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的話,熊公沒有詢問,而是慢慢把身體趴了下去,它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站立在這里了。
傅婉瑩摸了摸熊公,隨后問我:“一刻鐘夠嗎?”
我說:“足夠!”
隨后傅婉瑩看著熊公問:“熊公,能否再堅持……”
她終究沒有問下去。
熊公則是喘了幾口氣說:“放心,我會盡力拖到徐章把這里改成陽宅!”
說著熊公看向我:“若是在你把這里變成陽宅之前,我死掉的話,那這里就會永遠(yuǎn)變成了陰宅,對吧?!?/p>
我點(diǎn)頭說:“沒錯,我剛才說的那一切,都是建立在,我把這里變成陽宅之前,你沒有死掉?!?/p>
熊公點(diǎn)頭:“動手吧?!?/p>
我“嗯”了一聲,隨后開始在屋子里走動起來,同時我也從背包里取出幾顆桃核來,每走幾步,我就會扔下一顆桃核。
傅婉瑩問我:“那些桃核上都刻了符咒?”
我說:“刻的是轉(zhuǎn)陽咒,這幾顆桃核我原本以為用不著,沒想到還是用了,看來我刻在桃核上的那些符咒,冥冥中都是有用的?!?/p>
傅婉瑩沒有再多問。
等我把手里的幾個轉(zhuǎn)陽咒的桃核都扔在各個角落,我便對熊公說:“熊公,我要動手了?!?/p>
熊公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這才腳下踏起七星步,手中變化了幾個指訣,口中誦念:“乾坤闔辟陰陽轉(zhuǎn),震兌交泰金烏顯,六甲化陽驅(qū)寒魄,一道真火照九淵——急急如律令——咒起!”
隨著我口訣念罷,我扔在地上的幾顆桃核也是全都燃起了火焰,每一顆桃核之間還有一縷頭發(fā)絲粗細(xì)的火線將它們連接起來。
我走到熊公的身邊,一只手放在熊公的鼻子上,口中繼續(xù)念:“玄黃開泰,因果自消——散!”
熊公魂魄和萬花谷的聯(lián)系,頃刻間便化為烏有。
這里的風(fēng)水局也是出現(xiàn)了巨大的波動,整個山谷頓時被烏云覆蓋,狂風(fēng)大作,烏云之中還有雷光閃爍。
傅婉瑩有些慌亂地問我:“還在控制范圍內(nèi)嗎?”
我對著傅婉瑩點(diǎn)頭。
她這才松了口氣。
我手從熊公的身上挪開,然后在它面前坐下說:“接下來,你只要熬過一刻鐘不死,那所有的事兒都算成了。”
熊公對著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它沒有說話,它在吊著自己心中的那口氣。
若是忽然開口,那吊著的一口氣,說不定就散了。
氣散了,它的命也就沒了。
傅婉瑩顯然也知道這些,她站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喘,她輕輕地靠在熊公的身上,一下又一下梳理著熊公身上的毛。
熊公身上的一些傷口,也是染紅了傅婉瑩的裙衫,還有她那張好看的臉蛋。
她毫不在乎,只是一味地靠在上面。
我盯著熊公繼續(xù)說:“天塌不了,你這口氣也不用吊得這么小心翼翼?!?/p>
熊公面色這才稍稍舒展了一些,沒有先前看得那么緊張和痛苦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外面的狂風(fēng)肆虐,雷聲越來越大。
一刻鐘的時間,猶如過了一年似的。
等我放下的桃核全都燃盡之后,這山洞里的陰氣便全部消失了,整個山洞也是變得暖洋洋的。
這陰轉(zhuǎn)陽的儀式,也就正式完成了。
外面的狂風(fēng)停歇,空中的烏云消散。
這里的風(fēng)水局穩(wěn)定了下來。
我伸了個懶腰說:“好了,剩下的時間交給你們,你們好好做個分別吧?!?/p>
熊公和傅婉瑩點(diǎn)頭。
我從洞中走出,回到箱子旁邊的時候,徐青就問我:“剛才刮大風(fēng),雷聲還很大,我以為要下雨了,這天忽然就晴了?!?/p>
我摸了摸心思單純的徐青說:“嗯,這里的天氣可真怪?!?/p>
徐妍靠著箱子小憩,也不管我這邊的情況。
姚慧慧則是拿著手機(jī)走過來說:“有些眉目了?!?/p>
我好奇:“這么快?”
姚慧慧點(diǎn)頭:“是我爺爺親自跟我說的。”
我微微點(diǎn)頭,示意姚慧慧繼續(xù)說。
她道:“按照我爺爺?shù)恼f法,在我們?nèi)ψ涌偛浚巳蠹易?,還有龍寒的特別行動小組之外,上一任的圈子大領(lǐng)導(dǎo)還留下了一個組織,那個組織名為‘實驗室’,他們研究出了一種可以讓三等九階的真人百分之百開啟天師壇的法子,可在圈子內(nèi)實驗了一段時間后,上一任的大領(lǐng)導(dǎo)就把實驗室這個組織給關(guān)閉了。”
“因為通過那種方式造出來的天師,不但道心受損,而且一階二階的天師就是他們的極限了,他們的器量會被焊死?!?/p>
“而且,那些天師的壽命也會受損五到十年?!?/p>
“甚至是更多?!?/p>
“實驗室關(guān)閉之后不久,上一任的大領(lǐng)導(dǎo)便去世了,龍寒接替位置之后,實驗室這一批人就消失不見了,圈子便再也尋不到他們的蹤跡?!?/p>
“但是江湖上開始出現(xiàn)一些粗制濫造的天師,根據(jù)圈子不完全的統(tǒng)計,這一批的數(shù)量,已經(jīng)接近一百五十多個了?!?/p>
“我爺爺還說,龍寒已經(jīng)找到了實驗室那批人的蹤跡,這次萬花谷的行動,是龍寒對那個組織的打壓,也是一次警告。”
“這次事件之后,那些粗制濫造的天師,怕是會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一段時間?!?/p>
“也就是說,龍寒要收拾的實驗室,是上一任大領(lǐng)導(dǎo)留下的頑疾,這可能會關(guān)乎到我們?nèi)ψ拥穆曌u(yù)。”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嗯,還挺詳細(xì)的,以后只要龍寒不牽扯這些事兒給我們,我們就不用再過問這些了。”
姚慧慧“嗯”了一聲收起手機(jī),也是伸了一個懶腰問我:“那邊的事情結(jié)束了?”
說著,她還指了指山洞那邊。
我說:“結(jié)束了?!?/p>
過了幾分鐘,傅婉瑩便從山洞里慢慢悠悠走出來,她滿臉掛著淚水,身上全是血,那些都是熊公的血。
徐妍此時也從箱子旁邊站起來。
傅婉瑩走過來之后,便對我說:“謝謝你,徐章?!?/p>
“這里的謝謝,有我的,也有熊公讓我替它說的?!?/p>
我說:“不客氣?!?/p>
傅婉瑩又看了看我的背包說:“我的事情都已經(jīng)完美結(jié)束了,接下來你就給我記賬吧。”
我這才從背包里拿出陰司賬本,將其放在箱子上。
隨著賬本打開,我也是取出那支陰司判官筆,開始主動在陰司賬本上寫道:“恩情債,今幫萬花谷傅婉瑩,了卻熊公與萬花谷的命理因果,保住萬花谷福緣風(fēng)水,從今以后,傅婉瑩、萬花谷欠下恩情債,來日若我,或者陰司賬本持有者上門討債,情理之中、法理之內(nèi),天道所允,傅婉瑩,萬花谷,需竭盡全力照辦?!?/p>
“落款:徐章?!?/p>
等我寫好,收了筆,一張賬條便從陰司賬本中飄了起來,我將賬條拿到手里遞給傅婉瑩說:“留著吧?!?/p>
傅婉瑩接過賬條,對著我躬身行禮:“再次謝過!”
我收起賬本和判官筆,我能感覺到隨著賬本多了這一賬,我體內(nèi)氣息的質(zhì)量好似又提升了一些。
看來這賬目牽扯到的功德越多,給我?guī)淼臍庀⒆兓彩窃桨l(fā)明顯啊。
收好賬本,將桃影放在箱子上,我便背起箱子對傅婉瑩說:“我們差不多該走了。”
傅婉瑩說:“吃了飯吧……”
我說:“不了,你好好待在這邊,對了,外面的萬花谷,你最好找個人去管理起來,別讓萬花谷亂了,無論是這山谷里面,還是外面。”
“我可不想剛給你寫了賬條,萬花谷就少了一半,那對我來說,也是損失?!?/p>
傅婉瑩說:“我會選一個合適的人替我管理外面的萬花谷的?!?/p>
我往外圍走,姚慧慧,徐妍,徐青跟在我的身邊,這次萬花谷之行,算是圓滿結(jié)束了。
小家伙們飽餐了一頓,而我則是賬條上記了一賬,收獲頗豐。
等我們走到籬笆小院那邊的時候,劉東東還在這邊等著,只是圈子里的那些天師已經(jīng)不見了。
劉東東趕緊問我:“你們準(zhǔn)備走了?”
我說:“是。”
劉東東跟上來道:“走,一起,做個伴。”
我們是一起來的,現(xiàn)在一起走,也顯得自然一些。
劉東東問我:“那些天師的尸體都燒完了嗎?”
我說:“燒完了?!?/p>
劉東東也不再問其他的事兒。
我們從萬花谷后山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被我扎傷了腿的喬林的大徒弟。
他看到我們的時候,明顯吃了一驚,眼神之中迅速充滿了驚懼之色。
我們能夠平安出來,就說明所有問題了。
他看著我們,身體也開始哆嗦。
我并沒有為難他,而是很淡然地從他身邊經(jīng)過。
等我們所有人走了過去,他重重地咽了口唾沫。
沿著來時的路,穿過一座座的閣樓下山。
到山下的時候,我們就遇到了許多世俗間的人,他們真的是來參加文學(xué)盛會的,一個個作詩頌詞,好不快活。
我們經(jīng)過他們的身邊的時候,他們也不在意,仿若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我們這些怪人似的。
等我們到了停車場,天已經(jīng)徹底黑了。
我不由看了看北面的空中,有一顆星星,格外的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