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的那一刻,魏逢春周身寒氣凜冽,這里沒有小黑,她奈何不了他,可她是山野出來的女子,又怎么可能是那些宮里女眷,閨閣小姐能比的?
她呀,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柴房里的斧子,還是擺在老位置,那是父親走之前用過的,磨得锃光瓦亮,她提起了斧子就朝著院門走去,現(xiàn)實中不能弒君,這幻境之中殺幾個裴長恒,應(yīng)該不會觸犯律法吧?
那就,殺!
院門打開的瞬間,魏逢春的斧子雖遲但到。
寒光乍現(xiàn),鋒利無比。
斧子生生劈下了裴長恒一條臂膀,剎那間,慘叫聲震耳欲聾……
魏逢春咬牙切齒,高高舉起了染血的斧子。
一斧子怎么夠?
數(shù)年磋磨,多年精神控制,說到卻做不到,空許承諾卻自詡情深……樁樁件件,她如何能放過他?要不是丞相府小姐的身份束縛,要不是永安王府和陳家盯著,怕牽連洛似錦,她呀,這弒君的斧子,早就落下去了!
裴長恒尖叫著,慘叫著,鮮血迸濺。
“啊啊啊啊……”慘叫聲,忽然從明澤殿的寢殿內(nèi)傳出來。
夏四海嚇得手中的拂塵都落了地,劉洲緊握著手中劍。
裴長恒一下子從床榻上坐起來,驚得一旁的太醫(yī)面如土色,撲通撲通跪地了一地,一個兩個面色慘白,生怕皇帝砍了他們。
“皇上?”
“皇上?”
所有人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個兩個都嚇得不輕。
裴長恒吭哧吭哧的喘著粗氣,回過神來的第一時間,便是快速伸出手。
胳膊還在,脖子也沒分家,四肢尚存,身上也沒有傷痕……
還在!
都還在!
他還活著!
還活著!
那一瞬間,他又哭又笑,好像是夢魘了,又像是瘋了。
身上的余熱未退,別開頭便是一口黑血“哇”的吐出來,緊接著裴長恒便癱軟在了床邊,好像生生的去了半條命?
“太醫(yī),快!快!”夏四海疾呼。
太醫(yī)這才回過神來,慌忙上前行禮,其后紛紛為皇帝看診。
外頭聽得這動靜,也都嚇得不輕。
“夏公公?”陳贏一聲喊。
夏四海趕緊出去應(yīng)和一聲,免得到時候真的亂起來,就是不知道皇帝這是怎么了?一醒來就大喊大叫的,真不知道發(fā)生了何事?
好在,皇帝沒什么大礙。
春風(fēng)殿那邊,魏逢春則是神清氣爽的醒轉(zhuǎn),那叫一個笑逐顏開,那叫一個舒坦。
“姑娘?”簡月急得差點哭了,“姑娘,你沒事了?”
魏逢春伸個懶腰,“你說呢?我舒服得很,簡直是舒坦!這輩子都沒有如此舒服過,干了一件現(xiàn)實中不敢做,但是能在夢里做千萬遍的事情?!?/p>
“什么事?”簡月趕緊遞了一杯水過去。
魏逢春喝了口水,只覺得身上的余熱逐漸褪去,“我方才在夢里,做了點事兒,忽然間好似明白了一些事情。原來夢里也可以殺人!”
如此,簡月明白了。
夢中殺人?
“現(xiàn)實中無法實現(xiàn)的事情,夢里倒是可得圓滿,原來只要一個的意念足夠強大,執(zhí)念足夠深,就可以做到你想做的事情,甚至于擺脫別人的擺布,讓自己重獲自由。”魏逢春好似明白了一些規(guī)則。
原來設(shè)下幻境,也不全然是任人擺布。
只要自己足夠強大,就不會變成別人呼來喝去的棋子……
魏逢春放下手中杯盞,長長吐出一口氣。
簡月伸手,輕輕探了探魏逢春的額頭,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燒退了!還好還好,還好姑娘沒什么大礙,不然的話……奴婢怕是要急著找季神醫(yī)進宮了?!?/p>
魏逢春攏了攏衣襟,“沒什么大礙,他應(yīng)該也忙著吧?這宮里的事情,還是我們自己處置吧!皇帝又如何?算計我又怎樣,最后的最后不過是……痛快一場?!?/p>
她想著,裴長恒下次要是再敢作死,把她拽進夢境里,那她就繼續(xù)找刀槍劍戟,這一次是斧子把他劈爛了,那下一次也可以用刀子把他戳爛。
反正就一個字:死!
入夢一次就追殺他一次,她就不信他這貪生怕死的孬種,還敢把她往夢里拽,還敢把她留在身邊?!
畢竟,噩夢做久了會形成心理陰影,到時候就會分不清現(xiàn)實與夢境,會害怕她,并且因此而躲避逃離,然后就見她如噩夢。
這樣的場景之下,還會有幾分愛意呢?
她倒要看看,他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到底還能堅持多久呢?
“春兒?”裴竹音從外面進來。
魏逢春一怔。
裴竹音神容焦灼,“春兒,你在休息?”
“沒有?!蔽悍甏浩鹕?,“怎么了?”
裴竹音來得著急,“我是剛從春風(fēng)殿那邊回來的,想過來同你說幾句,叮囑你罷了,皇帝那邊出了點事情,這些日子你不要出去?!?/p>
“怎么了?”魏逢春問。
其實她想問的是,皇帝死了沒有?
哦不對,應(yīng)該不會死,畢竟她與他身上有巫蠱之術(shù),這一時半會的死不了,否則她也會受到影響的,所以人應(yīng)該活著,但狀態(tài)如何……就很難說了。
“好像是受了驚嚇,叫得很是響亮,隔著寢殿的大門我都聽到了?!迸嶂褚艉攘丝谒拔抑荒芑貋硪粫?,還得去那邊守著,特意過來叮囑你幾句,免得到時候你觸了霉頭,讓其他宮里的主子抓住把柄?!?/p>
魏逢春頷首,“你放心,我會乖乖在春風(fēng)殿待著,絕對不會出去的?!?/p>
“那就好?!迸嶂褚舴畔卤K,“我這就回去了?!?/p>
裴竹音轉(zhuǎn)身就走,魏逢春好似想起了什么,忽然叫了她一聲,“音美人?”
“嗯?”裴竹音轉(zhuǎn)身,“怎么了?”
魏逢春深吸一口氣,上前伏在她耳畔低語了兩句。
“記住了嗎?”
“這樣……成嗎?”
“一定可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