元有問題?”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朝曦停下腳步,見他面色凝重,又重新坐下來:“怎么說?”

“解元未必是北梁人,你多留意。”

狀元郎戚璉是突然嶄露頭角,之前一直都被姬郢保護(hù)起來,低調(diào)行事,若不是戚璉,這次的狀元郎必定是解元姜南。

科舉之前,他就看過所有人的名單,也曾看過許多學(xué)子曾經(jīng)的文章,是季長蘅太過高調(diào),遮住了其他人。

但姜南,也是姬郢留意的人之一。

“他曾寫過一篇文章,提過北海萬里,明川大河,但他祖籍顯示在湖州一帶,根本就沒有去過這兩個地方?!奔й嵝阉骸斑@兩處,都是大慶跟南和相鄰?!?/p>

之所以提醒朝曦,是因?yàn)榻贤侗剂顺亍?/p>

若在他手底下,他只需加緊防備即可,朝曦點(diǎn)點(diǎn)頭:“此事我知曉了?!?/p>

既然能被姬郢特意提及,那必定是真的有問題,朝曦不得不多了幾分警惕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