鄫一只軟綿綿的小手,突然反過來,勾住了她的手指!
周柒柒整個人都僵住了,怔怔地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只緊緊拽住她食指的小手。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聲音飄忽地求證:
“爸,媽,淮川,是我...是我又看錯了嗎?舟舟她是不是...”
沈家二老和沈淮川聞聲立刻轉(zhuǎn)頭,這一次,他們看得真真切切!
舟舟那只小手,確實(shí)正緊緊地攥著周柒柒的手指!
“是真的!柒柒!你沒看錯!是真的!舟舟拉著你呢!她拉著你呢!”
秦佩蘭第一個激動地喊出聲,眼淚“唰”地一下就涌了出來。
她趕緊捂住嘴,強(qiáng)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嚇到孩子,可聲音里的哽咽和狂喜卻怎么也壓不??!
沈振邦和沈淮川也是瞬間紅了眼眶,沈振邦用力地點(diǎn)著頭,嘴唇哆嗦著,激動得說不出話。
沈淮川則緊緊握住了拳頭,努力克制著翻涌的情緒。
然而,舟舟帶給他們的驚喜,還遠(yuǎn)不止于此!
就在一家人因為這巨大的轉(zhuǎn)機(jī)而喜極而泣,還沒完全回過神來的時候——
一個微弱的聲音,忽然從舟舟干澀的嘴唇間艱難地溢了出來:“...呃...嬸...”
那聲音很小,聲音很輕,又特別嘶啞,,一家人屏住呼吸都沒聽清。
“舟舟說話了?她...她說什么了?”
秦佩蘭急切地問。
周柒柒心臟狂跳,俯下身,耳朵幾乎貼在孩子唇邊,不確定地喃喃道:
“她好像...好像在叫...‘嬸嬸’?”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話。
在她話音剛落的那一刻,舟舟的小嘴又努力地動了動,更加清晰一點(diǎn)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了出來:
“嬸...嬸...”
一開始的聲音依舊嘶啞,聽不出來是什么,但當(dāng)她一遍遍地重復(fù)時,那兩個字變得越來越清晰:
“嬸嬸...嬸嬸...”
舟舟似乎是在做噩夢,小腦袋不安地在枕頭上轉(zhuǎn)動,眉頭緊緊皺著,表情看著十分害怕。
周柒柒的心瞬間被揪緊了,她立刻俯身將舟舟緊緊擁入懷中,輕拍著她的后背,溫柔地安撫著:
“嬸嬸在!嬸嬸在呢!舟舟別怕,爺爺奶奶和叔叔都在這里守著你,我們都在這兒呢!乖,不怕了,快醒過來,看看嬸嬸,好不好?”
“是啊,我們都在呢!舟舟不怕!”
秦佩蘭、沈振邦和沈淮川也連忙湊近,聲音里帶著抑制不住的激動。
她們的心都懸著,生怕這只是一場短暫的夢。
幸運(yùn)的是,舟舟并沒有讓這份忐忑持續(xù)太久。
在全家人一聲聲溫柔的呼喚聲中,舟舟那長長的睫毛劇烈地顫抖了幾下。
然后,在那全家人的屏息凝視下,一點(diǎn)一點(diǎn),掀開了眼簾!
那雙清澈卻帶著幾分茫然的大眼睛,先是無焦距地眨了眨,隨即,瞳孔里清晰地映出了周柒柒滿是淚痕卻帶著狂喜的臉。
“嬸嬸!”
一聲帶著依賴和委屈的呼喚脫口而出,舟舟幾乎是本能地,張開小小的手臂,一頭扎進(jìn)了周柒柒的懷抱里。
“醒了!醒了!真的醒了!老天爺?。 ?/p>
秦佩蘭看到這一幕,眼淚“唰”地一下就下來了,這次是純粹喜悅的淚水,她激動得差點(diǎn)站不穩(wěn),被旁邊的沈振邦一把扶住。
沈振邦這個槍林彈雨里都沒皺過眉頭的硬漢,此刻也紅了眼眶,嘴唇哆嗦著,想說什么。
卻只是一個勁地用力點(diǎn)頭,大手緊緊握著老伴的胳膊。
沈淮川站在稍后一點(diǎn),看著緊緊相擁的妻“女”,懸了整夜的心終于這才落了地。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仰起頭,用力眨了眨有些發(fā)酸的眼睛,才沒讓那點(diǎn)濕意掉下來。
他伸出手,輕輕地?fù)崦壑勐对谥芷馄獗蹚澩獾男∧X袋。
還是沈振邦最先恢復(fù)了理智,他強(qiáng)壓下翻涌的情緒,提醒道:
“好了好了!先別光顧著高興!孩子剛醒,快!快讓吳醫(yī)生和陳醫(yī)生趕緊過來給檢查檢查!看看情況怎么樣!”
一家人這才恍然回神,連忙讓出位置,請一直守在一旁的吳醫(yī)生上前。
吳醫(yī)生仔細(xì)地為舟舟檢查了一下。
然后收起聽診器,笑著對一圈的家說:
“放心吧,比我們之前預(yù)想的,要好太多了!”
這段時間壞消息聽得太多,乍一聽到“好”字,一家人反而有些不敢置信。
秦佩蘭小心翼翼地問:“吳醫(yī)生,您說好,是好在哪兒???孩子這...”
“你們不都親眼看見了嘛!”
吳醫(yī)生語氣輕快,
“這還不明顯嗎?你們不都親眼看到了嗎?舟舟不僅是醒過來了,更重要的是,她開口說話了!而且叫得那么清楚!這證明她的語言功能正在快速恢復(fù)!剛才我問她‘認(rèn)得我是誰嗎’,她還輕輕‘嗯’了一聲點(diǎn)頭呢!這難道不是天大的好消息嗎?!”
對?。‖F(xiàn)在可不是在催眠治療的狀態(tài)下!
舟舟在完全清醒的狀態(tài)下,清晰地說出了“嬸嬸”兩個字!
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太好了!”
秦佩蘭激動地直抹眼淚,聲音都在發(fā)顫。
一家人之前還發(fā)愁,不知道要經(jīng)過多少次治療,才能讓舟舟在現(xiàn)實(shí)里說話,也許是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十年...
可是沒想到,一次意外,反而直接讓舟舟開口了!
周柒柒的心也被這巨大的幸福填得滿滿的,但她還是強(qiáng)壓著激動,小心翼翼地向醫(yī)生確認(rèn):
“吳醫(yī)生,那...那這是不是就意味著,舟舟的病...算是徹底好了?以后就能正常說話了?”
吳醫(yī)生謹(jǐn)慎地回答道:
“這個,我現(xiàn)在還不能立刻下結(jié)論,需要觀察后續(xù)情況,最好明天再和翟博士詳細(xì)溝通一下,但是,無論如何,”
“因禍得福...我們家舟舟,這算是因禍得福了??!”
秦佩蘭喃喃著,眼淚又涌了出來。
雖然醫(yī)生沒有給出百分百的保證,但這已經(jīng)足夠讓全家人欣喜若狂了!
幾個人激動得又要抱在一起哭一場。
就在這時——
“咕嚕嚕~~~~”
一聲響亮的聲音,猛地從周柒柒懷里傳了出來,打破了這感人的氣氛。
秦佩蘭嚇了一跳,趕緊關(guān)心地問:“啥聲音?舟舟是哪里不舒服嗎?”
周柒柒離得最近,聽得真切,不由得失笑,低頭看著把臉埋得更深的小家伙,柔聲道:
“她沒事,是肚子在抗議呢,餓了?!?/p>
是啊,孩子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折騰了十幾個小時水米未進(jìn),又經(jīng)歷了那么大的情緒波動,能不餓嗎?
估計是又餓又渴。
這一下,一家人頓時從悲喜交加中徹底脫離出來,手忙腳亂地開始張羅。
沈振邦立刻發(fā)揮指揮本能:“淮川!快!去燒點(diǎn)熱水!”
周柒柒抱著舟舟起身:
“我去給她做點(diǎn)吃的,冰箱里還有里脊肉,做個她最愛吃的糖醋里脊...”
“你別動了!”
秦佩蘭一把按住她,一邊挽著袖子,一邊說道:
“忙活一晚上了,你也歇歇!糖醋里脊媽也會做,你等著吃現(xiàn)成的就行!”
她說著,又回頭沖著還在那指揮的老伴一揚(yáng)下巴:
“老頭子,你也別光動嘴了,跟我一起去灶房,給我打下手去!”
老兩口雷厲風(fēng)行,說著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出了房門,直奔灶房而去。
沒多大功夫,老兩口就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從灶房回來了。
除了舟舟愛吃的糖醋里脊,還做了個丸子湯,炒了個香噴噴的肉絲白菜,外加一大盆白米飯。
屋里這幾個人,中午就只隨便扒拉了幾口面條,下午到晚上為了舟舟的事心力交瘁,更是粒米未進(jìn),早就饑腸轆轆了。
看著這一桌雖不算精致卻十足家常暖心的飯菜,都覺得肚子叫得更響了。
秦佩蘭一邊擺著碗筷,一邊招呼大家伙兒趕緊上桌吃飯。
目光掃過那盤色澤紅亮的糖醋里脊,不禁又想起了用的里脊肉是從哪兒來的,感慨地對周柒柒說:
“你別說,柒柒,你買的那個大鐵箱子,叫啥冰箱的是真不錯!這肉放在里頭,過個夜也不怕壞,擱在往年家里,這深更半夜的,上哪兒弄鮮肉去?確實(shí)是個好東西,真方便!”
她頓了頓,努力回想著,
“你上回好像提過一嘴,這箱子,得花多少錢來著?”
周柒柒正牽著舟舟在小板凳上坐下,聞言抬頭笑了笑,說道:
“媽,咱家這個容量大,牌子也好,是貴點(diǎn)兒,要是買普通款的,差不多也得兩百塊左右?!?/p>
“兩百塊?!”
秦佩蘭一聽,眼睛都睜大了一圈,下意識地咂了咂舌,
“哎呦,那可太貴了!咱華國普通老百姓,怕是一百家里頭也難有一家買得起啊!可惜了,這么方便的好東西,要是同志們都能用上就好了...”
周柒柒把糖醋里脊放到舟舟碗里,看著婆婆那惋惜的樣子,笑著寬慰道:
“媽,您別著急,咱們國家這不是一切都剛起步,正在發(fā)展嘛!將來啊,肯定家家戶戶都用得上!不光是冰箱,那電視機(jī)、洗衣機(jī),以后都會有的,普及到千家萬戶!”
秦佩蘭將信將疑,眼里有憧憬,也有悵惘,說道:
“真的?那敢情是好,就是不知道得等到啥時候去嘍?也不知道我們這兩把老骨頭,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不會太久的,媽!”
周柒柒語氣堅定,給老兩口也夾了菜,
“您和爸為了能看到那一天,為了能看著舟舟長大成人,更得好好愛惜自己的身子骨,肯定能等到的!”
秦佩蘭和沈振邦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光亮。
沈振邦輕輕“嗯”了一聲。
秦佩蘭則是重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
“哎!好!好!媽信你!為了你們,為了舟舟,也為了能看看你說的那個好光景,我跟你爸,肯定把身子骨養(yǎng)得棒棒的,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唉,不提了,不提了!吃飯!吃飯!”
是啊,現(xiàn)在舟舟開口說話了,兒子淮川也娶了柒柒這么個能干又貼心得好媳婦。
這日子,眼看著是越過越有滋味,越來越有奔頭了。
他們這老兩口,可真不能再像前幾年那樣消沉下去了,得打起精神,好好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