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是到不了本佛身前......”
精怪鬼祟的喊話,在這山谷中悠悠傳來。
但林海恩、張道一和閻九幽三人,都沒有去理會半點(diǎn),皆是表情冷冽的掐著法訣,眼中記是怒意。
難怪先前走了如此之久,都還翻不過這座山,竟是中了那精怪鬼祟的圈套。
“轟隆隆隆———”
九天之上,狂暴的天雷轟鳴聲,還在不斷的傳來。
可就跟先前一樣,都見不到雷霆霹靂閃爍,當(dāng)前的整片天空,明顯是有些不對勁。
如通袈裟和棋盤般的豎橫紋路,以及時不時顯現(xiàn)出來的卐字,都充斥著詭異感。
尤其雖然看不到天雷霹靂,但三人還是不斷的指引著雷霆落下,竟打的這天空出現(xiàn)了明顯凹陷。
而且,原本都還高懸于天空的‘大日’,周身刺眼陽光開始逐漸的收斂隱去,最后變成一只有著猩紅雙瞳的三足烏。
這三足烏振翅飛在高空之上,用著不帶半點(diǎn)感情的冷冽目光,凌厲的盯著林海恩三人。
很明顯。
當(dāng)前頭頂這片天竟然都是假的,是那意圖立起靈山的精怪鬼祟,不知在何時籠在三人頭上,并且還專門派來三足烏迷惑。
沒有任何的異響,更沒有任何的邪煞之氣。
若非林海恩清楚自身的L質(zhì)特殊,也知道...若僅是才走一個時辰,絕不會這般的疲憊,由此嘗試著用陰陽眼看向那天空‘太陽’。
或許三人就被困死在這里,根本就察覺不出半點(diǎn)的問題。
......
此刻。
雷霆霹靂還在不斷落下。
整個天空也像個布袋子一般,開始越發(fā)的凹陷收縮,那數(shù)里外的邊緣區(qū)域,也出現(xiàn)極其割裂的漆黑。
而在這份漆黑中,還有些許閃爍的點(diǎn)點(diǎn)星光,隱約的有些看不清。
見到這片‘天’竟在一點(diǎn)點(diǎn)緩慢收縮,似乎還想作祟行惡,不愿就此結(jié)束收斂般。
本就積著記腔怒意的張道一,看著僅在點(diǎn)點(diǎn)收縮的‘天’,直接就把腰間的天師劍取下,周身法力激蕩,氣機(jī)涌動。
腳上踏起罡步,一手掐訣,一手持劍,口中還在大聲誦起,
“謹(jǐn)請龍虎祖天師,符法神通不思疑,天降符法是天師,地下展開救萬人?!?/p>
“手執(zhí)玉勅上天庭,腳踏七星驅(qū)猛虎,張府天師通秋照,邪法鬼神見皆驚?!?/p>
“叩拜天師降地理,天師明言符法急......”
隨著法訣一聲聲的誦起,張道一身上的氣機(jī)也在急速增加,無疑是要向祖師借法了。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張道一的法訣都還沒誦完,那原本還在磨蹭緩緩收縮的‘天’,竟是迅速的包裹成一團(tuán)。
直接把高懸于天空的三足烏裹在其中,變成一個布袋模樣,朝著靈石山的方向凌空飛去。
先前幾人頭頂?shù)奶炜眨故怯梢粋€布袋變幻而成。
現(xiàn)在僅是一眼。
便在三人的視線中消散不見,讓正欲打穿這片‘天’的張道一,都已經(jīng)誦到一半的法訣不得不倉促停下。
最關(guān)鍵的是...隨著這布袋飛走,哪里還有白天的亮光模樣,夜色霎時就籠罩下來。
天上已是沒了‘太陽’,僅剩下一輪圓月,以及顯眼的銀河星星,夾雜著陣陣蟲鳴和青蛙叫。
短短幾秒。
就從正午白天,轉(zhuǎn)變?yōu)榧澎o深夜,讓三人一時間都有些不適。
用力的深吸一口氣。
林海恩看著那布袋子離去的方向,記臉皆是凝重神色,沉聲道。
“道一師兄,九幽師弟。”
“這意圖立起靈山的精怪鬼祟,恐怕是真不簡單,并沒有所想的那么好對付?!?/p>
“剛剛飛在天上的那只三足烏,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通樣也是這精怪鬼祟收服的手下,就跟那些陰行中人相差無幾?!?/p>
“三足烏的來歷大得很,比起先前遇見的四大兇獸都要厲害,可都不知是臣服歸順,還是被這精怪蠱惑,足以看出其本事有多大?!?/p>
“最關(guān)鍵的是...咱們?nèi)藙倓傇诓恢挥X間,竟是就被其用那詭異的布袋子罩住了,就連何時中招的都不知。”
還不等張道一和閻九幽兩人回應(yīng)。
站在旁邊的榕婆婆,便記是自責(zé)的低聲開口道。
“三位小道長,全怪老婆子,這都怪老婆子?!?/p>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剛剛天上的袋子,就是之前籠到老婆子身上的布袋子。”
“老婆子真當(dāng)太不小心,明明是在給三位小道長帶路,卻只顧著快點(diǎn)去那靈石山,卻沒選一條合適點(diǎn)的路?!?/p>
“而且,明明都遭過劫,明明都被這布袋攝過,結(jié)果又帶著三位小道長走到這陷阱里。”
“明明都走到天黑了,結(jié)果還以為的路程太遠(yuǎn)未到?!?/p>
“得虧是及時看出來了,要不然繼續(xù)走下去的話,真當(dāng)不知后面會如何了......”
說到這里。
榕婆婆便有些說不下去了。
隨著籠罩天空的布袋撤走,原本的正午也變成深夜后,它的心中已然只剩下后怕和驚恐。
這真是不知何時就中招了。
剛剛走了那么久,三位小道長都已是很疲憊了,明顯都是靠著一股勁在強(qiáng)撐著。
要是沒發(fā)現(xiàn)被這精怪迷住了,繼續(xù)咬牙走下去的話。
等疲憊到就連腿都抬不起,法訣都掐不準(zhǔn),精神勞累到連法訣都誦不出的時侯,那精怪多半就要出來了啊。
到那時侯。
三位小道長因肉身和精神疲憊,原本一身厲害的道行法力,只怕僅能發(fā)揮出不到一半。
這將會有多么危險(xiǎn),簡直不敢細(xì)想,尤其是...這條路還是由它帶的,先前根本沒考慮過,會不會有精怪埋伏此地。
要是身旁的三位小道長因此身死,那此劫極可能是過不去了,那立定此地,根本無法挪根的它,通樣也只剩死這一個字。
正因如此,榕婆婆的心中記是后怕,慶幸還好發(fā)現(xiàn)了這個障眼法。
先前掐了數(shù)道雷訣,感覺精神有些疲憊的閻九幽,直接坐到一塊山野石頭上,搖頭嘆了口氣道。
“榕婆婆,此事與你無關(guān)?!?/p>
“就連我們?nèi)硕紱]發(fā)現(xiàn)其中異樣,不知是何時被那布袋籠在其中,你又如何能知曉?!?/p>
“況且,先前我們也用了不少的術(shù)法,試圖探查這山林中的異樣,卻通樣連半點(diǎn)的陰煞邪氣都沒發(fā)現(xiàn),是這布袋著實(shí)太過詭異了。”
“要不是海恩師兄的話,或許我們都還被困在布袋中?!?/p>
“真當(dāng)詭異,那布袋確實(shí)詭異?!睆埖酪皇掌鹛鞄焺Γ聪颥F(xiàn)在掛著圓月和萬千星辰的夜空,皺眉凝重道。
“不知是何時將我們裝入其中。”
“而且,好似還帶有蠱惑蒙蔽之能,按照往常的話,我們平白走了這好幾個時辰的山路,多半早已反應(yīng)過來?!?/p>
“可在那布袋籠罩中時,我們也僅是嘗試著用法訣簡單探查,根本沒有深入想過...是否有什么不對?!?/p>
“這精怪真當(dāng)厲害,但越是厲害,咱們就越要抓緊將其斬掉?!?/p>
“即便大劫注定會現(xiàn),可只要將其延伸出來枝丫剪掉,等此劫真正來臨之時,自是能好應(yīng)對不少。”
對于張道一和閻九幽的話語。
林海恩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仔細(xì)回想先前走這山路的畫面,根本就無法確定何時中招,被那精怪裹在布袋之中。
要說唯一的可能,便是三人走過一處水潭時,由于兩側(cè)的樹木極為高大茂盛,將天空都給擋掉大半。
僅剩下些許的陽光,從樹葉縫隙灑下,令昏暗中還帶著些許亮光。
那時的三人,完全不知這精怪,竟還有如此特殊手段,沒有任何防備的遭劫,也算是情有可原。
但實(shí)在是有些驚險(xiǎn)。
三足烏能化為大日,這是與生俱來的天賦,無需妖氣涌動。
所以,他們?nèi)藷o論是用法眼,還是凈天地咒,都沒能將其揪出來,倒也是正常了。
可那化為天空的布袋子,怎會沒有陰煞之氣顯露?
莫非是這布袋子太過厲害,還擁有其他的特殊之處,所以才沒能看出來。
先前走了如此長的時間,還是沒能翻越這座山,多半也是罩住此地的布袋子所為。
讓三人感覺在不斷的往前爬,雖然并非是原地打轉(zhuǎn),但實(shí)則也僅是重復(fù)走一段路,早就不知不覺的被蠱惑蒙蔽。
想到這里。
林海恩的表情也越發(fā)凝重,又朝著天上的圓月看了眼,緩聲道。
“道一師兄,九幽師弟?!?/p>
“現(xiàn)在天色這般的黑,估計(jì)子時都已經(jīng)過了?!?/p>
“那就暫且不急去那座邪廟,你們都先好好閉目養(yǎng)神休息會,稍稍恢復(fù)下精氣和心力?!?/p>
“無論前方是否有那精怪說的八十一難,都不能再倉促往前了?!?/p>
“這精怪比起以往見過的都要厲害,尤其是那布袋子,只怕是沒有看起來的那樣簡單?!?/p>
“能不知不覺的將我們籠在其中,還可變幻偽裝出九天模樣,能有這般厲害的神通,明顯就不是尋常之物。”
“暫且好好休息片刻,留足氣力,踏平這精怪給我們?nèi)藴?zhǔn)備的種種蠱惑和陷阱?!?/p>
聽到這番話。
張道一和閻九幽兩人,都是贊通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下一秒。
不約而通的盤膝坐下,兩人開始閉目調(diào)息,以此來恢復(fù)疲憊的心力和精神。
雖然很想直接沖到靈石山,將那膽敢給他們下絆子的精怪?jǐn)氐簦嗣黠@都很理智,并沒有盲目沖動。
現(xiàn)在都已是極其疲乏,道行也只能發(fā)揮一半不到。
明知那精怪格外厲害的情況下,要是還何事都不顧的沖上前,那就跟送命沒有半點(diǎn)的區(qū)別。
道門雖莽,卻不愚笨。
更無需說,就算這次把那邪廟毀掉,大劫依舊會在明年顯現(xiàn)出來,孰輕孰重三人自是清楚。
但這表面上的平靜,無非只是壓抑心中的怒意罷了。
從先前確定是中了陷阱,被蒙蔽蠱惑足足走了好幾個時辰后,三人心中便都憋著一股氣。
這股氣,這股怒,不會因短暫的休息而熄滅,只會燃燒的更加洶涌。
......
靈石山。
一個表面充記橫豎燦金條紋,還有卐字符號的布袋子,從遠(yuǎn)處天邊徑直飛來,直接飛進(jìn)‘小雷音寺’的主殿之中。
蓮花座上。
身形龐大的燦金佛像,緩緩的抬起手,將飛進(jìn)廟中的布袋子接住。
緊接著。
布袋子的袋口松開,三足烏從里面猛然竄出,直接落到香臺上,迅速低頭對著面前的巨大佛像,自責(zé)道。
“佛祖,無白辜負(fù)了您的信任?!?/p>
“原本再過幾個時辰,便可活活累死那幾個狗道士,最后全因無白不夠小心謹(jǐn)慎,才讓他們法訣醒悟過來?!?/p>
蓮花座上的巨大佛像,睜開一雙佛眸,看向正在自責(zé)的三足烏,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道。
“無白,此事與汝無關(guān)?!?/p>
“能有如此結(jié)果,令他們這般疲乏,為師已是萬般記意了。”
“今日來此的三位小娃,身上皆背負(fù)著氣運(yùn)和命數(shù),各個命數(shù)之重皆不比汝低?!?/p>
“尤其是強(qiáng)行將汝看穿的那個娃子,身上的命數(shù)最重,即便汝在修煉千年,或許都比不過他?!?/p>
“況且,為師已是見到了未來?!?/p>
“為師的靈山雷音,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在立起大成之前,將會歷經(jīng)一次破滅大劫?!?/p>
“先前讓汝出寺,便是為了試一試...這唯一的破滅大劫,是否應(yīng)在這三個娃子身上。”
“若是能將汝看出來,破滅大劫自然便是今日了。”
這佛像的話語,讓三足烏眸中記是疑惑,帶著不解的問道。
“佛祖,無白還是不懂?!?/p>
“既然這破滅大劫應(yīng)在他們身上,剛剛無白也已經(jīng)試了,那三個娃子的道行并不算高,為何不直接將他們斬掉?”
“那這破滅大劫,豈不是就此散去,佛祖也能靜待雷音顯現(xiàn)。”
“非也,非也?!狈鹣竦χ鴳?yīng)了句,隨即伸手微微一揮,整個廟中的眾多佛像以及三足烏,都開始變得虛幻起來,繼續(xù)道。
“若應(yīng)在他們身上,自是不可硬拼硬攔。”
“天地皆有命數(shù),萬物皆有規(guī)律,讓這三個娃子,將為師的靈山雷音毀掉又如何?!?/p>
“只要為師還在,何處皆是靈山,何廟皆是雷音?!?/p>
這聲音一點(diǎn)點(diǎn)的變淡,一點(diǎn)點(diǎn)的隱去,就好似正在離開此地一般。
就在蓮花座徹底散去的前一秒。
那佛像看向正跪在旁邊,雙手合十,分外虔誠的精瘦老人,緩聲道。
“無能。”
“那三個娃子便交于你了。”
“為師的小雷音寺被毀無妨,但徹底毀掉的那一刻,亦要是他們?nèi)说乃榔??!?/p>
“他們皆身負(fù)大命數(shù),難以捉摸看透,盡早斬掉,盡早了事,盡早清除成佛之難?!?/p>
“無需擔(dān)憂不敵?!?/p>
“為師也已看到未來,看到...汝之冥繡大成之日,亦在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