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顏源的眼神中充滿了不舍,但他還是微笑著送他們離開。
他一直目送兩人,直到車子消失于視野之中。
江昭陽沒有想到的是,這是自己與顏源的最后一面。
顏源一語成讖。
二十天后,他就帶著對這片土地和百姓的不舍離開了這個世界。
暮色將天空染成了暗紫色,萬鈞緯駕駛著五菱宏光緩緩駛離河堤。
引擎聲在寂靜中規(guī)律地響起,車內(nèi)江昭陽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機,屏幕幽光映在他臉上。
不久,五菱宏光駛上了省道。
柏油路面平坦寬闊,車子像條靈活的小魚,在稀疏的車流中穩(wěn)當?shù)卮┧蟆?/p>
可就在這時,一陣異樣的震動從車底傳來,緊接著是“噗嗤”一聲悶響。
車身猛地向右傾斜,方向盤不受控制地劇烈抖動起來。
萬鈞緯臉色驟變。
他憑借多年的駕駛經(jīng)驗,迅速穩(wěn)住方向盤,緩緩將車??吭诼愤叀?/p>
輪胎與地面摩擦發(fā)出刺耳的聲響,在寂靜的省道上格外突兀。
“怎么回事?”江昭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坐直了身子,探出頭問道。
萬鈞緯沒有回答,拉上手剎,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查看。
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右前胎癟癟地癱在地上。
仔細一瞧,竟然被扎入了七枚尖銳的三角釘。
釘子呈扇形排列,明顯是人為布置。
萬鈞緯蹲下身子,仔細查看這些三角釘。
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憤怒。
他不明白,在這看似平靜的省道上,為何會出現(xiàn)這樣的陷阱。
“鈞緯,怎么樣?”江昭陽也下了車,走到萬鈞緯身邊問道。
萬鈞緯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指著輪胎說:“被扎了,右前胎全癟了?!?/p>
江昭陽湊過來,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罵道:“這也太邪門了,誰干的缺德事!”
“這是改裝過的破胎器?!?/p>
“看螺紋方向,這是專門針對行駛的車輛的?!?/p>
就在兩人一籌莫展的時候。
江昭陽突然指著前方說:“你看,前面二十米處好像有一家修理店?!?/p>
萬鈞緯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一家打著“誠信汽修”招牌的修理店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
招牌上“24小時服務(wù)”的字樣閃爍著。
萬鈞緯無奈地搖搖頭,和江昭陽對視一眼,決定先去補胎。
兩人走進店里,一股刺鼻的橡膠味撲面而來。
油膩的地面上散落著各種工具,角落里堆積著廢舊輪胎。
店老板是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人。
他叼著煙,眼神狡黠地打量著兩人:“兩位,輪胎壞啦?”
萬鈞緯點了點頭,說:“左前胎被扎了,麻煩幫我們補一下?!?/p>
男人一臉堆笑說:“行,沒問題?!?/p>
“你們先到屋里坐會兒,喝口水,我這就給你們補胎?!?/p>
不等萬鈞緯回答,他已經(jīng)快步走到車旁,“嚯,扎得夠狠啊,這得好好修修,換一個輪胎吧?!?/p>
“多少錢?”
“500元!”
“普通真空胎市價400,你這是鑲金還是嵌玉?”江昭陽忍不住問道。
“這是進口的,換新500?!?/p>
萬鈞緯一合計,換個胎再加安裝500元是貴了一點兒,不過進口的貴一點兒也沒有啥。
“行吧!”
一個徒工過來,把千斤頂卡進車底時,萬鈞緯注意到他右手虎口有褪色的鷹隼紋身。
不一會兒就換好了。
萬鈞緯站起身來,拿出500元給老板,準備離開。
“一共5000元?!钡昀习尻廁v一笑。
萬鈞緯和江昭陽都驚呆了。
“什么?5000元?你這也太貴了!”江昭陽忍不住說道。
店老板冷笑一聲,說:“不貴,這胎是進口貨?!?/p>
萬鈞緯皺起眉頭,說:“哪用得了這么多錢?你這分明是在訛詐我們?!?/p>
“你剛才明明說是500元的?!?/p>
“我說的是換新一分鐘500元?,F(xiàn)在都超十分鐘了,應(yīng)該多少錢?收5000元多嗎?”
“5000?!”江昭陽瞬間火冒三丈,“你這是搶錢吧!”
倏地,江昭陽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緩緩坐了下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呵呵!老板,我突然想起了一個關(guān)于武松的趣聞,想聽嗎?”
店老板一愣神,他退了一步,“什么意思?”
江昭陽仿佛沒有看見店老板的反應(yīng),自顧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話說武松那日來到景陽岡?!?/p>
“烈日炎炎之下,他大步流星走進了一家小酒館?!?/p>
“一進門,他便高聲呼喚道:‘小二,給我上最好的烈酒!’”
“店小二忙不迭地跑了過來,一臉賠笑道:‘客官,您有所不知,小店的酒烈得很,每位客官我們只能供應(yīng)三碗,喝多了可受不了?。 ?/p>
“武松一聽,眉頭一挑,眼中閃過一絲不悅,‘討打!給爺來十八碗,爺?shù)木屏靠刹皇谴党鰜淼??!?/p>
“否則,別怪我打得你連你爹都認不出你來!”
“店小二見狀,連忙退下,不一會兒便給武松端出了整整十八碗烈酒?!?/p>
“武松也不客氣,‘咕嚕咕?!瘞茁暎诓⒆鲀煽?,便將這十八碗烈酒一飲而盡?!?/p>
“喝完酒,武松一抹嘴,站起身來,‘小二,結(jié)賬!’”
“店小二算起了賬,‘十……十八碗,每碗一百兩,總共1800兩!’”
“武松一聽,瞪大了眼睛,‘什么?1800兩銀子?怎么這么貴?你這是在搶錢嗎?’”
“小二:‘我說過,喝多了你受不了,你不聽!’”
說到這里,江昭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他緩緩轉(zhuǎn)頭,目光如刀,直指店老板,臉上的嘲諷之意毫不掩飾:“前有武松,景陽岡上打虎英雄,卻也難逃被訛詐之禍?!?/p>
“看來,這世道輪回,千多年前的宋朝小二那點下三濫的手段,竟也被你完美繼承了?”
店老板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原本堆滿假笑的臉上,肌肉扭曲,變得猙獰恐怖,“小子,別給臉不要臉!”
“識相的,乖乖交錢走人,省得吃苦頭?!?/p>
“你們以為自己是武松?”
“你們不是武松,沒他能耐?!?/p>
話音未落,店內(nèi)一陣風響,從里屋猛地沖出幾個彪形大漢。
這些人個個膀大腰圓,如同山岳般壓迫而來。
他們眼神狠戾,仿佛野獸盯著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