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棠和魏川在學(xué)校拍婚紗照,雖然特意選在上課時間段,但總有沒課的。
婚紗照在朋友圈瘋傳也屬正常,畢竟魏川還活躍在籃球界,本身在學(xué)校的時候就出名。
孟棠拿出手機(jī),還沒進(jìn)朋友圈,就看到雕塑專業(yè)的群里也在討論這件事,輔導(dǎo)員還發(fā)來了祝福。
有了輔導(dǎo)員的帶頭,其余人也紛紛加入99大軍。
魏川的手搭上孟棠身后的椅子,傾身過去小聲地說:“這么多祝福的,還不趕緊發(fā)紅包?!?/p>
紅包的上限是200,孟棠按照56個人的人頭數(shù),給每個人發(fā)了199,這還是跟魏川學(xué)的。
紅包一經(jīng)發(fā)出,群里徹底沸騰了,簡直意外之財。
屏幕更是被表情包刷到?jīng)]辦法看,孟棠笑了聲,轉(zhuǎn)頭跟魏川說:“吃飯吧。”
中午還能聊兩句,這會兒大家都餓了,席間只有筷勺的碰撞聲。
吃得差不多了,魏川問許鶴清要不要換場地玩。
許鶴清趕緊搖頭:“你還不累啊?”
魏川笑了聲:“我總不能吃完飯就開始攆你們走吧?”
“你不攆我們走,我們也得走了?!敝x泠音說,“孟棠今天最累,你還是把她帶回去休息吧?”
孟棠轉(zhuǎn)過頭,問謝泠音:“你們現(xiàn)在住哪兒?”
謝泠音:“在中心路那邊租了公寓,許鶴清父母給他買了房子,但還沒裝修好,這段時間在裝修?!?/p>
“你呢?”孟棠看向石嵐,“今晚你住哪兒?要不跟我回去?!?/p>
“我跟楊可走?!笔瘝拐f,“她一個人在外面租的房子,我去她那兒多自在?!?/p>
孟棠點了點頭:“我跟魏川還有幾套婚紗照要拍,估計要跑兩三個城市,拍完我就得回雁清了,工作丟不開,如果你們有空,可以去找我玩,沒有的話,那就下個月21號螺洲島見了?!?/p>
“行,下個月見?!?/p>
孟棠和魏川回了康鉑,情況和昨晚一模一樣,洗過澡沾枕即睡,臨睡前,還不忘叫魏川給她定鬧鐘。
魏川看著孟棠,鼻腔里忽然涌出一股猩紅的液體。
操!上火了這是。
他趕緊跑進(jìn)浴室洗干凈,看著鏡子里狼狽的自己笑了聲。
這幾天是別想了,拍婚紗照是個累死人的活,孟棠還頂著一整天的妝容和繁瑣的衣裙。
自我安慰一頓后,魏川爬上床,挨著孟棠睡著了。
他都不敢抱著,生怕又惹出鼻血。
之后的三天,兩人連軸轉(zhuǎn)了三個城市,當(dāng)晚回到了雁清。
晚飯都沒吃,兩個人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可把方姐心疼壞了。
吃完飯,孟棠終于活過了一點,孟遇春走過來,問她:“吃好了?”
孟棠點了點頭。
“你們倆跟我過來吧?!?/p>
孟棠和魏川對視了眼,跟著老爺子去了正廳。
“再有個把月,你倆就要結(jié)婚了,關(guān)于這座老宅,我已經(jīng)做了公證,以后就留給你倆?!?/p>
魏川一愣:“還有我的份???”
老爺子難得沒唱反調(diào):“你爸媽在z市給孟棠買的房子我看到了,真心換真心罷了。”
魏川嘆了聲氣:“原來不是因為喜歡我?!?/p>
孟遇春輕嗤:“你一個大男人,整天說這些肉麻話,怎么說出口的?”
魏川嘿嘿一笑,故意臊白老頭,唱道:“愛要怎么說出口啊……”
孟遇春:“……”
孟棠:“……”
孟棠也看不下去了,打斷魏川“美妙”的歌聲,問老爺子:“您叫我們過來,就是說這個事嗎?”
孟遇春起身,從懷里掏出一把鑰匙:“跟我來?!?/p>
魏川跟在孟棠身后,小聲問:“這是要去哪兒?”
孟棠故意神秘道:“傳家寶吧?!?/p>
魏川果然瞪大了眼睛:“還有傳家寶???”
“說什么你都信?!泵咸陌琢怂谎邸?/p>
“我為什么不信?。俊蔽捍ㄕf,“你送給我奶奶的筆筒雖然略有瑕疵,但是是真品,老爺子手頭上有什么,也不稀奇吧?”
到了后院,魏川才知道去的是庫房。
他之前跟孟棠來的外間,沒想到內(nèi)里有乾坤,還有里間,跟機(jī)關(guān)似的。
魏川興奮了一下:“跟電視上有點像啊,在博古架后面還有一個空間。”
孟棠說:“爺爺以前喜歡明清的物件,價格合適的就買,他年輕的時候家里有錢,也不在乎,后來孟懷璋出事,去掉了三分之一?!?/p>
“敗家子?!蔽捍ㄍ虏哿艘痪?。
孟遇春回過頭:“過來看看吧,以后這把鑰匙就交給孟棠了?!?/p>
孟棠看過不止一次,但每次都要被驚艷一番。
魏川指了指木架上其中一款筆筒,說:“又是筆筒,跟我奶奶那個不太像啊?!?/p>
“這是明代黃花梨嵌紫檀高士游山圖筆筒,鑲嵌工藝,不同顏色的木料,高士、書童及亭臺觀瀑的場景,好看嗎?”
魏川“哇”了聲:“跟著你耳濡目染,斗膽說一下吧,衣紋特別流暢,但人物的表情最是生動,厲害啊。”
“不然是古董呢。”孟棠笑了聲。
“那這個呢,好像是多寶盒。”魏川又問。
孟棠點了點頭:“乾隆時期的,是紫檀大料制成的,滿工浮雕,紋樣華麗且繁復(fù),上面是西洋傳入的西番蓮?!?/p>
技藝太過精湛,魏川見識少,只能想出這么一句話。
這個庫房不大,擺了七八件古董,現(xiàn)在也算值點錢,是孟棠的嫁妝之一。
孟遇春早在孟棠進(jìn)大學(xué)的時候,就著手給孟棠準(zhǔn)備了一套婚嫁系列的黃楊木雕。
四五年的時間,斷斷續(xù)續(xù)正好完工。
大到大頂箱柜,小到首飾盒,最令魏川感興趣的是一套微縮的傳統(tǒng)婚慶儀仗隊。
有鑼有馬,有轎有人,長街石板,嗩吶共鳴,魏川都看入神了。
太有意思了,放家里一輩子也看不夠啊。
出了庫房,魏川還有些恍惚,孟遇春對孟棠的愛護(hù),全在鋒利的刻刀之下。
回了房間,魏川突然有些失落,他拉著孟棠的手,說:“老頭給你準(zhǔn)備的嫁妝,光心意我就輸了?!?/p>
“嗯?為什么比這個?”孟棠有些不解。
魏川摸了下她的臉:“感覺我給你的只有錢。”
“……”孟棠拍了下他的手,“別發(fā)抽,沒人不愛錢,這筆錢我打算投給傳統(tǒng)的木雕項目?!?/p>
“我二姐不是說你打算開一個自己的木雕工作室嗎?”魏川有些疑惑,“怎么又改主意了?!?/p>
孟棠嘆氣:“這行年輕人太少了,我提過一嘴,館長說離不開我,就算我開了個人的木雕工作室,做的也是和現(xiàn)在一樣的傳承工作,所以以后再看吧?!?/p>
她這三年里,守心守藝,堅持對傳統(tǒng)技藝的傳承和研究,參與了兩項國家級重點文物單位的木雕構(gòu)件修復(fù)工作。
一年一尊作品,分別在民間工藝美術(shù)大賽、木雕技能競賽、省級工藝大賽中榮獲了金獎。
畢業(yè)作品也順利在省博展出,被正式認(rèn)定為省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的代表性傳承人,也是省內(nèi)最年輕的女性傳承人。
有了作品,說話才能有底氣,下刀才能更硬氣。
而因為她的顏值,不少游客總愛拍她,導(dǎo)致現(xiàn)在來雁清非遺館的,都得繞去木雕工作室看一圈再走。
也算為館內(nèi)流量做了貢獻(xiàn)。
起初魏川知道的時候還有點吃醋,因為不少網(wǎng)友沒什么界限,直呼孟棠老婆,魏川就在評論區(qū)認(rèn)領(lǐng)孟棠正牌老公的身份,幼稚得不行。
翌日一早,孟棠照常去非遺館上班。
魏川每天雷打不動地接人上下班,兩天時間,就和孟棠的同事們混熟了。
二十天左右,他們拍的婚紗照加急出來了,每一場拍攝過程的視頻也都做了處理,到時候都要在婚禮大屏幕上放的。
越接近婚期,孟棠越淡定,反倒是魏川,開始焦躁了起來。
孟棠都被他晃得心煩了,擱下毛筆,耐著性子,溫溫柔柔地問他:“怎么了?”
魏川抓了把短發(fā):“沒事,你寫你的?!?/p>
“你一直在我書桌前走來走去的,我怎么寫?”孟棠無語了一瞬,“你到底怎么了?”
魏川嘆了聲氣:“就是覺得不真實,要不你掐我一下?”
孟棠掐住他的臉一捏:“這樣?”
魏川笑了聲:“撓癢似的?!?/p>
“所以你到底在不真實什么?”孟棠故意斂下眉眼,“再不說我生氣了。”
“別別別,我說?!蔽捍ㄚs緊哄人,“這不是第一次結(jié)婚,太緊張了嘛?!?/p>
“……你還要結(jié)幾次?”孟棠這次,是真的有點掛臉了。
“呃……我不是那個意思?!蔽捍ㄐ⌒囊硪砥沉怂谎郏拔沂亲约壕o張,你呢?一點都不緊張嗎?”
孟棠:“有什么好緊張的,我們倆20號就要飛過去,都有婚禮彩排的?!?/p>
“說到婚禮,我現(xiàn)在連咱倆的婚服都沒看見?!?/p>
“誰讓你沒空的,主紗是阿姨定制的,很漂亮?!?/p>
婚禮上第一次穿,希望能給魏川一個驚喜,拍婚紗照的婚紗和當(dāng)天的結(jié)婚主紗沒法比,最起碼視覺呈現(xiàn)上就不一樣。
日子不一樣,心情更是不一樣。
魏川就在這種忐忑又期盼的日子里,等到了六月下旬。
懶得再費事,孟棠和魏川在20號上午,帶著老爺子和方姐飛去了螺洲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