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章從來沒有見過那么難纏的人,不管他為什么,許穗寧都能巧妙地回答一堆廢話,對案件的審訊沒有一點(diǎn)效果。
這讓他耐心一點(diǎn)點(diǎn)耗盡。
終于,他拍了桌子一巴掌后,神情徹底崩不住了。
“許穗寧,已經(jīng)耗了半天了,你到底什么時候交代?”
許穗寧剛吃完飯,被陸章連續(xù)審問這么久,幾乎都有些反胃了。
明艷的小臉有些發(fā)白。
“陸局,幾點(diǎn)了?”
陸章一愣,不明明好端端的許穗寧為啥要問起時間,“六點(diǎn)半,怎么了?”
許穗寧松了口氣,有種即將熬過頭的感覺,“終于快了?!?/p>
陸章疑惑:“什么快了?”
不等許穗寧答話,外邊突然想起一陣密集的腳步聲。
“陸局,不好了!”
陸章的下屬急匆匆進(jìn)來,在他耳畔低語了幾句。
“你說什么?”陸章傻眼了。
目光往許穗寧身上掃過,整個人神情都崩緊了。
“她就一個個體戶,怎么還上新聞了?還是那么多人議論?”
下屬抿了抿唇,大氣不敢喘,低聲道:“反正電視臺都在播她,還知道她是烈士遺孤,也知道在配合您調(diào)查綁架案待在公安局,好多人自發(fā)涌過來接她……”
“而且,外邊還有好多記者,說要采訪她?!?/p>
陸章心往下沉了沉。
他是想算計傅家,但這種事只能悄悄進(jìn)行,不能鬧得人盡皆知。
“陸局,老爺子讓您回家一趟?!?/p>
陸章心里咯噔了一下,扭臉看向許穗寧。
她一臉笑意,仿佛預(yù)料到了一切。
“許穗寧,那些記者是你搞的?”
許穗寧笑了笑,“不然你以為傅寒崢怎么會放心我一個人在這里?”
陸章握了握拳頭,“許穗寧,我放了你,你把記者撤退了行嗎?”
本來陸老爺子就讓他放人了,可他把事情鬧這么大,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局勢反轉(zhuǎn)。
許穗寧現(xiàn)在占據(jù)優(yōu)勢地位,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陸章。
漂亮的唇角微微勾起,帶著幾分嘲弄,幾分不屑。
“僅僅放了我不夠?!?/p>
陸章深吸一口氣,壓著脾氣,“你說,怎么樣,你才愿意撤銷外邊的記者?”
許穗寧看著他,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夫婦,嗓音自信清淡。
“你說說,誰通知的你去工廠、還有給你照片的人、還有給我公開道歉,我就讓那些記者朋友離開?!?/p>
“你想的美!”陸章怒吼。
他被這夫妻倆耍了。
傅寒崢遲遲不過來,他以為他們無計可施,在四處找關(guān)系。
結(jié)果夫妻倆合伙給他埋了這么大一個坑。
“老爺子那邊讓您趕緊回一趟陸家……”下屬又回來催促。
陸章不敢耽擱,趕緊往陸家趕。
雖然料想到采訪肯定會有人關(guān)注,但陸章沒想到一個寧寧小吃店,一個小小的個體戶,竟然有這么多人議論。
“許老板為啥被抓到公安局?。俊?/p>
“配合調(diào)查綁架案啊。”
“啥?。磕氵@根本就不知道具體情況,是許老板被人綁架,那什么勞資陸局長,還把她當(dāng)殺人犯給抓了,想治她的罪呢!”
“還有這種事?這個陸局長啥來頭啊,咋能這么審案子呢!”
“聽說啊,許老板祖上都是給國家捐錢的大人物,他父母也都是為了保衛(wèi)國家犧牲的烈士?!?/p>
“希望公安局那邊能盡快還她一個清白,別找不到兇手,把許老板當(dāng)兇手給抓了,這太荒唐了!”
陸章回陸家老宅的路上,隨處都能聽到議論聲。
幾乎是都是關(guān)于許穗寧的。
不用想,這中間除了電視臺,更有傅家和傅寒崢的手筆。
到陸家時,陸章心已經(jīng)涼透了,隱隱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蠢貨!”
剛進(jìn)門,一個陶瓷杯朝著他甩過來。
陸老爺子憤怒至極,一張威嚴(yán)的老臉都?xì)饧t了,拐杖在地上重重敲著。
“陸章,這就是你干的好事!”
“我讓你把許穗寧放了,你不放,扣押到現(xiàn)在,現(xiàn)在都鬧到電視臺了,不止傅家上下、京市的各個家族,全國人民都在等著看你怎么審理這個案子,現(xiàn)在你滿意了?”
陸章理虧,低著頭,大氣不敢喘一下。
“爸,我……”
“你別喊我爸,我沒你這么蠢的兒子!”陸老爺子氣得胸口劇烈起伏著。
拐杖在陸章身上敲了好幾下,力道大的拐杖幾乎都要打斷了。
“其他方面,你事事比不如傅寒崢就算了,怎么連最基本的素質(zhì)都比不上他?凈搞些陰謀詭計?!?/p>
“你抓人前,就知道調(diào)查下他妻子嗎?”
“她身份這么敏感,你在沒有絕對證據(jù)面前,抓了她,那不是抓了一顆炸彈回去嗎?”
“蠢貨!”陸老爺子越說越氣,又罵了聲,語氣憤憤不平。
“還不趕緊把人給放了?”
陸章不甘心。
他總覺得給他照片的人,和他目的一致,還會給他提供更多證據(jù)。
“可是這么好的機(jī)會……”
“機(jī)會?”陸老爺子嗤了聲,拐杖在地上敲得邦邦響,“那你倒是說說,你想好怎么利用她,去打壓傅家了嗎?”
陸章聲音一啞。
他就只想到,只要許穗寧進(jìn)了監(jiān)獄,傅寒崢這個從小排在他前面的天驕之子就有了污點(diǎn),他的前途基本上也走到頭了。
陸老爺子憤怒甩了他一拐杖,“沒有就趕緊滾去放人!”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既然斗不過傅寒崢,就往后退一步?!?/p>
“是?!标懻虏桓以俜瘩g,低著頭,從房間退出去。
……
與此同時。
林家別墅接到來自香江的電話。
“周司長?!?/p>
林榮燦聽到對面的聲音,往常儒雅俊朗的臉上越來越陰沉,神色如墨一般黑。
好半晌,他才從嗓子里找出一點(diǎn)聲音,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道歉。
“抱歉,我們收到的消息有誤,以為許小姐殺了人,我才會冒冒實(shí)實(shí)地將這個消息告知給您。”
掛斷電話,林榮燦后背滲出冷汗。
他自信地以為所有事情都在他的預(yù)料之中,沒想到許穗寧給了他一次又一次的驚嚇。
“怎么了?”旁邊戴著帽子的男人蹙眉問。
“許穗寧這一招,把身份暴露了,周家人對我先前沒調(diào)查清楚就告知她情況的行為很不滿?!?/p>
傅振邦眸光閃了下,“周光澤?”
林榮燦看向他,詫異道:“你怎么知道的?”
傅振邦沒吭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慢慢勾起。
“貓哭耗子假慈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