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云舒極有耐心地邊喝茶邊等他做決定。
金石遲疑地問:“我能知道肅州以后會是什么情況嗎?”
紀云舒知道他的顧慮,耐心道:“肅州官場會被清理,不敢說以后一定能干干凈凈,但那些人應該不會像以前那么猖狂?!?/p>
金石聽了她的話,倒吸一口涼氣。
“那些躲藏在暗處的人,皇上也會派人一點點拔除,當然誰也不知道那些人狗急跳墻會做什么,你不敢拿金家賭,我也能理解?!?/p>
紀云舒嘴上這么說,但她知道金石其實已經沒有選擇的余地了。
他和自己合作的事情很快就會被人知道,那時候誰會在乎他說了多少。
很多時候,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
金石也如紀云舒所料,很快做了決定:“沒有送去漠北的那些,還在肅州,本來最近應該有人來運走,但是那些人沒有來?!?/p>
紀云舒笑道:“也許已經來了,只是你并不知道?!?/p>
金石愣了一下,想到這兩日肅州的突變,苦笑道:“你說的對,金家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趁手的工具,一枚出事的時候隨時能拋棄的棋子,能知道什么重要的事情?!?/p>
紀云舒點頭:“所以東西到底在哪里?”
金石道:“在肅州駐軍軍營附近的一座山里,那里地勢險要,說實話,也是在駐軍眼皮子底下,一開始我們才沒有想到跟漠北有關系?!?/p>
“山里?”紀云舒靈機一動,“你可去過?”
金石道:“去過一次,那里位置偏僻,因為是駐軍的營地,附近沒什么百姓,進出都看守的很嚴?!?/p>
紀云舒問:“那里有沒有什么異常?”
金石想了想道:“若一定要說有什么異常的話,那就是看守的格外嚴,我跟著自家的商隊去過邊境,感覺邊城的出入都沒有那里嚴格?!?/p>
紀云舒心里大致有了數(shù)。
金石離開后,紀云舒回到后院,見趙慎還是她離開時的樣子,躺在一把椅子上看書信。
她上前去將他手中的東西拿開:“說了養(yǎng)傷的,腦子一刻都不歇息,怎么養(yǎng)的好?”
趙慎見她心情似乎不錯,便道:“看來你跟金家的公子談的不錯。”
紀云舒在他身邊的小凳子上坐下:“嗯,他是聰明人,知道有些事情瞞著沒有意義,知道的應該都說了,得到一個意外的消息,你猜猜是什么?”
趙慎沉吟了片刻道:“漠北的事情他應該不知道多少,也不敢亂說,剩下的,就是藥材和兵器的事兒了,他告訴了你那些人囤積在肅州的藥材在哪里?”
紀云舒覺得這人簡直要成精了:“這都能猜到?”
趙慎笑了笑:“這恐怕不是你說的意外消息。”
紀云舒故意賣關子問:“你這么厲害,能不能猜到意外的消息是什么?”
趙慎歪頭看著她笑問:“我猜到了有什么好處?”
紀云舒看他眼底都漾著笑意,想了想道:“明日是中秋,你若是猜對了,我做月餅給你吃?!?/p>
趙慎沒想到她會說這個,有些懷疑道:“你會做月餅?”
紀云舒:“你小看誰呢?快說?!?/p>
“這也不難猜,肅州雖然大,但他們選擇藏東西的地方有一個必要條件,就是一定得安全,這世上還有什么地方比駐軍的營地更安全呢。”
竟然真的能猜到。
紀云舒睜大了眼。
趙慎被她貌似崇拜的目光看著, 不自覺的扭開了臉。
他覺得這個歌姬的臉很不適合紀云舒。
嫵媚的有些過了頭,眸光流轉間都是勾人的風情。
紀云舒卻還在一本正經地跟他說:“你猜對了,而且金公子說駐地看守的十分嚴,我懷疑他們在那里私鑄兵器?!?/p>
“我也這么想,所以已經讓人去探查了,不久應該就會有消息?!?/p>
紀云舒忍不住看他。
這才多久的功夫,他就把肅州的事情都理清楚了。
察覺到她的目光有些奇怪,趙慎問:“怎么這樣看我?”
紀云舒道:“跟你一比,我覺得自己像是沒長腦子?!?/p>
趙慎無奈道:“胡說什么,你還沒來肅州,就已經猜到我在周府,這不是很聰明嗎?”
紀云舒笑道:“我平時也覺得自己挺聰明的,可惜一碰上你,就嫌棄自己腦子不夠用了?!?/p>
趙慎:“都是我的錯?!?/p>
紀云舒覺得糾結這個沒有意義:“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放心了?!?/p>
她起身道:“我去廚房看看有沒有做月餅的材料?!?/p>
哎,要是綠如在就好了,自己只要動動嘴就能吃到美味的月餅。
不知不覺,她竟然已經來這里半年了。
她滿懷感慨的去了廚房。
趙慎則看著她離開的方向發(fā)呆。
孤行從墻外跳進來,見他這個樣子,不由問:“世子,咱們真的要瞞著夫人嗎?”
趙慎沉默了片刻才道:“回頭我會跟她說。”
事情都做完了才說還有什么意義?
孤行遲疑道:“您身上的傷還沒好,再到處亂跑夫人怕是會生氣,不如屬下帶人去吧?!?/p>
趙慎搖頭:“那個地方可能比咱們原來想象的還要危險,我親自走一趟才能放心?!?/p>
周慶邦死了,路彥霖被抓了,派來的五百士卒沒了消息,是個人都知道肅州出了事。
駐軍營地儲藏了大量的物資,短時間怕是轉移不了的。
那些人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一旦被發(fā)現(xiàn)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他們只能孤注一擲了。
紀云舒帶著白泠在廚房里轉悠。
今日她讓白泠將周府的大部分仆人都放走了,但廚房的人都留了下來。
沒辦法,他們帶來的人不少,都要吃飯的。
廚娘有些局促地問:“姑娘想吃什么?”
對于他們這些下人來說,一切都很莫名其妙。
昨日夫人的院子好好的就打起來了,接著外面就來了軍隊攻打,最后又來了一波人把那些人都拿下了。
現(xiàn)在老爺和夫人都死了。
府里住了兩個不知道什么人,每日還讓他們照常做飯。
好在給的銀子多,他們也沒地方去,就留著了。
紀云舒道:“明日就是中秋了,我想做些月餅吃?!?/p>
廚娘道:“中秋節(jié)府上本來是要跟各處走禮的,夫人早就交代做了月餅送人,如今……怕是也用不著了,都放著呢,您要不要嘗嘗?”
紀云舒見她有點緊張,便笑著問:“那我嘗嘗,興慶這邊中秋有什么特別的活動嗎?”
廚娘見她臉上掛著笑,說話也和氣,便放松了些:“每年中秋興慶府都有燈會,附近州府的人都會來看呢,很熱鬧?!?/p>
說完,她又不好意思道,“興許也不算特別,我是肅州本地人,并不知道別處的中秋是怎么過的。”
紀云舒正想說這已經很特別了,自己從沒看過中秋燈會,銀葉便走了進來。附在她耳邊小聲道:“世子好像打算跟孤行同行去什么危險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