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驚絮眼眶濕潤,卻是別過頭去,不想讓裴懷風看到自已掉眼淚。
裴懷風笑笑,語氣溫和:“阿姐,你所有擔心害怕的事都不會發(fā)生,我會處理好一切的?!?/p>
裴驚絮不清楚裴懷風知道了些什么,但裴懷風將白疏桐的那些“手段”稱之為蠱惑或是妖術(shù),顯然也是有所察覺的。
她也不清楚裴懷風是否能逃脫劇情的設(shè)定,白疏桐的女主光環(huán)又會強大到什么地步,她都不了解。
裴懷風看向裴驚絮,又不太高興地補充一句:“而且,有容諫雪在,白疏桐逃不出來的。”
說到這里,裴驚絮眼中閃過幾分疑惑:“容諫雪跟我說,當時我們離開京城后,白疏桐自知做錯了事,便隱匿了行蹤。”
“真的是這樣嗎?”
裴懷風聞言,瞳孔微微收縮,隨即冷嗤一聲:“他就這樣跟你說的?就這樣一筆帶過?”
裴驚絮木訥地點點頭:“他說不是什么大事,就只告訴我白疏桐逃了。”
裴懷風微揚眉骨,唇角勾起幾分弧度:“當初我們才離開京城不久,白疏桐就去了容諫雪的府上?!?/p>
“白疏桐那張臉與阿姐十分相像,容諫雪看到她時,便命人刮花了她的臉?!?/p>
裴驚絮聞言,瞪大了眼睛:“他刮花了白疏桐的臉?”
裴懷風點了點頭:“容諫雪應(yīng)當是猜到你離開京城與白疏桐有關(guān),命人將她關(guān)押起來,白疏桐是后來找到了機會逃走的?!?/p>
裴驚絮愣怔許久,沒有回神。
見裴驚絮沒有說話,裴懷風轉(zhuǎn)而看向她:“阿姐,你……喜歡容諫雪嗎?”
終于緩緩回神。
眼底閃過什么情緒,裴驚絮眨了眨眼,長睫輕顫。
喜歡容諫雪嗎?
沒有人問過她這個問題。
她似乎也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茫然地看向裴懷風,裴驚絮張張嘴,聽到了自已的聲音:“我不知道?!?/p>
“小風,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歡他?!?/p>
她是惡毒女配,她的愛與不愛,從來只是她活命的手段。
因為容諫雪有權(quán)有勢,能夠做她攀附的大樹,所以她當時選擇了他,撩撥勾引,不擇手段。
但是現(xiàn)在,放下那些目的與謀劃,裴驚絮喜歡他嗎?
——她自已也不清楚。
裴懷風聞言,了然一笑:“我明白了?!?/p>
裴驚絮眨眨眼,就見裴懷風起身:“阿姐你早點休息,我過幾日再來看你?!?/p>
見裴懷風準備離開,裴驚絮上前追問一句:“明白什么了?”
裴懷風笑著:“阿姐,你一直都是一個目標明確的人,你從來都知道自已想要什么,也從不會在無用的人或事上費功夫?!?/p>
裴懷風眉眼溫柔:“阿姐,你喜歡他?!?/p>
“不知道”就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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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懷風離開之后,裴驚絮自已一人坐在屋內(nèi),想了很久。
看向窗外的景色,隔著房門,裴驚絮問起了江晦當初她離開京城后的事。
從江晦的口中,裴驚絮大概拼湊出了她不在京城,容諫雪度過的那一個月。
京城變故,沈淮塵以為天子病重,欲栽贓容諫雪,順勢篡改詔書,意圖登基。
可天子病重是假,揪出下毒之人是真,沈淮塵耐不住性子,被容諫雪砍下一臂,關(guān)押進了死牢。
天子因兒子的謀逆,心灰意冷,一時間當真病倒。
裴驚絮出城當日,那站在城門之上,指揮眾兵朝她射箭的,便是沈千帆。
白疏桐自已不能動手殺人,所以同沈千帆做了交易,要求沈千帆殺了裴驚絮,以絕后患。
只不過她與裴懷風逃過一劫,沈千帆卻因此惹怒容諫雪,一個月的時間,沈千帆被剜去髕骨,關(guān)進了燃燈寺。
容諫雪對他說:“殿下最好祈禱我能將她平安無事地帶回來。”
后面的話,即便沒說出口,沈千帆也明白了后果。
當朝太子,被一介權(quán)臣剜去了膝上髕骨,只能跪在那佛像之下的蒲團上,整日念經(jīng)頌佛,祈禱著誰平安無事。
這一個月的時間,容諫雪平定了朝中所有的議論與謠言,對外宣稱太子看破世俗,皈依佛門。
但朝中多數(shù)朝臣都知道,容丞相應(yīng)當是動了怒。
可即便如此,也沒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天子纏綿病榻,對于容諫雪的大刀闊斧,雷厲風行,非但沒有制止,反而默許了這樣做。
朝中表面風平浪靜,實則因著沈淮塵與沈千帆的斗爭,四分五裂,滋生了許多貪污受賄之事。
容諫雪遷至丞相的第一日,便從朝中揪出三個為首的貪官,手持長劍,在金鑾殿上,將三人就地正法。
據(jù)說,那日三人的頭顱順著長階滾下,那血水便流了一地。
男人一襲黑金長袍,腳下是三具無首尸體,血流如注。
他長身染血,眸光清冷淡漠:“不忠百姓社稷者,可殺。”
那日之后,朝中群臣拜服,再無異議。
天子病重,三皇子被關(guān)入死牢,東宮太子下落不明,攝政之人,便落在了容諫雪身上。
陛下對此非但沒有意見,反倒暗中支持,是以,雖說只是攝政,但群臣心里都清楚——
陛下應(yīng)當是存了禪位的心思的。
再之后,容諫雪查到了裴懷風,又與裴懷風傳了書信,以此來穩(wěn)住白疏桐,將她抓捕。
也因為裴懷風,容諫雪來到廬州,尋到了她的住處。
裴驚絮瞪大了眼睛,一臉錯愕。
隔著一扇門,江晦輕聲道:“夫人,公子他所有謀劃的未來中,都有你在?!?/p>
他所說的娶她,從來都是真心話。
哪怕知道她騙了他,騙了他這么久,他自然會憤怒痛苦,甚至怒不可遏。
但生氣歸生氣。
——又不是不要她了。
在容諫雪看來,這大抵算作一場長達一個月的冷戰(zhàn)。
但冷戰(zhàn)過去,也是要和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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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中午。
容諫雪這幾日都很忙。
廬州的事情進入了收尾階段,他需要早點處理完這里的事情。
回到臥房,裴驚絮坐在桌案前,正在用午膳。
“好些了嗎?”
他又這樣問。
裴驚絮對昨日的事心有余悸,急忙道:“我、我還不太舒服……”
容諫雪應(yīng)了一聲,卻仍是上前幾步,將她打橫抱起,壓在了床榻之上。
“容、容諫雪!我說我還不舒服……”
容諫雪沉聲:“那我輕些。”
“阿絮,想要懷孕總要辛苦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