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竹音似乎有點被嚇到,“你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對勁?”
魏逢春不急不緩的坐下來,瞧著桌案上的糕點,只是尋常的小米糕,談不上精致,也談不上稀罕,但是適合身子不適之人。
軟糯適中,剛好入口。
“餓嗎?”魏逢春將糕點遞過去。
竹音訕訕的坐下,看得出來很是不安,接過魏逢春遞來的小米糕,遲遲不敢往嘴里送。
“怎么,怕有毒?”魏逢春嚼著小米糕,仔細觀察著眼前的小姑娘。
年歲不大,瞧著約莫十五六歲的光景,因著灰撲撲的緣故,只能看清楚大致的臉部輪廓,無法正觀其容,但依稀可見五官精致。
“竹音,你來自何處?”魏逢春忽然問。
竹音眨著眼,“金蘭縣,鯉魚村?!?/p>
不知道為何,她瞧著眼前的竹音,隱約覺得有幾分眼熟,好像是在哪兒見過,但仔細搜尋記憶,卻一無所獲。
想來是某個時候,匆匆見過一眼?
只是,不曾上心。
“我能叫你姐姐嗎?”竹音小心翼翼的問。
魏逢春吃著小米糕,“你隨意?!?/p>
她是真的餓了,肚子空空。
“姐姐就不怕有人下毒嗎?”竹音問。
魏逢春頓了一下,“毒死我對他們有什么好處?既然要毒死我,為什么要救我?既是救了我,為何還要毒死我?”
竹音啞然,回過神便將小米糕塞進了嘴里。
見此情形,魏逢春扯了扯唇角,給自己倒了杯水,順道給她也倒了一杯。
“謝謝姐姐?!敝褚粜⌒牡慕舆^。
魏逢春打量著她,“你一直這么小心翼翼嗎?”
“縱然再小心又如何?來皇都的路上還不是讓人抓了?要不是遇見姐姐你,我怕是……”小姑娘紅著眼眶,又開始抽抽噎噎。
魏逢春斂眸不語。
大概是察覺到了魏逢春的淡漠,竹音默默的擦去了眼角的淚,“姐姐也覺得我煩?”
“我什么都沒說,你非要兀自揣測,那我也沒辦法?!蔽悍甏浩鹕砣ハ戳耸郑耙路钦l幫我換的?我的東西呢?”
竹音忙擺手,“不是我,我醒來就這樣了,東西也沒在我手里?!?/p>
那就是他們拿走了!
“知道了?!?/p>
魏逢春沒有糾結(jié),拿都拿走了,還能如何?
關于小黑的事情,她自然不會多問,問得多了反而暴露更多,眼下這種情況,只能是靜觀其變,她不相信對方坐得住。
那人,肯定會來見她。
只不過,要用什么面目見她?
呵,拭目以待。
到了夜里,魏逢春剛喝完藥,她的猜測就得到了證實。
瞧著跟在云姑身后進門的陌生男子,竹音一下子緊張起來,慌忙站到了魏逢春的身后,“姐姐?”
“緊張什么,咱住的就是人家的院子,你不是一口一個恩人嗎?如今這是恩人。”因為藥太苦,魏逢春止不住皺起眉頭,剛想喊簡月,拿點蜜餞來,轉(zhuǎn)頭才想起這不是左相府。
一碟松子糖遞到了她跟前,香氣撲鼻,甜味濃厚。
魏逢春抬眸,迎上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容臉,沒有伸手去接,“多謝,我不喜歡松子糖。”
聞言,男人微微一怔。
云姑將碟子擱在桌案上,其后笑了笑,“這是我家主子,兩位姑娘莫要驚慌。主子沒有惡意,只是過來問一問,是否遇見了難處?兩位姑娘無端端的,怎么就出現(xiàn)在深山老林里?若是兩位需要,咱也可以送你們回家?!?/p>
“真的可以送我們回家?”魏逢春問。
云姑看了男人一眼,然后微微頷首。
“皇都左相府,謝謝!”
一句話,把所有人都干沉默了。
這似乎不在男人的預料之中,以至于等他回過味兒來,笑得都有些尷尬,“姑娘還真是快人快語。”
“你是左相府的?”竹音嗓音帶著顫抖,“我不知姐姐你是左相府的人,我、我……此前得罪,還望姐姐莫要在意?!?/p>
魏逢春不以為意,只盯著眼前的男人,她倒要看看,這虛偽的假面什么時候撕下來?
“你身上有傷,暫時不宜移動,等你傷勢好些,我會親自送你回去。”男人溫柔的開口,“只是……能否如實相告,你們到底出了何事?雖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但若是真的有什么惡事,總要防范于未然。萬一再有賊人行惡事,豈非禍連無辜?”
竹音沒開口,只轉(zhuǎn)頭看向魏逢春。
“事倒是不大,單純是有人不顧王法律條,行不法之事,不過沒關系,這幫賊人很快就會被繩之以法?!蔽悍甏狠p描淡寫的開口,“只要閣下與他們不是一伙的,那就不會牽連無辜?!?/p>
云姑面色微恙,“姑娘說的哪里話,咱們?nèi)羰歉\人一伙,那還了得?若如此,又豈會相救?姑娘一番言語,倒是頗有些恩將仇報之意,讓好人寒心?!?/p>
“抱歉?!蔽悍甏簢@口氣,“遇見了太多事,著實怕了,言語犀利,多有得罪。”
云姑剛要開口,卻見這男人一個眼神過去,當即閉了嘴。
“姑娘有警惕心,自然是最好的。”男人仿佛很善解人意,“那就好好養(yǎng)傷,我先派人去通知左相府,看看那邊的情況再說。”
魏逢春行禮,“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左相府必定厚禮相報?!?/p>
“厚禮就不必了,救人本就不圖厚報?!蹦腥四抗馕㈨Φ亩⒅肮媚锖煤灭B(yǎng)傷,我改日再來?!?/p>
走出去的時候,他腳步頓了一下,好似想起了什么,又回頭看了魏逢春一眼。
可惜,魏逢春根本理睬。
出了院門,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被看出來了?”
“絕無可能?!痹乒脫u頭。
男人皺了皺眉,“既如此,為何會無動于衷?甚至于,好像起了疑心?”
云姑答不上來。
“解除守衛(wèi)?!蹦腥说驼Z。
云姑愣住,“萬一她們都出來怎么辦?”
“讓她出來?!蹦腥隧纳睿俺鰜聿藕??!?/p>
云姑:“?”
這是什么意思?
讓她出來?
但主子就是主子,既然是主子下令,當奴才的遵命便是,手一揮,圍攏在外頭的侍衛(wèi)全部悄然撤去,只留下幾個暗衛(wèi)盯著。
男人站在轉(zhuǎn)角處,若有所思的瞧著殘垣斷壁,似乎是想驗證什么……
外頭忽然沒了動靜,竹音有些緊張,“姐姐懷疑他們沒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