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危就那么緊緊盯著她。
她還是努力說完了,“這樣對誰都好。”
陸??赡芟胝f什么,但又不善于感情上爭吵,最后一言不發(fā),繃著嘴角鐵著臉走的。
柯燕剛剛還坐得筆直,陸危一出去瞬間就落到了沙發(fā)里,感覺氣都不想喘了,特別累。
不過她也就萎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中午起來還是得去廠子里看。
網(wǎng)上的店鋪也要運(yùn)營,有不合適的產(chǎn)品就得及時升級或者直接下架,廠子那邊要同時換模停產(chǎn)等等,反正一堆事。
方晴那天休息,說想專門請她吃飯。
她上個月的工資拿了不少,因?yàn)楠劷鸶摺?/p>
吃飯的時候,方晴才真正說起來,其實(shí)也想讓她給陸危道個謝。
“你直接去信訪辦找他不就好?”柯燕其實(shí)是不想找陸危。
從那天傍晚他在新竹被氣走之后,兩個人都沒再聯(lián)系了,柯燕覺得他們倆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算是過去式了,她突然主動去找陸危不太合適。
方晴連忙擺手,“那當(dāng)然不行了!陸主任名聲那么好,我不能隨便去找他,免得被別人說閑話?!?/p>
反正方晴不管,她把老家?guī)С鰜淼暮脰|西直接塞給了柯燕,非得讓她給陸危,表示謝意。
柯燕想起來她之前好像謝過了?
“這次為什么又突然謝陸主任?柯燕問。”
說起這個,方晴的眼睛就有光了,“我的離婚已經(jīng)判下來了,兒子歸我!新竹這個房子也是我的,是柯秘書幫我出庭了?!?/p>
“但柯秘書是陸主任的人,我光謝柯秘書,把陸主任晾一邊肯定不合適,對吧?”
理由聽起來非常說得過去。
交代完之后,方晴不容她拒絕,快速走了。
很巧的是,嬸嬸也來了現(xiàn)場,到了柯燕那兒,也從家里帶了好多東西,一個綠麻編織袋整整半袋子。
“怎么帶這么多東西?”可以看嬸嬸拎上來,一頭的汗。
阿五笑笑的,看起來心情很好,“一部分給你,一部分幫我給陸主任,他那兒我也找不到,你幫我送過去?!?/p>
又送東西?
柯燕皺了皺眉,陸危怎么處處留情。
“是因?yàn)檠a(bǔ)貼的事嗎?”柯燕問,“嬸嬸可以直接送過去的,他就在信訪辦的家屬樓,門口一問就知道。”
嬸嬸嗔她一眼,“這能隨便去嗎?到時候萬一別人說他收受民脂民膏就麻煩了?!?/p>
柯燕哭笑不得,就這些時令蔬菜、特色野果什么的也叫民脂民膏???
好吧,非要論的話,好像也算。
然后嬸嬸才偷偷說:“我們村長被下掉了,好像是因?yàn)槟莻€校長坐牢的緣故,換了個村長,給我們家納了低保?!?/p>
至少說明,現(xiàn)在這個村長辦事靠譜,而這些,阿五知道跟陸主任有關(guān)系。
又道:“你放心,我沒跟任何人說起過你們來家里的事?!?/p>
柯燕笑,說了也沒事,反而算給陸危漲個好名聲。
看來,這半麻袋東西,她也不得不送到陸危那兒去。
第二天,柯燕叫了車把東西送過去,不過她沒有給陸危打電話,而是找柯寶業(yè)。
柯寶業(yè)的職業(yè)習(xí)慣,電話隨時開機(jī)。
偏偏,柯燕打了兩個,那邊都沒接。
她也知道柯寶業(yè)忙,第一個可能沒聽見,第二個沒接那肯定是人家手頭有事,她沒敢繼續(xù)打。
然后她打算把東西放在門衛(wèi)那兒,然后給陸危發(fā)個信息通知一聲意思一下,她盡到了通知的責(zé)任就行,到時候讓他自己去取。
然而,她剛把信息發(fā)出來,陸危就回復(fù)了,【拿上來,我在家】
柯燕:……
她在想,陸危都在家休息,那柯寶業(yè)在忙什么?
沒辦法,她只能硬著頭皮把東西帶上樓。
挺沉的,陸危明知道也沒出來接,不過她到的時候,陸危的門是開著的,他站在門口,還是不過來,讓她自己拿進(jìn)去。
柯燕只能拿進(jìn)去了,麻袋磨得她手都疼,捏了捏手心,有點(diǎn)火辣辣的,沒細(xì)看,扭頭就準(zhǔn)備走。
陸危把門關(guān)了。
柯燕愣了一下,抬頭看人。
陸危正在看她的手,然后一言不發(fā),還是拉了她的手,把她帶進(jìn)去了。
坐在沙發(fā)上,攤開她的手心看了看勒紅的地方。
柯燕想把手抽回來,陸危握得很緊,她動不了只好放棄了。
然后兩個人就那么坐著,也不說什么,居然沒覺得尷尬。
“口袋里都是菜,隨便挑幾個做?!标懳M蝗徽f話。
柯燕還以為是讓她去給他做飯,立馬轉(zhuǎn)頭瞪著他,“咱倆分手,我成你丫鬟了?”
下一秒,柯寶業(yè)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了,默默的低頭拖走麻布口袋,“知道了陸主任?!?/p>
柯燕:“……”
柯寶業(yè)他在這兒,那還不接電話?
陸危這會兒平平穩(wěn)穩(wěn)的說了句:“我還沒同意?!?/p>
柯燕一聽這話,“那你當(dāng)時說做我男朋友,我也沒同意呢?!?/p>
空氣一下子又安靜了。
好半天,柯燕見陸危沒動靜,把手抽回來,順便快速看了他一眼。
“我要回去了,陸主任?!?/p>
陸危還是沒說話。
等柯燕站起來的時候,他才淡淡的開口說了句:“幫你打聽了一下身世的事?!?/p>
柯燕突然頓住了。
說實(shí)話,這個事,她自己壓根沒想過。
從她有記憶的時候就在村里的路邊玩螞蟻,看小鳥,沒有父母或者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的任何印象。
他們既然不要她,她也沒想過去找。如果不是嬸嬸,她活不過來,既然活著那就只是為自己活,找誰都沒必要。
她轉(zhuǎn)過身,“陸主任,這是我的私事,就不麻煩你操心了。”
陸危當(dāng)然知道她對親人有怨。
“沒找到?!彼仓苯亓水?dāng)。
“現(xiàn)在系統(tǒng)很完善,錄入你的DNA,全國撒網(wǎng),怎么都能做個比對,但確實(shí)沒有。”
其實(shí)找到類似的了,估計是她親戚,堂叔那一類的,讓人去打聽了一下,對方直接否決有這門親戚。
很顯然,就算這個堂親戚的弟弟或者哥哥真的生過柯燕這個女兒,家里也不認(rèn)。
所以,她小時候是故意被扔掉的。
既然是這樣,陸危也不會主張把她塞回去,他是父母官,但不是圣母,何況,那什么堂親也不是親生父母,沒什么必要。
“吃了飯再走?!标懳2皇钦髑笏?,而是直接說的,“柯秘書的廚藝很不錯,比食堂的好吃,你嘗嘗。”
雖然她嘴饞,但她沒打算留。
陸危又說另一件事,“我馬上回京市一趟,機(jī)票定了,兩張,一張是你的?!?/p>
柯燕皺起了眉,她沒說要去,所以不喜歡被別人這么安排。
陸危知道她想罵人又因?yàn)榭聦殬I(yè)在不得不忍著,表情看起來跟個憋氣河豚一樣。
他心里笑了笑,故意把重點(diǎn)放后面,“許輕宜邀請你去一起過年,你要是不想去,我?guī)湍慊亟^了?!?/p>
柯燕:“不可能?!?/p>
許輕宜沒事不找她,就算找她多半也是公事,私事許輕宜很少麻煩人,尤其是都沒問過她的意見。
再說了,就算想邀請她去京市過年,許輕宜不應(yīng)該先聯(lián)系她嗎?聯(lián)系陸危算怎么回事?
“他們夫妻倆最近忙,沈硯舟幫忙傳達(dá)。”
沈硯舟和陸危熟,但跟柯燕不熟,直接找陸危也說得過去。
柯燕想說她不去,但是許輕宜要是真的邀請她了,她不去也不好,而且他們分隔兩地,有時候一些公司上的事兒聊得也不盡興,去見一面其實(shí)挺好的。
今年的新年在二月上旬,沒幾天了。
柯燕稍微吸氣,“我自己會回復(fù)許輕宜,去也是我自己過去,不跟陸主任同路。”
陸危沒反駁。
不過那頓飯柯燕確實(shí)留在那兒吃了,因?yàn)榭聦殬I(yè)極力挽留。
她就算跟陸危不談戀愛了,也不能牽扯柯寶業(yè),柯秘書對她還是挺照顧的。
飯桌上他們倆在聊工作,柯燕就閉著耳朵專心吃自己的。
但多多少少還是會聽進(jìn)去一點(diǎn)。
比如,陸危在縣城任職的時間可能就一年半左右了。
再比如,陸?;氐叫潞邮袝苯诱{(diào)任市委書記。
他有這個實(shí)力,也有這個資歷,別看他還沒到三十五,但從小就出類拔萃,選調(diào)過來就是為了培養(yǎng)他以后能夠勝任京市更高職務(wù)。
回了京市,具體什么職務(wù)他們倆倒是沒聊。
柯燕只有一個感受,他們倆只會越走越遠(yuǎn),所以更覺得她的選擇是正確的了。
走的時候,她讓陸危把她那張機(jī)票退了,她會自己買,也不一定跟他一路。
當(dāng)時陸危沒說什么。
柯燕回到家里,開始看票的時候才知道陸危不說話是什么意思。
她先看了機(jī)票,棠梨縣當(dāng)然沒機(jī)場,要去市里,市里往外飛的航班特別少,一周兩天,機(jī)票沒了。
然后她看了省城飛京市的,最合適的那幾天全都沒票!
過年當(dāng)天有,死貴!
貴其實(shí)無所謂,她現(xiàn)在不缺錢,關(guān)鍵是當(dāng)天過去太倉促了。
她退而求其次去看看火車票,更離譜。
連站票都買不到。
然后想起陸危剛剛那四平八穩(wěn)不動聲色的表情,柯燕就煩躁。
周末許輕宜來了電話。
“陸主任那邊買了票,你到時候直接跟他們一起就行,過來多待一段時間,行李拿多點(diǎn),陸主任會到樓下接你的,別擔(dān)心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