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蘇郁白換下身上的中山裝,穿上粗布衣坐在炕頭。
“中午我等你回來吃飯,打到啥咱吃啥。”
江清婉給蘇郁白扎好褲腿,抬起頭笑盈盈道。
蘇郁白笑著起身:“那今天吃酸蘿卜老鴨湯。”
“上次我發(fā)現(xiàn)一窩,應(yīng)該還在?!?/p>
江清婉送蘇郁白到門口:“在山里注意安全。”
蘇郁白柔聲說道:“知道了,媳婦兒你在家別逞強(qiáng),有啥活等著我回來干。”
江清婉‘嗯’了一聲,笑道:“我知道輕重的?!?/p>
蘇郁白背著背簍,手上提了一把硬木弓。
領(lǐng)著平安和大順,沖江清婉擺了擺手,雄赳赳氣昂昂的朝著后山走去。
半山腰。
平安和大順?biāo)坪跻驗(yàn)椴恍枰僮ダ鲜罅?,跑的飛快。
蘇郁白信步游庭的跟在兩個小家伙后面。
呼吸著山中的空氣,感覺自己的精神都抖擻了一些。
速度又加快了一些。
不會打獵的人,只會覺得山里的環(huán)境差,條件艱苦。
但是對于蘇郁白來說。
大山不僅僅遍地是寶。
更是他釋放情緒的地方。
無拘無束,不需要考慮任何所謂的規(guī)則。
更不存在什么鉤心斗角。
在別人眼中,他是成功的典范。
只有他清楚,如果可以的話,他寧愿繼續(xù)做個小采購員。
現(xiàn)在他做的一些事情,其實(shí)有些時候也是被動,不得不做。
以前他只是一葉扁舟,自然輕松快意,想做什么做什么。
不過隨著他這小舟上面的人越來越多,修成了船只,以后還會有更多的人登上來。
作為這艘日益強(qiáng)大的船只上的核心。
他也需要確保船上人的利益。
時間久了也會心累。
山林,就是他心里的凈土。
.
山林外圍,蘇郁白走了沒多遠(yuǎn),就有些皺眉。
太冷清了。
以前外圍雖然沒太多獵物。
但是鳥獸還是有一些的。
今天卻靜悄悄的。
以他現(xiàn)在的感官,不說方圓百米,但是五十米內(nèi)有什么動靜,還是能聽到的。
蘇郁白走到一棵樹前,看著上面留下的泥印,很明顯的攀爬痕跡,只不過看痕跡,時間已經(jīng)很長了。
搖了搖頭,繼續(xù)往前走去。
深入了差不多有一公里。
走在前面的平安和大順突然停下腳步,支棱起了耳朵。
蘇郁白也抬頭看去,隱約能聽到槍聲在山林里回蕩。
蘇郁白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剛才他就有所猜測是不是有人先來了,畢竟這一路下來有點(diǎn)過分安靜了。
只是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明顯的痕跡。
應(yīng)該是走的路不同。
槍聲距離自己差不多有800米。
蘇郁白想了想,喊上平安和大順:“我們?nèi)ミ@邊?!?/p>
不知道是不是村里狩獵隊(duì)的。
不過還是不要去打擾了,今天他也想安安靜靜的打個獵。
只是走了沒幾步,蘇郁白就皺起了眉頭。
四槍了。
不會是碰到什么難纏的猛獸了吧?
又是一道槍聲。
蘇郁白皺著眉,轉(zhuǎn)身往回疾步而去。
畢竟都是一個村的,要是真遇到什么危險了,他也不能裝作不知道。
平安和大順更是直接穿梭在灌木叢中,速度比蘇郁白還要快一點(diǎn)。
三分鐘后。
蘇郁白停下腳步,目光幽幽地看著前方。
二十米外,兩道身影正有說有笑的往前走著。
手里拿著一把老套筒,時不時的往天上放一槍。
張亞飛:“咱們這辦法有用嗎?”
宋濤:“怎么沒用?昨天不是就抓到一只野雞嗎?”
“可這也太浪費(fèi)子彈了,這都五天了,一頭大家伙都沒碰上?!?/p>
宋濤:“子彈才幾個錢,我告訴你,要是咱們能打到野豬,回城就有希望了?!?/p>
“我聽說蘇郁白就是靠著打到一頭野豬,用野豬換來的工作?!?/p>
“咱們不求能坐到他的位置,只要能拿到一個工作指標(biāo)就夠了?!?/p>
蘇郁白眼中閃過一絲冷光。
他算是知道一路上為什么這么安靜了。
合著是這倆人搞的鬼。
虧他昨天還夸兩人有兩下子。
這特么的,換成誰來也行啊。
可是,這特么也是絕戶計啊。
山里的獵物本來就警覺,蘇郁白還特意交代過狩獵隊(duì)。
不要開太多槍。
會把獵物都嚇跑的。
再加上之前大面積搜山的事情,山林外圍好久才恢復(fù)了一點(diǎn)生機(jī)。
聽宋濤他們的意思,這樣的方法,他們已經(jīng)持續(xù)了好幾天了。
蘇郁白又氣又好笑。
昨天他見宋濤帶了捕獸夾,再加上形象也不狼狽,還真以為他們是靠本事的。
說他們是二把刀都是抬舉了。
照他們這種狩獵的辦法,能打到野豬,蘇郁白跟他倆姓。
山里的獵物恐怕早就跑沒影了。
蘇郁白嘆了口氣,想好好打個獵,怎么就這么難呢。
.
“小白?”
“真是小白啊,我就說小白回來了,槍說不定就是他放的?!?/p>
被攪了興致的蘇郁白正準(zhǔn)備去趟鬼裂峽,來都來了。
只不過剛走沒多遠(yuǎn),迎面就碰上幾個人,是村里狩獵隊(duì)的人。
一看到他,都興沖沖的迎了上來。
蘇郁白:“...”
.
兩個小時后。
宋濤和張亞飛有說有笑的從山上下來。
手里還拎著一只半大的野兔。
只不過兩人剛進(jìn)村,就看到一群人站在他們進(jìn)村的必經(jīng)之路上。
“大隊(duì)長,這是有啥活動嗎?”宋濤愣了一下,面對一道道冰冷的眼神,心里有些發(fā)虛的問道。
李富貴瞥了眼他手里的野兔,皮笑肉不笑道:“宋知青,有兩下子啊,今天又有收獲了?!?/p>
宋濤心里不好的預(yù)感越來越重,憨憨一笑:“運(yùn)氣好?!?/p>
“我正準(zhǔn)備把野兔送去大隊(duì)呢?!?/p>
李富貴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們受不起?!?/p>
宋濤看著眾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咽了口口水:“大隊(duì)長,我,我們沒犯什么錯吧?”
李富貴沉聲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們不許再進(jìn)山了?!?/p>
張亞飛有些錯愕:“為什么?”
兩個民兵冷著臉走過來,劈手把他們身上的槍給奪了下來,一點(diǎn)解釋的意思都沒有。
宋濤也是皺了皺眉:“大隊(duì)長,是不是有什么誤會?!?/p>
李富貴冷笑一聲:“誤會?姓宋的,你找我借槍的時候,我有沒有告訴你,不要亂打槍?!?/p>
宋濤臉色一僵:“這..”
李富貴咬牙切齒的說道:“我已經(jīng)再三叮囑過你們,山里的獵物受過幾次驚嚇,你們打到獵物就回,沒有也不要亂開槍。”
“這幾天全村上下幾乎都在水利攻堅隊(duì)上工,沒機(jī)會上山,也是因?yàn)槲蚁嘈拍銈?。?/p>
“你就是這么回報我們的信任的?”
“你們是知青,可以不在乎!”
“可大山對于我們來說,是我們的命根子?!?/p>
“你們知不知道,什么特么叫做靠山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