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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章 菜就多練,感情戲?qū)懖缓?,那就多?/h1>

夜色深沉,一輛黑色的奧迪平穩(wěn)地行駛在返回省委大院的路上。

吳新蕊靠在后座上,閉著眼睛,眉宇間是化不開的疲憊。

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半了。

春運開始之后,她幾乎沒有在十點前回過家。

返鄉(xiāng)的務(wù)工人員一天比一天多,像潮水一樣涌向清江這個中部交通樞紐。

一列火車,密閉的空間,幾百上千人擠在一起。只要有一個人帶病,在長達幾天幾夜的旅途中,后果不堪設(shè)想。

清江省是上承下接的要地,全國八橫八縱的鐵路網(wǎng),有一半都在省會云州交匯。

每天通過的人流量,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

更麻煩的是,鐵路系統(tǒng)是垂直管理,自成一體。

地方政府想要插手,往往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處處掣肘,必須一級級地跟鐵道分局協(xié)調(diào)。

好在林崢書記和鐵道部的許榮昌部長有些交情,從上層打通了關(guān)節(jié)。

再加上云州火車站的搬遷項目,省里和鐵路方面早有接觸,溝通渠道還算順暢。

饒是如此,鐵路這一塊的防控工作,依然是一件極其困難、極其耗費心神的事情。

除了云州,省內(nèi)其他鐵路沿線的地市,和鐵路部門的關(guān)系有好有壞。

遇到說不通的地方,官司就要打到她這個省長這里來協(xié)調(diào)。

一天下來,吳新蕊自已都記不清打了多少個電話,下了多少道指示。

她感覺自已整個人都快被掏空了,累得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而這,僅僅是鐵路一塊。

還有公路、航運、空運……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鋪天蓋地而來。

直到親身投入到這項工作中,吳新蕊才真正體會到,劉清明當初一遍遍提醒的分量。

這場疫情,對整個國家而言,都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清江省因為有過防洪抗汛的經(jīng)驗,又提前了將近一年開始準備,尚且感到如此吃力。

其他準備不足的省份,面臨的壓力可想而知。

“省長。”

前排,大秘段穎輕聲開口。

“市面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些流言,市民們開始搶購生活物資和藥品?!?/p>

“一些常備的中成藥,比如板藍根沖劑,已經(jīng)完全斷貨了?!?/p>

“我聽衛(wèi)生廳的同志說,原來五塊七一盒的板藍根,黑市上已經(jīng)炒到了三十多塊錢一盒,而且還有價無市,非??鋸??!?/p>

吳新蕊睜開眼睛,車窗外的霓虹燈光在她臉上明明滅滅。

這些情況,劉清明也早就預(yù)料到了。

他甚至提前說過,政府應(yīng)該盡快出臺公告,每日定時公布確診病例和死亡病例的真實數(shù)據(jù),同時加強對市民的科學防控指導(dǎo),避免不必要的恐慌。

那個年輕人,他怎么就能想得那么遠,那么周全。

段穎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繼續(xù)說道:“省長,您還記得劉主任上京之前,省紀委接到的那封舉報信嗎?”

吳新蕊“嗯”了一聲:“你想說什么?”

“信里指控他擔任云嶺鄉(xiāng)書記期間,濫用職權(quán),與云州制藥廠簽訂了不合理的藥材收購協(xié)議,懷疑他們之間存在利益輸送。”

“后來省里派了聯(lián)合調(diào)查組下去,查了半天,結(jié)果證明了他的清白?!?/p>

段穎的語速不快,但每個字都清晰地送入?yún)切氯锏亩洹?/p>

“那份價值上千萬的合同,他個人沒有拿一分錢的好處?!?/p>

吳新蕊當然記得這件事。

她淡淡地開口:“他的人品和操守,我一向都很相信。否則,也配不上我們家小璇?!?/p>

段穎說:“省長,您知道那份合同的具體內(nèi)容嗎?”

“我記得,好像是一個藥材收購協(xié)議吧?”吳新蕊有些不確定。

“是的。”段穎點頭,“但不僅僅是收購?!?/p>

“協(xié)議規(guī)定,云州制藥廠不僅要收購云嶺鄉(xiāng)種植的板藍根,還要負責為云嶺鄉(xiāng)委托加工成品的板藍根沖劑和顆粒,只收取最基本的加工費?!?/p>

“云嶺鄉(xiāng)為此,在省農(nóng)科所的指導(dǎo)下,建成了足足一萬畝的板藍根種植基地?!?/p>

“當初云州制藥廠根本消化不了這么大的產(chǎn)能,所以才同意了這個看似不平等的成品藥回購協(xié)議。”

吳新蕊的身體微微前傾,臉上的疲憊一掃而空。

她愕然地問:“也就是說,現(xiàn)在市面上緊缺的板藍根成品藥,基本上都是云嶺鄉(xiāng)生產(chǎn)的?”

“可以這么說?!倍畏f肯定地回答,“僅此一項,云嶺鄉(xiāng)今年的集體收入,至少要翻上三倍。”

吳新蕊徹底說不出話來。

她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如果這一萬畝板藍根是劉清明個人或者他家人名下所種,那這個行為,就是妥妥的囤積居奇,發(fā)國難財,是要入刑的。

可問題是,這是云嶺鄉(xiāng)的集體扶貧項目,有省農(nóng)科所的技術(shù)指導(dǎo)和鄉(xiāng)政府的紅頭文件背書。

所有成品藥的銷售,都歸屬于鄉(xiāng)里的集體企業(yè)——云嶺大藥房。

這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且,板藍根沖劑只是預(yù)防性藥物,并非處方藥,它的價格隨行就市,政府部門也不好直接進行行政干預(yù)。

吳新蕊心中掀起了陣陣波瀾。

她現(xiàn)在才真正相信,劉清明為了應(yīng)對這場未知的疫情,從他下放到云嶺鄉(xiāng)的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開始了長遠的布局。

這份深謀遠慮,這份執(zhí)行力,簡直讓人感到驚嘆。

“是不是云州制藥廠那邊,想要反悔了?”吳新蕊很快冷靜下來,抓住了問題的關(guān)鍵。

段穎說:“他們廠的葉廠長,最近跑了好幾次衛(wèi)生廳,希望省里能出面,把板藍根相關(guān)的藥品列為政府管控物資,由他們廠統(tǒng)一收購和銷售?!?/p>

“衛(wèi)生廳的陳廳長摸不準您的意思,就來問我。我讓他直接向您匯報,您看……”

吳新蕊的聲調(diào)冷了下來:“云州制藥廠不至于連一個鄉(xiāng)政府都搞不定,是不是清南市也出面了?”

“是啊。”段穎說,“清南市那邊態(tài)度很強硬,力挺云嶺鄉(xiāng),說一切都要按合同辦事,把云州制藥廠的人給撅回去了?!?/p>

“思想僵化,不思進取,又放不下國營大廠的身段去研究市場,一門心思就只知道搞行政命令,看到有便宜就想搶。”

吳新蕊毫不客氣地評價。

“這樣的企業(yè),還指望省政府給他撐腰?那省政府成什么了?”

段穎一聽,立刻說道:“陳廳長其實也是這個意見,那我就這么回他吧。”

吳新蕊看了她一眼:“你告訴陳鐸,讓他把心思都放到正事上!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一切都要以防疫工作為中心!他要是閑得沒事干,就親自下到基層去看看,天天待在辦公室里搞這些名堂,像什么樣子!”

段穎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立刻閉上了嘴。

省長這話已經(jīng)說得相當嚴重了,甚至遷怒到了自已。

她有些后悔多嘴提了這件事。

好在吳新蕊沒有再追究的意思。

車子緩緩?fù)T谑∥杽e墅門口。

吳新蕊拉開車門下車,只簡單地囑咐段穎準備好明天的工作材料,便徑直走進了別墅大門。

段穎坐在車里,看著別墅的燈光亮起,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車子重新啟動,駛離省委大院。

路上,她的私人手機響了起來。

是省委一號大秘,方慎行。

做為省里一、二把手的大秘,他們之間經(jīng)常會有工作聯(lián)系,但基本上都是通過辦公室電話,很少在下班時間打私人手機。

段穎接起電話:“方主任,晚上好,是不是有什么指示?”

方慎行的聲音很客氣:“段主任客氣了。林書記想問一下,吳省長下班了沒有?”

段穎立刻回答:“吳省長已經(jīng)到家了?!?/p>

“好的,知道了,謝謝?!狈缴餍姓f完便掛了電話。

段穎拿著手機,愣了片刻。

林書記這么晚了,關(guān)心吳省長有沒有到家?

這不太尋常。

她正思索著,手機又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陳廳”。

段穎接起來:“陳廳長。”

話筒里傳來一個男人急切的聲音:“段主任,省長那邊怎么說啊?”

段穎有些沒好氣:“陳廳長,下次這種事,你還是直接求見省長吧,別讓我夾在中間吃瓜落?!?/p>

電話那頭的男人立刻聽出了不對勁:“省長……生氣了?”

“你說呢?”段穎反問,“你難道不知道,云嶺鄉(xiāng)的上一任主官是誰嗎?你們居然敢打他項目的主意,還指望省長給你們支持,你是怎么想的?”

男人叫苦不迭:“我……我就是考慮到這一層關(guān)系,才不敢直接向省長請示的嘛?!?/p>

“那你就來害我?”段穎毫不客氣,“搞得好像我收了你什么天大的好處一樣?!?/p>

“對不起,對不起!段主任,是我的錯。”男人連忙道歉,“這事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令弟妹想進省人民醫(yī)院的事情,我來安排,包你滿意?!?/p>

段穎的口氣緩和了一些:“一切按規(guī)定來?!?/p>

男人立刻接話:“一定符合規(guī)定,一切都符合規(guī)定?!?/p>

掛了電話,段穎的心情才稍稍好了一點。

三甲醫(yī)院的編制不好進,她本來還想著要不要找其他途徑,現(xiàn)在對方主動送上門來,抵了這個人情,倒也干凈利落。

……

二號別墅里。

保姆已經(jīng)準備好了清淡的晚餐。

丈夫蘇玉成最近為了集團的業(yè)務(wù),一直在京城和滬市之間來回奔波,一個月最多只有兩三天能回到云州。

女兒蘇清璇又去了京城讀研,偌大的別墅里,常常只有吳新蕊一個人。

所以,她很多時候?qū)幵复谑≌k公室里處理公務(wù),也不想早早地回家面對這份冷清。

今天也是如此。

吃完飯,差不多快十點了。

吳新蕊聽了劉清明的建議,養(yǎng)成了飯后百步走的習慣。

她現(xiàn)在基本上不會在吃飯的時候思考工作,也不會剛吃完飯就坐下。

不知不覺中,那個還沒過門的女婿,已經(jīng)在很多方面,深深地影響了她。

她端著一杯溫水,在寬敞的客廳里慢慢踱步,一邊消食,一邊復(fù)盤著今天的工作。

就在這時,客廳角落里的固定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吳新蕊有些意外。

家里的這部電話,號碼極少對外人透露。除了丈夫和女兒,她想不出還會有誰打過來。

她走過去,拿起聽筒。

“喂,你好?!?/p>

“吳省長,是我,林崢?!?/p>

聽筒里傳來一個沉穩(wěn)的男性聲音。

吳新蕊的神情瞬間嚴肅起來。

林崢。

就住在十幾米外的一號別墅。

“林書記。”

“吳省長,這么晚了打擾你休息,是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說說?!绷謲樀恼Z速不快。

吳新蕊立刻說:“要不我現(xiàn)在過去您那邊?”

“不用了,電話里說就行,先和你通個氣?!?/p>

“好的,您說。”

林崢直接切入正題:“劉清明之前找過我。盧東升打算調(diào)他進京城的應(yīng)急指導(dǎo)小組,他來征求我的意見,我同意了?!?/p>

吳新蕊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瞬間就想通了其中的關(guān)竅。

她沉吟片刻,說道:“老盧這個人,還是很愛惜人才的。劉清明跟著他工作,對他未來的發(fā)展,有好處?!?/p>

“我也是這個判斷?!绷謲樥f,“現(xiàn)在聽了你的意見,那我就更有把握了。”

吳新蕊補充道:“盧東升同志本身的工作能力是沒有問題的。組織上讓他來參與指揮這次的防疫工作,肯定是有通盤的考量?!?/p>

“是啊?!绷謲樃袊@了一句,“這個同志的工作能力很強,我相信他一定能抓住這次機會,做出一番成績來?!?/p>

吳新蕊立刻就聽懂了話里的潛臺詞。

盧東升,要徹底翻身了。

不得不說,這個人的運氣是真的好。

尋常干部被貶到計生委那樣的清水衙門當個副職,可能三五年就被磨平了棱角,仕途也就到頭了。

可他偏偏就能做出成績,硬是一步步走到了負責領(lǐng)導(dǎo)人健康問題的中央保健局局長,還兼著中保委副主任的要職。

現(xiàn)在又遇上這么大的全國性疫情,衛(wèi)生部的重要性一下子提升了許多。

只要他能在這場戰(zhàn)役中做出成績,官復(fù)原職甚至更進一步,都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他原本的老關(guān)系就在中組部,想不被人看到都難。

這么一想,盧東升急著想用劉清明的心思,也就昭然若揭了。

這個年輕人這幾年的成績太耀眼,耀眼到連曾經(jīng)的敵對陣營,都不得不放下身段,千方百計地想拉為已用。

“是不是他想讓我們清江省做什么?”吳新蕊直接問道。

“你一眼就看透了。”林崢的語氣里帶上了一絲笑意,“京城那邊的疫情,有擴散的趨勢,他希望我們清江省,能在物資上提供一些支持?!?/p>

吳新蕊沒有任何猶豫。

“沒問題,我馬上就可以安排。”

“明天吧?!绷謲樥f,“你直接和劉清明聯(lián)系,把具體的細節(jié)商量好,形成方案,再報常委會批準?!?/p>

吳新蕊心里一動,林崢的意思很明顯,答應(yīng)歸答應(yīng),但這事要算在劉清明的頭上,讓盧東升記他一功。

吳新蕊爽快地答應(yīng)下來,結(jié)束通話,她突然想到,京城如果疫情嚴重,女兒怎么辦?

她趕緊拿出手機,撥打蘇清璇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