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前往上郡的直道上,匈奴使者浩浩蕩蕩的馬隊已經(jīng)到了咸陽城北城門前。
匈奴使者們一路心情忐忑。
九州神石并未湊齊,冒頓已得五顆九州神石,但其余兩顆九州神石在哪兩個部落,他還沒查明,如今正一個個部落征伐。
草原之上一片混戰(zhàn),冒頓弒父取而代之,其單于身份并沒能得到草原其他部落首領承認。
又經(jīng)與大秦一戰(zhàn)之后,之前的匈奴王庭實力大不如從前,其他部落也有取而代之的心思。
大秦的將士們血洗草原,除了屠戮匈奴之外,還將他們的牛羊盡數(shù)牽走,本來寒冬食物匱乏的匈奴更是過得艱難。
冒頓已經(jīng)不敢再等了,若那兩顆九州神石遲遲不能找到,下一個寒冬,他們匈奴便有滅族的風險,只能派出使者,乞求大秦皇帝給他們留一條活路。
蘭氏、須卜氏兩大部落因為追殺蓋聶,被大秦軍隊趕盡殺絕,他們的首領找到冒頓,乞求庇護,結果冒頓直接斬下來兩位首領的頭顱,讓使者帶到咸陽向大秦皇帝求和。
匈奴使者們不知道此番前來咸陽究竟能不能成功求和,他們不敢想象來咸陽會遭到怎樣的羞辱。
當他們抵達咸陽城門前,遠遠地便看到直道兩側的歌姬和擺放好的樂器。
這是什么意思?
匈奴使者們面面相覷,心里更加不安了。
他們只能慢慢上前。
吳侖見到匈奴使者的馬隊上前,連忙帶著蠻夷邸的官吏迎了上去。
魏守白卻站在后面,雙腿如同焊在了地上。
吳侖回頭看了魏守白一眼,低聲道:“典客丞大人,您這是作甚?還不上前?”
吳侖的思想跟魏守白臆想的其實也差不多。
秦軍大勝?
反正他沒去戰(zhàn)場,沒見到真實的情況。
皇帝讓他帶著匈奴使者吃喝玩樂,一切招待好,這還用想嗎?
秦軍必然是大敗了啊!
所謂勝仗,不過是皇帝初登大位,想要蒙蔽百姓罷了。
匈奴都贏了,那他還不滑跪上去好好舔?
只要舔好匈奴大父們,將他們哄好了,便是大功一件。
這典客丞還拉不下臉?
吳侖心頭暗笑,若他真拉不下臉其實還是一件好事呢。
典客丞辦不好的事情,他辦好了,皇帝能不高看他一眼?
匈奴打得大秦潰不成軍,今后去奉承討好匈奴這種事情還能少?
他只要與匈奴使者關系打好了,皇帝還能殺他?
哼!
什么皇帝?只要匈奴大父高興,你還不得給本仙師加官進爵?
魏守白不情不愿向前走了一步,最后咬牙道:“你先去!”
他猶豫了,該不會是想讓他跪匈奴吧?
魏守白氣得渾身發(fā)抖,腿已經(jīng)不聽使喚了!
他也算是鬼谷門人!
叫他跪匈奴??。?/p>
師父??!
你這是要讓徒弟辱盡師門??!
為了那昏君,你究竟要做到什么地步?
吳侖見叫不動他,也是正好,干脆也不管他了,直接走到匈奴使者的車隊面前,整理了一下衣襟,慢慢跪地,然后五體投地,高呼:“恭迎大匈奴使者!”
蠻夷邸官吏:(;☉_☉)
兩側的歌姬:(#°Д°)
他們一時間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匈奴使者更是直接嚇得不知所措,什么鬼?
發(fā)生了什么?
這人身上穿的可是大秦官吏的衣服?
大匈奴使者?
咸陽城北門此時有一隊陷軍營將士騎馬巡邏,他們騎著馬慢悠悠地朝這邊走來,倒要看看究竟怎么個事。
尉繚一把老骨頭,竟然不顧身份施展身法,快速越過陷軍營將士。
陷軍營將士察覺到身后有怪風,正欲拔劍,尉繚已經(jīng)來到魏守白面前,他看了一眼五體投地跪在匈奴面前的吳侖,咬牙切齒地問道:“魏守白!你在做什么?”
魏守白的臉已經(jīng)憋成了豬肝色,狠狠咽了口唾沫,艱難苦笑:“師父,徒兒跪不下去!”
“……”尉繚這位鬼谷傳人,兵家大能竟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壓低聲音問道,“誰讓你跪了?”
魏守白的目光落在吳侖身上,笑得更難看了:“不是師父讓我跪嗎?”
尉繚也不管那么多了,當機立斷,冷聲道:“殺了他!他是匈奴的細作!”
魏守白:“……”
尉繚瞪著魏守白,壓低了聲音:“快!”
魏守白這才想起蒙毅遞給他的小紙條,慌忙從衣袖中掏出紙條,打開一看。
“以夏化夷,棄子索財。”
以夏化夷,他是能明白的,棄子索財?
誰是棄子?
魏守白的目光重新回到吳侖身上,這棄子除了他,還能是誰?
一股熱血直沖腦門,魏守白殺氣騰騰,大步上前,朝吳侖走去。
就是這阿諛奉承的小人出言誤導了他!
也怪魏守白自己心思太過深沉,想得太多,將事情給想復雜了。
擅長權術之人,總是將一件簡單的事情想復雜。
魏守白羞憤無比,滿腔怒火,怨吳侖,也怨自己。
只不過這時候繼續(xù)將失控的事態(tài)挽回。
蠻夷邸的官吏們還憋著一股火杵在吳侖身邊。
這些官吏都是老秦人,他們能在蠻夷邸當官吏,那也是有戰(zhàn)功在身的,讓他們跪蠻夷?
他們又怎可能跪得下去?
老秦人何時跪過?
可眼前這個穿著蠻夷邸官吏服飾的家伙對匈奴使者五體投地,還高呼大匈奴使者,這讓他們悲憤無比!
吾大秦何時淪落至此?
官吏們正欲臨死不屈,魏守白上前一把提起跪在地上的吳侖,厲聲喝道:“該死的匈奴細作!辱我大秦!該死!”
匈奴細作?!
吳侖驚恐且茫然地抬起頭,正要說話,卻被魏守白一把掐住了脖子,不過稍稍用力,直接斷絕了他的氣息。
蠻夷邸的官吏這才反應過來,此人竟是匈奴細作!
原來如此!
歌姬們也是恍然大悟!
匈奴使者們卻呆若木雞地望著魏守白,他們看了一眼被扭斷脖子的吳侖。
一陣寒風吹過。
他們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
什么細作?
我們都被殺得快滅族了,哪里有心思派細作???
還將細作派到咸陽來了?
派個細作到咸陽,就為了跪這么一下?
匈奴使者們臉色蒼白無比,他們一時間都不確定剛才死掉那人究竟是不是哪個部落潛入咸陽的細作了。
如果真是,那這細作可害死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