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著撅頭回到家。
在家門口就聽到里面江清婉清脆悅耳的笑聲。
還有奶娃子咿呀咿呀的聲音。
是李翠花和她兒媳婦趙小妮來了。
剛出月子的趙小妮裹得厚實,李翠花懷里抱著一個襁褓。
因為今天的天氣好,太陽曬的暖洋洋的。
坐在院里的小馬扎上和江清婉說話。
“嬸子來了..”蘇郁白把撅頭掛在墻上,笑著打招呼。
“說什么呢,這么高興?!?/p>
江清婉笑盈盈的說道:“嬸子跟我說村里這幾天的事情呢?!?/p>
“正說到宋佑娣和村里的女知青吵架沒吵贏,回去的時候還不小心掉旱廁里..”
她知道蘇郁白喜歡聽熱鬧,所以撿重點說。
果然,蘇郁白一聽,頓時來了興致:“還有這事?那宋佑娣平時在村里不是挺厲害的嗎?怎么吵架都吵不贏?!?/p>
李翠花在一旁接住話茬:“沒人家女知青會說唄,那罵人不帶臟字的..”
“宋家那丫頭還是太年輕了,咱們本來就是四六不通的泥腿子,管他三七二十一,耳朵一閉,雙親祭天起手,一直到她十八輩祖宗?!?/p>
“自己先罵過癮再說。”
蘇郁白深以為然地點頭,豎起大拇指:
“論吵架這塊,咱們石窩村還得是嬸子你?!?/p>
吵架這事,本來就是發(fā)泄心里的火氣。
罵人不帶臟字,也是罵人。
既然都是罵,那何不自己罵痛快了。
一天天把粗口掛在嘴邊的村里人,沒罵的過一個女知青,說出去都丟人。
李翠花昂了昂頭,論吵架,別說石窩村了,整個公社能被她放在眼里的對手也沒幾個。
蘇郁白心中一動:“嬸子,我剛才碰到了兩個知青,聽他們說想在村里開學(xué)習(xí)班?!?/p>
李翠花愣了一下,問道:“是那個姓宋的吧?”
蘇郁白點了點頭,把自己剛才碰到宋濤兩人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他對這些知青倒是沒什么惡感。
任何事情都有雙面性,有些知青的確是品行不好,但本地人也不全是好的。
尤其是對一些女知青,不太友好。
說實在的,石窩村的情況還算是比較好的那種。
有些地方是真的稱得上窮山惡水出刁民。
不過宋濤或許目的不純,但想法是好的,正好聊到這里,所以蘇郁白才有此一問。
李翠花翻了個白眼:“我猜就是他。”
“這些個新來的知青,就數(shù)他最跳了?!?/p>
“不過他是真誤會李富貴和楊平山了?!?/p>
“真不是單純的因為什么禁書的事,那男知青品行不行,不是還有女知青嗎?!?/p>
“主要是林場那邊最近出了點事,好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礦,現(xiàn)在正在招人?!?/p>
“給的待遇,都比得上半個工人了。”
“李富貴和楊平山正忙著四處求爺爺告奶奶呢,哪有功夫搭理他們?!?/p>
李翠花接著嘆了口氣:“就是這礦場進(jìn)去容易,出來難?!?/p>
“要去的人,肯定都是拖家?guī)Э诘囊黄疬^去?!?/p>
“咱們村一共才幾個人,小娃娃更是沒幾個。”
蘇郁白和江清婉點了點頭,最開始的時候,蘇建國和秦素蘭就是在林場干活的。
只不過只是屬于幫工的那種,只有工分。
現(xiàn)在那邊發(fā)現(xiàn)了礦脈,待遇還不錯,這誰能拒絕?
李翠花笑了笑:“今天來找你們,也是跟你們說一聲,俺們家也報名了?!?/p>
“估摸著半個月后就走了?!?/p>
蘇郁白和江清婉一怔:“嬸子你們也要去?”
李翠花看了眼懷里的襁褓,輕笑一聲:“吃了一輩子苦,受了一輩子窮?!?/p>
“這饑荒還指不定什么時候過去呢,去了那邊最起碼也有點保障。”
“聽說那邊還會給建學(xué)校呢。”
“還有機(jī)會能轉(zhuǎn)正?!?/p>
“總不能,讓孫子還跟我們一樣吧?!崩畲浠ㄐΦ脼⒚?。
趙小妮臉上也是帶著一抹笑容,只是看向李翠花懷里的孩子,眼神暖暖的。
她也想讓孩子走出這個山溝溝。
江清婉抿了抿唇,想說什么,但還是沒說出口。
蘇郁白也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對于普通人來說,這是他們家跨越階級的唯一機(jī)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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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村里的人更少了?!彼妥呃畲浠ê挖w小妮,江清婉輕嘆說道。
她能理解李翠花她們的想法和選擇。
如果是她,為了孩子,她恐怕也會這么選。
蘇郁白攬著江清婉的腰,輕笑一聲:“這可說不定?!?/p>
江清婉轉(zhuǎn)頭看向蘇郁白,心中一動:“老公你這話什么意思?”
“難不成是,酒廠?”
見蘇郁白點頭,江清婉有些疑惑:“可不是還沒落實嗎?”
蘇郁白笑著反問道:“那如果讓媳婦兒你選,是去做礦工,還是等個一年半載成為正式工人?”
江清婉認(rèn)真思考了一下,卻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p>
蘇郁白有些驚訝:“額,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明眼人都會選擇等一下吧?!?/p>
江清婉眨了眨眼:“可那得分情況啊?!?/p>
“如果是食不果腹的情況下,一個是只要干活,馬上就有飯吃?!?/p>
“一個就是一個苗頭..”
蘇郁白眉梢微揚(yáng)。
江清婉抬起手,在蘇郁白額頭上點了點,打趣道:
“我的蘇大處長,你是站在上面待久了,忘了咱們底層人民的苦了吧?”
蘇郁白哭笑不得:“是,這不多虧處長夫人點醒我嗎?”
“不過這事確實是我欠考慮了?!?/p>
江清婉笑吟吟的給蘇郁白理了理衣領(lǐng):
“你不是欠考慮了,是因為你從來沒有把這些事情當(dāng)做什么難題?!?/p>
她很清楚,蘇郁白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他不是想不到這些問題。
只是這些所謂的問題,對他來說壓根就不算事。
蘇郁白卻陷入了沉思。
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自信了?
不,應(yīng)該說自負(fù)..
蘇郁白突然笑了笑,低頭在江清婉臉上親了一口。
江清婉嚇了一跳,有些不好意思道:“干嘛呀..”
他們現(xiàn)在還在大門口呢。
蘇郁白笑嘻嘻道:“放心,我看過了,沒人?!?/p>
“走媳婦兒,咱回屋。”
沒想到自己有著上輩子的經(jīng)歷,也會有自負(fù)過頭的一天,幸好江清婉及時點醒了他。
不然照這樣的情況發(fā)展下去,指不定哪天突然就栽跟頭了。
江清婉卻誤會了,紅著臉說道:“家里還沒收拾好呢。”
“晚,晚上再幫你。”
蘇郁白哭笑不得,他真沒這意思。
不過話到嘴邊:“我?guī)湍闶帐啊!?/p>
說起來,他都大半個月沒抱媳婦兒睡覺了。
昨天好不容易有機(jī)會,可誰讓吳珊珊她們幾個小丫頭沒眼力見呢,不回自己家,非要跟嫂子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