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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回宮了,朕的江美人

晚余不知道這人又發(fā)什么瘋,在他懷里又叫了一聲“皇上”。

“睡覺,朕累了。”祁讓冷冰冰地呵斥。

晚余只得噤了聲,又默默閉上了眼睛。

祁讓仍舊將一只手臂從她脖子下穿過,一只手搭在她腰間,就這樣冷若冰霜又親密無間地?fù)е诉^去。

接下來的幾天,他不再和她說多余的話,也不讓她再往城里去,白天忙疫情的事,晚上回她房里睡,卻也沒有再對她用強(qiáng)。

晚余不知道祁讓為什么會這樣,時間長了,倒也習(xí)慣了這種相敬如冰的相處方式,知道他晚上會來,就準(zhǔn)備了兩只枕頭,并且主動留出床外側(cè)的空間給他。

只要他別再用那樣的方式羞辱她,怎么著都行。

隨著城中時疫得到有效控制,抗疫工作按部就班有條不紊地進(jìn)行,祁讓也不再往城里去,只在禪院坐陣指揮。

兩人明明有了更多的時間相處,祁讓卻還是老樣子,除了每晚摟著晚余睡覺,別的時候都不和她說話。

先前那個瘋狂的禪房縱欲者,仿佛一夜之間立地成佛了一般,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禁欲的味道。

若非他每晚還和晚余睡,簡直比祁望這個正兒八經(jīng)的出家人更像出家人。

不止晚余覺得他古怪,就連徐清盞和小福子都覺得他古怪。

祁望心里明白,卻也不能道破。

整個禪院都陷入一種令人摸不著頭腦的氛圍之中。

直到這天晚膳時分,一名信使的到來打破了這份古怪的寧靜。

沈長安和胡人官員的隊(duì)伍將于明日午后路過太原,聽聞祁讓在晉中,特派信使前來請示,看皇上要不要和胡人官員先見上一面,或者雙方會合結(jié)伴回京。

晚余正在旁邊伺候祁讓用飯,乍一聽到沈長安的名字,心臟不受控制地快跳了幾下。

徐清盞唯恐她失控,第一時間向她看過去。

祁讓也偏頭看了她一眼,見她裝出一副平靜無波的樣子,眼圈卻隱隱泛紅,不覺捏緊了手中的筷子。

“不必會合,朕明日一早動身回京,讓他的人馬在太原休整兩日再走?!?/p>

晚余心下凄然,知道他是為了把自己和沈長安隔開,不許他們有機(jī)會碰面。

這種明明已經(jīng)近在咫尺,卻又要生生遠(yuǎn)離的無力感,讓她心口陣陣發(fā)悶,幾乎要喘不上氣。

不見也好。

她在心里自我安慰,她也不是很想長安看到她在祁讓身邊。

倘若結(jié)伴而行,長安每天看著她和祁讓歇在一處,又何嘗不是一種煎熬。

先回去吧!

回到京城,總能想法子見上一面的。

信使領(lǐng)命而去,祁讓又淡淡瞥了晚余一眼,對徐清盞吩咐道:“傳令下去,讓所有人收拾行裝,明日五更準(zhǔn)時啟程?!?/p>

徐清盞答應(yīng)一聲,出去傳令。

他知道晚余有多想念長安,奈何帝王心冷如鐵,打定了主意不讓他們再相見,自己又能怎么辦呢?

為免祁讓猜忌,他一直沒和長安書信往來。

為免長安分心,也沒有把晚余的“死訊”告訴長安。

至于長安有沒有從別的渠道聽到什么風(fēng)聲,他也不得而知。

既然祁讓不愿與他會合,一切都只能等回京后再說了。

只是苦了晚余,又要日夜煎熬。

晚余伺候祁讓用過晚膳,回到房里,和紫蘇一起收拾東西。

其實(shí)也沒什么好收拾的,她們這兩個多月以來都是輕裝簡行,除了一些日常用品,就剩每人幾件衣裳。

主仆二人都很沉默,心里說不上來是什么滋味。

紫蘇低著頭疊衣服,疊著疊著,突然抱著晚余失聲痛哭起來。

“小主,是奴婢害了您,倘若不是奴婢把您背到禪院來,皇上就不會發(fā)現(xiàn)咱們的行蹤……”

她哭得傷心,把幾天來壓抑在心里的愧疚自責(zé)都哭了出來。

晚余被她感染,也忍不住淚盈于睫:“別哭了,這不怪你,你若不送我來這里,我興許早已不治身亡,尸體都被拉到城外燒了呢!”

她想,可能這就是命吧,命中注定該有的劫,一個都少不了。

“小主,您準(zhǔn)備好了嗎,這回回去,可能這輩子都出不了紫禁城了?!弊咸K哭著說。

晚余默默流淚:“有什么好準(zhǔn)備的,走一步看一步吧,活著出不去,那就死了變成鬼再出去?!?/p>

紫蘇聽她這么說,哭得更加傷心。

這些天,她們雖然東躲西藏,但也確實(shí)走過了很多地方,見到了很多從前沒見過的世面。

紫禁城雖然華美,卻少了人間煙火氣。

外面雖然也苦,但就像小主說的,外面的風(fēng)都是自由的。

祁讓站在門口,聽著主仆二人傷心流淚,面色沉郁地站了一會兒,轉(zhuǎn)身去了隔壁禪房。

這一夜,他沒有和晚余睡在一起。

次日一早,天還蒙蒙亮,隊(duì)伍便已集合完畢,整裝待發(fā)。

祁望帶領(lǐng)寺中僧人將祁讓一行送到山門外,在清晨的薄霧中送他們離開。

祁望送了一串菩提珠串給祁讓,說:“先前貧僧讓人捎給皇上的那串,皇上沒有帶在身上,是不是弄丟了?”

晚余想起,祁讓之前確實(shí)有一串菩提珠串,時常拿在手里把玩,后來賞給了胡盡忠。

原來那珠串竟然是祁望送給他的。

但這回祁讓卻沒收,推開祁望的手淡淡道:“朕沒那個慧根,也跳不出紅塵,這勞什子對朕無用,大師自己留著吧!”

祁望的臉隱在面具下,看不出什么情緒,只合掌念了聲“阿彌陀佛”。

祁讓還想再警告他幾句,話到嘴邊又沒說,轉(zhuǎn)身沿著石階大步而去。

徐清盞忙指揮眾人跟上。

祁望站在臺階上,看著他在魚肚白的天光里漸行漸遠(yuǎn),從始至終,都沒有回頭。

到了山下,祁讓的馬車已經(jīng)等在那里。

來的時候一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這馬車他一次都沒坐過。

如今要回程,要找的人也找了回來,自不必再拼了命似的趕路,可以坐著馬車慢些走。

這輛馬車后面還有另外一輛馬車,晚余猜想,那應(yīng)該是給她和紫蘇準(zhǔn)備的,正要過去坐,祁讓冷聲道:“你倒會躲清閑,誰來服侍朕?”

晚余聞言,只得上了他的馬車,讓紫蘇獨(dú)自去坐后面那輛。

上了車,發(fā)現(xiàn)有些眼熟,細(xì)細(xì)打量,才想起正是給阿娘送葬那天坐過的那輛。

那天胡盡忠為了讓她知道祁讓對她不一般,把這馬車夸得天花亂墜,還說太后都沒資格坐。

晚余不禁感慨萬千,心中又生出了那種逃不掉的宿命感。

那天她坐著這輛馬車出宮準(zhǔn)備逃離祁讓開始新的生活。

而今,她又坐上這輛馬車,被祁讓帶回皇宮。

仿佛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她無論如何都逃不脫祁讓的掌控。

車簾掀開,祁讓探身坐了進(jìn)來,高大的身形使得本來寬敞的空間一下子變得逼仄起來。

晚余下意識往后挪了挪。

祁讓被她這微小的動作激怒,伸手將她拉過去抱坐在腿上,挑開車窗的布簾,指著遠(yuǎn)方給她看:“看到了嗎,你的長安就在那邊,但你休想再見到他,這輩子都休想!”

晚余的心密密匝匝地疼起來,像是扎進(jìn)了一把繡花針。

馬車緩緩啟動,將她和長安的距離越拉越長。

她不知道,她和長安的未來會怎樣。

她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自己的心,看命運(yùn)的洪流會將她推向何方?

祁讓放下車簾,修長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語氣幽冷又帶著得償所愿的滿足:“回宮了,朕的江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