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慎看著她認(rèn)真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你想到哪里去了,難不成你覺得我會誤解她?”
銀葉沒有說話,但顯然她是這么想的。
也不怪她這么想,實在是趙慎剛剛的那個表情讓她覺得很不對勁。
而且她知道男人很難對自己的妻子跟別的男人朝夕相處過不介意。
趙慎神色淡淡道道:“你想多了,我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人,不會誤解她?!?/p>
說完見銀葉仍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只好又道:“我介懷的是自己無能,不能讓她安安穩(wěn)穩(wěn)的在侯府做世子夫人,而要千里迢迢跑到這種地方來救我。”
他的聲音帶著股清冷的味道,卻莫名真誠。
銀葉覺得這是他真實的想法,便沒有再提讓人不開心的事:“世子也不必這樣想,其實我覺得比起待在侯府后院,夫人更喜歡在外面做點什么?!?/p>
她覺得自家主子不是養(yǎng)在后院的嬌花,她在外面更自由,也能做更多的事。
就像這一次,皇上雖然同意她來,但未必真的指望她能找到人。
但事實就是,皇上精心培養(yǎng)的那一堆人找了這么久都沒有結(jié)果,她卻憑著自己的推斷找到了世子。
趙慎笑道:“不必?fù)?dān)心,我不會束縛她,不管她喜歡做什么,我都會支持她?!?/p>
這話銀葉是相信的。
她覺得世子對夫人真的很縱容。
夫人要做的事,不管是什么,他都沒有拒絕過。
這邊紀(jì)云舒去客廳會客。
金石坐在里面,有些忐忑不安。
直到看到紀(jì)云舒,他才笑道:“夫人沒事就好,昨日聽說這邊打起來了,我嚇的一夜沒睡著?!?/p>
這位可是他帶來肅州的,若是在興慶出了事,將整個金家都搭進(jìn)去也賠不起。
紀(jì)云舒笑道:“辛苦公子了,昨日雖然兇險了一些,但好在結(jié)果不錯?!?/p>
金石見她臉上笑意盈盈,便知道她確實沒什么事,便問:“那您要找的人?”
“已經(jīng)找到了?!?/p>
也就是說人失蹤確實跟周知府有關(guān)。
“周大人怎么樣了?”
金石提著的心也不知是該繼續(xù)提著還是放下。
紀(jì)云舒輕聲吐出兩個字:“死了?!?/p>
金石:“這……怎么會這樣?”
就算真的犯了什么滔天的大罪,也該將案子送到三司去審,而不是這樣輕率地將人弄死。
“跟我沒關(guān)系,不過他怎么死的我估計你不會想要知道,現(xiàn)在來談?wù)勀銈兯腿ツ钡哪切〇|西吧,到底送到了什么地方?誰手上?”
金石也清楚有些事情不是他該知道的,商人信息靈通,他已經(jīng)知道昨晚打起來的雙方都是軍隊。
一方是本地駐軍,一方是鎮(zhèn)邊軍。
肅州怕是要變天了。
很幸運他沒有投錯人,紀(jì)云舒作為獲勝的一方,讓他心中更加的恭敬。
“這個我之前已經(jīng)查過了,但對方很謹(jǐn)慎,從沒有露過面,經(jīng)手的是常年待在漠北的大夏商人?!?/p>
“查不到他們背后的人?”
金石道:“漠北跟咱們大夏不一樣,他們是大大小小的部落結(jié)合在一起的,雖然名義上漠北王庭統(tǒng)一了整個漠北,但各部落為了草場為了人口牛羊,經(jīng)常會打起來,整個一盤散沙,具體的信息很難探查到。”
因為父兄的緣故,紀(jì)云舒對漠北也有一些了解,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這個時代,不是經(jīng)驗豐富的斥候,在草原上極容易迷路,探查個地形都麻煩的很,更別說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了。
紀(jì)云舒問:“那有什么辦法混入漠北不被發(fā)現(xiàn)嗎?”
金石被她嚇了一跳:“夫人不會想自己去漠北吧?”
紀(jì)云舒眨眨眼:“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活的不耐煩了,就是好奇,隨口問問,當(dāng)然也說不準(zhǔn)日后派人去?!?/p>
這種事情金石可不敢隨便說,眼前的人可是紀(jì)大將軍的女兒。
若是真頭腦一熱跑去漠北,后果不堪設(shè)想。
他連忙道:“咱們大夏人跟漠北人長的不一樣,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而且大夏人一般不會去漠北,大部分都是被抓去的俘虜和奴隸,地位極低?!?/p>
祖宗,那種苦可不是你能受得了的,千萬別去。
“這樣啊?!奔o(jì)云舒點了點頭道,“那商人呢?聽說肅州這邊有很多專門跑漠北的商隊?”
金石見她非要弄個清楚,只好無奈道:“您知道的,漠北人其實不喜歡做生意,他們只喜歡搶,只有實力雄厚有背景的大商隊才敢去漠北,他們販賣的大貴族才會喜歡的絲綢瓷器茶葉香料,這些東西利潤豐厚,但即使帶足了人手,他們也不是次次都能平安回來?!?/p>
紀(jì)云舒沉吟了片刻問:“也就是說進(jìn)了漠北的東西,就不可能再拿回來了?”
“拿回來?”
金石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她在說什么,“您想將那些東西搶回來?”
紀(jì)云舒完全沒有在趙慎那里聽到這話的尷尬,理直氣壯道:“那本來就是我們的東西,如果是正常的交易也就罷了,可今年那樣大的量,別跟我說你沒想過他們要做什么?”
能做什么?
金家是商戶,對很多東西比朝廷的那些人還要敏感。
朝廷的人覺得漠北王庭安安靜靜,各部落也沒有調(diào)兵的跡象,就完全沒有去想他們會發(fā)動戰(zhàn)爭。
可商人不一樣,什么東西有多少,多少錢,他們都清清楚楚。
一旦出現(xiàn)細(xì)微的變化,他們就能推測出很多東西。
就像此刻,金石聽到紀(jì)云舒的話,就沒有多少震驚。
反而是看著她的眼神有些敬佩:“夫人不愧是紀(jì)大將軍的女兒。說實話,這幾年漠北看上去風(fēng)平浪靜,但暗地里的動作其實不少,就說這糧食和藥材,光肅州送去的這些,就是往常的好幾倍,漠北不可能一下子多出那么多人,這些東西會用在什么地方,其實也不難猜。”
紀(jì)云舒聽他總算說了點有用的,笑道:“漠北的事且先不談,我在京城拿到過一個賬本,跟你之前給我的賬本可對不上,所以除了送去漠北的,他們在大夏還囤積了大量的糧食和藥材,這才造成價格的大幅上漲。關(guān)于這個,你知道些什么嗎?”
金石:“……”
跟聰明人談話就是這樣,隨時都可能掉到坑里。
“我若說不知道……”
“我不信,糧食你不知道情有可原,藥材你若也不知道,那你金家這個肅州最大的藥材商,可就值得商榷了?!?/p>
金石從沒有覺得自己這樣難過。
他是決定要投靠紀(jì)云舒,可紀(jì)云舒到底只是個侯府世子夫人,金家卻要在肅州生存下去。
哪怕看著周慶邦的下場,他也不得不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