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邁巴赫主駕駛上的車窗就緩緩降落。
黎南腦袋從車窗里探出來,眉頭皺的緊緊的催促:“快一些,我們要遲到了?!?/p>
卿意腳步頓住。
其實也沒兩步路,最近她有些感冒,不太想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淋雨。
她皺了皺眉,還是迎著風(fēng),跑向了邁巴赫。
雨絲夾著冷風(fēng)撲面,讓她渾身上下裹滿了涼意。
卿意知道周朝禮就在后座,所以她直接拉開了副駕的門坐了上去。
她的發(fā)絲上裹挾著雨絲,她垂眸微微的撣了撣雨水。
黎南看她坐上了副駕,眼睛瞪大了幾分。
他萬萬沒有想到她居然會直接坐到了副駕上。
“這……”黎南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后視鏡。
后排。
周朝禮穿著一身黑色,氣質(zhì)清矜冷冽。
臉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緒,冷冷的。
“不是快要遲到了嗎?開車吧?!鼻湟忾_口。
早點過去,早點結(jié)束。
她也不想一直待在那樣的場合里。
過去露個面應(yīng)付一下便好。
“坐后排?!?/p>
這時,周朝禮不冷不淡的開了口。
卿意冷淡:“坐前面挺好。”
顯然,男人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我不重復(fù)第三遍?!?/p>
“你知道后果?!?/p>
婚還沒有離。
卿意當(dāng)然知道后果,但凡他要手段強硬的爭奪吱吱的撫養(yǎng)權(quán),她當(dāng)下的確是手無縛雞之力,沒辦法還擊。
她也沒必要逞一時之快丟了更重要的東西。
她最終,還是坐到了后座。
車內(nèi),一路寂靜的抵達(dá)了阮家。
阮家大門前掛著白帳、白燈籠。
陰雨綿綿中,悲傷濃重。
周家的車一前一后的也到了。
老太太和陳凌、周雪撐著雨傘從車上下來。
“小意啊。”老太太看見了卿意,臉上露出了笑:“過來,一會兒跟奶奶一起進(jìn)去。”
她已經(jīng)有很久沒有看到卿意,想的緊。
卿意自然愿意,比起在周朝禮身邊,她更傾向于奶奶。
門口。
阮寧棠迎人。
她披麻戴孝,臉上的神情憔悴了。
短時間之內(nèi)她好像換了一個人。
看來爺爺?shù)娜ナ溃瑢τ谒拇驌羰蔷薮蟮摹?/p>
阮寧棠跟所有的人打招呼,禮數(shù)禮節(jié)都到位。
“朝哥……”阮寧棠看著周朝禮時,眼神里邊兒多了幾分不明的意味。
“我有些累?!彼樕行┌?,看著周朝禮說話,語氣疲憊、沙啞。
葬禮,忙前忙后的確累。
何況,身體上的累并不算什么。
親人的離世打擊才是巨大的。
她眼神里面有眼淚,要哭不哭的模樣,倔強又帶著傲氣。
“爺爺他………明明前一段時間還好好的,精氣神都很好?!?/p>
“我……”阮寧棠聲音變得哽咽,說著又?jǐn)肯铝嗣佳邸?/p>
“逝者已矣?!敝艹Y輕聲:“還有我在。
陳盛剛到,就看見了這一幕。
他上前:“寧棠,節(jié)哀?!?/p>
“朝禮,她一個人在門口,爺爺去世心里邊兒也難過,要不你在門口陪她說說話?!?/p>
“嗯?!?/p>
他沒拒絕,似乎正有此意。
周雪眼神在他們之間來回掃了下,隨即意會的笑了:“是應(yīng)該好好的陪著多說幾句,你們從小一起長大,有你在旁邊寧棠心里也好受些?!?/p>
說話之間,她眼神不冷不淡的看了一眼旁邊的卿意。
“不像一些人,嘴上嚷嚷著一些決策,現(xiàn)在又要過來,純屬像給人添堵似的。”
陳凌勾勾唇,沒說話,但是眼神已經(jīng)認(rèn)同了。
老太太年紀(jì)大了耳朵不好,他們聲音不大,沒聽清的問:“說什么呢?”
“周老夫人,進(jìn)去落座吧?!壁w桃這個時候從里屋走了出來,臉上的神情也挺憔悴。
“阮家人丁稀少,可能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壁w桃開口:“老爺子這一去世,阮家就……”
她說著垂眸,吸了吸鼻子,憂傷。
“失禮了?!?/p>
老太太和阮老爺子關(guān)系,算得上很好。
阮家的確是人丁稀少,也沒有多少后輩。
得力的男丁,更是沒有。
葬禮上,來的大多數(shù)是跟老爺子關(guān)系好的舊友。
陳凌偏頭,看了眼周朝禮:“朝禮,你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幫襯寧棠一些?!?/p>
他們說完后,邁步進(jìn)去了。
都讓他幫襯著阮寧棠,沒人在乎旁邊的卿意如何表態(tài)。
周雪看了她一眼,她背脊筆直,眉目冷淡。
周雪嗤笑了聲,表面沉靜,心底里怕是早就破防了。
不難看得出來,除了周老太太,所有人都在撮合阮寧棠和周朝禮。
而周朝禮看上去明知道今天會有這樣的場面,可偏偏還帶著她來。
顯得她這個周太太,像是天大的笑話,她居然還四平八穩(wěn)的一臉冷淡,誰信?
落座后,卿意看著周朝禮幫襯阮寧堂忙上忙下招待賓客。
仿佛,他是阮家的女婿。
她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靜靜品茶。
阮寧棠短時間之內(nèi)憔悴成這樣,他必定心疼壞了。
周雪有些好笑的看卿意,之前聽說朝禮去了她外婆三周年祭日,也就應(yīng)付了下。
她倒真穩(wěn)得住性子,不顯山露水的。
在這樣的對比之下,不就越發(fā)的顯得之前卿意外婆的三周年祭日像是笑話。
這么明顯的對比,她心里莫非不清楚?
周朝禮現(xiàn)在做的,和當(dāng)初在卿意外婆祭日上的,天差地別的對比。
周雪看她的沉靜的表情,開口道,“女人要是沒本事,是拿捏不住老公的心?!?/p>
“哪怕你仗著正室的身份,也活的不如人家?!?/p>
周雪在旁邊一邊喝茶,一邊說著風(fēng)涼話。
在上流社會之中,葬禮也很階級化。
她倒是看看她能維持到什么程度。
“寧棠的確優(yōu)秀?!标惲杞釉?,“我要是能有這樣的兒媳婦也是周家修來的福分?!?/p>
她就周朝禮那么一個兒子,這句話里邊兒代表了什么,誰都清楚。
完全不把卿意的臉面當(dāng)回事。
陳凌:“開個玩笑,我的意思是,我當(dāng)初應(yīng)該多生個兒子。”
周雪眼神看著卿意,看笑話似的。
她的確是以周太太的身份來了。
可是周太太究竟是誰?有誰知道呢?
只有部分親近的人知道罷了。
她看啊,在場的人都認(rèn)為周太太是阮寧棠。
而周朝禮跟著一起忙上忙下,是阮家女婿身份。
卿意如今坐在這里,顯得像是小丑。
她那弟弟難道會不知道這些?
這簡直就是帶過來給卿意下馬威的。
這是讓她自己識相的主動退出讓位罷了。
她怎么還有臉坐在這兒?她要是卿意,她可沒那么厚的臉皮坐的下。
周雪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卿意:“我兒子最近想吃你做的飯菜,今日葬禮結(jié)束,一起回老宅,明天做做早餐和午飯?!?/p>
她這話,并不是詢問,而是直接的吩咐和命令。
卿意抬眸,正想要開口說什么,老太太就先說話了。
“卿意是周家的寶,誰敢讓她做?”
“她嫁進(jìn)來周家是享福的,不是來伺候你們的?!?/p>
陳凌挑了挑眉:“媽,她的確是來享榮華富貴的,可一家人沒有誰伺候誰的話,她做飯好吃,應(yīng)當(dāng)讓我們享享口福,畢竟,她是后輩,孝敬長輩,是應(yīng)該的?!?/p>
卿意這時起身。
“干什么?”周雪猛的抬眼瞪她了一眼:“莫非還要大庭廣眾下忤逆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