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后。
車子停在郊區(qū)溫泉村,整個溫泉村依山傍水,環(huán)境清幽,是個不可多得的享受地兒。
陸聞州把車停在停車位上。
溫辭開門下車,臨走前,她俯身撫了撫褲子。
隨即抬眸。
猝不及防看到不遠處停車位的那輛熟悉的邁巴赫時,她身子僵了僵,呼吸微滯。
是傅寒聲的車。
他也來了?
她不知道,邁巴赫的后視鏡中,一道深沉的目光亦灼灼的盯著她。
溫辭正思索著——
“小辭。”
男人低沉的聲音忽然在身后響起。
溫辭心尖兒一跳,腦海里那些想法頓時就被突如其來的喊聲遏制。
她恍然回神,側首看向身后車子后備箱那邊,正提著必要的洗漱用品朝她走來陸聞州。
溫辭盯著那個袋子,目光沉了沉,沒想他竟然還記得她的習慣。
“這么喜歡看我?”陸聞州走近,戲謔的揉了一把她柔軟的發(fā)頂。
自戀!
溫辭一囧,臉頰不自在的發(fā)燙,別開視線,正要反駁什么時,就看到從那輛邁巴赫上下來的兩道俊美身形——
傅寒聲下車后,繞到副駕駛座那邊,為沈明月打開車門,女人纖細白皙的手指攀上他的手臂,溫婉下車,笑著朝他說了聲謝謝,男人面露寵溺,不知道說了句什么。
兩人站在一起,身后漫天的夜景,仿佛都失去了秋色。
溫辭目光觸電一般,倉皇躲開,拉著陸聞州就要走,不想跟他們碰到,不想再自取其辱一次。
上午在火鍋店里受到的屈辱。
以及不久之前在咖啡店時,在網上看到的兩人在煙花秀中拍的恩愛照片,自己因此被打得臉。
她都記憶尤深。
她以后都不會再犯傻了!
如果早知道會在這里遇到他們,她絕對不會來。
陸聞州不解她怎么突然就變了,憂心凝眉,“怎么了?臉色有點差,是不是冷?”說著就要脫下外套給她披上。
“沒事,不冷?!睖剞o悶聲搖頭,握住他手臂制止他的動作,“我們走吧……”
話音未落——
“陸總,陸夫人,你們也來這兒泡溫泉啊,真浪漫,看來陸總寵老婆的名聲不是說說而已的?!鄙蛎髟虑辶恋穆曇粼谏砗笥朴祈懫?。
溫辭腳步生硬頓住,隱隱覺得一道暗色落在了她脊背上,莫名壓迫人。
想來也是嘲弄她的。
溫辭有些難堪的緊緊抿著唇瓣,臉色不好看。
陸聞州目光從她臉上劃過,冷冷掃向身后喋喋不休的沈明月,眼眸驟冷。
他勾住姑娘的腰身,帶著她回過頭,直面那兩人,勾唇嘲弄了一句,“不是來泡溫泉的,難不成是來說風涼話的?”
這話就像一記巴掌,毫不留情的打在了沈明月臉上,諷刺她只會多嘴多舌。
沈明月唇角的笑當即就垮了下去。
溫辭訝異抬眸,看向男人冷酷的側臉,陸聞州顯然還未解氣,安撫般按揉了下她的肩膀后,繼續(xù)嘲諷道,“嘖,你看我這記性。忘記沈小姐下午吃了太多豬腦花,鹽吃多了,可不得淡操心別人的事?!?/p>
聽到這話。
溫辭心臟都跳到了嗓子眼,她看到傅寒聲臉色都變了,忙勾了下陸聞州的尾指,不想多事,“我們走吧,別較勁了?!?/p>
聞言,陸聞州這才斂去眼中的冷色,垂眸沖她一笑,“好,聽我老婆的?!?/p>
這聲老婆,聽得出來的維護縱容,還有……趾高氣揚的炫耀。
說罷,他牽著姑娘的手,轉身就走,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有給他們,把他們當空氣。
傅寒聲凝著兩人交握的手,目光極深。
沈明月氣得臉都綠了,憋屈的咽不下這口氣,今天一天,她一直都在忍受溫辭,她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這是海城,陸聞州為了維護溫辭還能反了天不成?
對著那兩道身影,她正欲開口說些什么……
身旁的男人忽然冷聲開口,“等等,明月只是好心夸你們,你們就那樣諷刺她,這合適嗎?”
沈明月怔住,錯愕看向維護自己的男人,心中微悸。
傅寒聲眼神寒浸浸的,陰沉的透不進一絲光亮。
那一字一句混著風,冰錐子似的砸進人耳膜里。
溫辭耳邊嗡鳴了兩秒,僵硬停步,頂著身后男人冷厲的視線,只覺得如芒在背。
她不得已挺直脊背,不讓人發(fā)現(xiàn)她的軟弱。
陸聞州發(fā)現(xiàn)她的變化,皺眉回頭,冷睨向傅寒聲,開口就要反諷。
卻被溫辭阻止。
陸聞州眉宇輕蹙,頗有些‘大男子主義’的不滿,他受不了她受委屈。
直到掌心被她柔軟的手握住,他冷硬的神色才稍稍有了變化,無奈看著她執(zhí)拗的側臉,心中暗嘆。
——算了,她想做什么就做吧,他會為她解決后續(xù)麻煩。
溫辭唇角牽著一抹淡淡的笑,回頭看向傅寒聲和沈明月,喉嚨滾了滾,和聲說,“抱歉,確實是我們唐突了沈小姐,要怎么做,才能息事寧人呢?”
她實在不想耗下去了,只想解決完事快點走人!
而聽到她低聲下氣的態(tài)度。
沈明月眉宇輕挑,郁悶的心情頓時就不脛而走了,舒爽的要命。
她側首好奇的看向男人,期待他的后話。
傅寒聲同溫辭對視,眸色如墨,掃過她緊握著陸聞州的手,扯唇反問道,“你說呢陸夫人,總不能空口白牙的說句風涼話就想息事寧人吧?”
反諷的話劈頭蓋臉砸來,溫辭面色一滯,唇畔牽強維持的笑意頓時就撐不住了。
尤其是那句陸夫人,就像是一記響亮的巴掌,打得她難堪不已。
溫辭蒼白抿唇。
沈明月瞧著她,愉悅一笑,挽著男人的手臂,眉眼間盡是得意。
傅寒聲面色淡淡。
“那我道歉,這樣可以吧?!焙靡粫瑴剞o才艱難的找到自己的聲音。
她看向他們,想露出一抹禮貌而歉意的笑,卻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笑不出來。
她看到男人目光微沉。
是不滿的意思嗎?
那……他是想讓她怎么做呢?
低身下氣的給沈明月鞠躬道歉?
溫辭目光閃過一抹清涼,她不自覺掐了下掌心的軟肉,轉移著疼痛。
其實也行……
如果能因此避免一些麻煩,沒什么大不了的。
溫辭這樣想著,當即便彎下身。
那一瞬間。
她沒注意到男人幾乎要著火的眼眸。
而沈明月看到這一幕,唇角的笑都咧到了耳后根……
忽然。
刷拉一聲。
在溫辭彎下腰的那一刻,一條有力的臂膀橫過她的腰肢,把她扣進了懷里,力道透著幾分蠻橫。
溫辭怔住。
沈明月不滿皺眉。
“一會兒再教訓你?!标懧勚莸种弦а勒f了這么一句,隨后冷眸看向不遠處面色陰晴不定的傅寒聲,以及他身旁的沈明月,丟下句,“受著我老婆的鞠躬道歉,你們配嗎?你們要是對我剛剛那些話有任何不滿,大可來找我,我奉陪?!?/p>
最后三個字,鋒芒畢露,儼然一副不會放過他們意思。
說罷,他握著溫辭的手便走。
傅寒聲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面色深沉。
沈明月氣得不輕。
她這長這么大,還沒受過那樣的挑釁。
而且,她怎么就受不住溫辭的鞠躬道歉了?
可惡啊。
她有些憤憤不平的仰頭,看向身旁的男人,脫口而出就想控訴,卻不期然的被他陰沉的臉色震懾住。
聯(lián)想到什么。
沈明月不禁咬了咬牙,愈發(fā)憤懣的瞪了眼夜色中走遠的兩人。
“陸聞州還真把溫辭當眼珠子護著呢!哪怕跟沈家和傅家作對,也不畏懼。有這樣的男人,怪不得溫辭會和他復合呢!”她看了傅寒聲一眼,故意說。
傅寒聲看著他們一同走進大廳,扯唇笑了下,沒回應,不動聲色的抽出自己的手,淡漠道,“怎么,如果前任這樣對你,你也會和他復合?”
聽到這話。
沈明月傻了一瞬,反應過來過,忙道,“我才不會!”說完覺得哪里不對,又焦急的解釋道,“不是,我根本沒有前任!”
怕男人不相信,她無措的抓著他手臂,一遍遍的說,“寒聲,我心里只有你……”
傅寒聲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的躲開了她的觸碰,只淡淡嗯了聲,提步離開。
身后。
沈明月在風中凌亂,昏暗的夜色掩蓋住她面上的蒼白狼狽。男人那句漫不經心的話好似夢魘一般,抓撓著她的心臟,讓她本就煩悶的心中,愈發(fā)難受。
“?。。 彼龤獾枚缌硕迥_,咬著唇瓣低斥,“真是陰魂不散!”
她掀眸陰翳的朝某處看了一眼,暗暗思忖著什么,幾秒后,才踩著高跟鞋追上傅寒聲。
夏末的夜晚有些寒涼。
傅寒聲站在一處安靜地抽煙,他背后,人來人往很是熱鬧,襯得他就像是一座無人問津的孤島,只有微微的火光與他作伴。
忽然的,一道消息提示聲劃破了這一片寂寥。
傅寒聲冷峻的眉皺了皺,掏出手機查看。
是方遠發(fā)來的消息:【傅總,晚上港灣的人流太多了,那一場煙花秀尚未查出是誰放的,可能還需要點時間來查……】
傅寒聲眼眸暗了暗,后面的話他沒再看,直接回復了句:【不用查了?!?/p>
方遠又斟酌問道:【那網上那些不實言論,還需要壓嗎?】
看著這行字眼,傅寒聲嘲弄扯唇。
這時。
屏幕上忽然彈出沈明月的電話。
傅寒聲眸色淡了淡,點了接通。
那邊頓時彈出女人嗔怪的聲音,“寒聲你去哪了?我沒找到你,直接來大廳了?!?/p>
傅寒聲瞇眸看著遠處幽暗的夜色,低沉應道,“來了。”
掛了電話,他給方遠回了消息,隨后捻了煙頭,帶著一身冷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