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對讓她懷上孩子有了病態(tài)的執(zhí)念。
從前那點心疼與關(guān)心,皆不見了蹤影。
他咬著她的耳垂,在她耳邊呢喃一句什么。
裴驚絮眼尾泛紅,眼角含淚。
在男人無聲的催促下,她哭著開口。
“謝、謝菩薩垂憐……”
……
一直到了傍晚。
裴驚絮睡得也不算安穩(wěn),男人從背后抱著她,兩人一時無話。
她能感覺到身后,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他并未睡著。
裴驚絮半瞇著眼,能夠清晰地聽到男人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
“誥命不夠么?”
裴驚絮:“?”
男人嗓音低啞冷沉,莫名一句話,讓裴驚絮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意思。
他似乎也清楚她沒睡著。
手臂上的力道重了幾分,容諫雪附在她的耳邊:“裴驚絮,誥命不夠么?”
裴驚絮微微抿唇,她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她想要的,從來也不是什么誥命。
沒有聽到她的回答,身后的男人似乎沉吟片刻,在思索著什么。
不知過了多久。
裴驚絮再次聽到男人的聲音,緊貼著她的脊背,她能夠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說話時,胸口的震顫。
“日后我會繼承皇位,”容諫雪嗓音平靜,像是在說一件十分輕易,水到渠成的事情,“若你的目標是后位,不如求求我?!?/p>
裴驚絮:“……”
終于,裴驚絮深吸一口氣,轉(zhuǎn)過身去,與男人四目相對。
兩人蓋了同一張被衾,被衾上是一對鴛鴦戲水,親密無間。
“容諫雪,我從來都不想要什么誥命,什么皇后。”
從前之所以那樣說,不過是誆騙容諫雪,讓容諫雪心疼她的手段罷了。
她裴驚絮有的是錢,實在沒必要執(zhí)著于一個誥命夫人的名頭。
更何況。
——她這個惡毒女配,小氣又卑劣,有什么資格當皇后?
聽到她這樣說,男人眸光晦暗,看向她的眼底閃過什么情緒。
他仍是看著她,不偏不倚,不閃不避。
不知過了多久,他張張嘴:“你若是覺得求我難以啟齒,我可以原諒你?!?/p>
給了她一個又一個,近乎荒唐的“寬宥”。
裴驚絮微微擰眉,認真看他:“容諫雪,小風告訴我,你刮花了白疏桐的臉?!?/p>
眼底閃過幾分沉意,容諫雪薄唇抿起,臉色稍冷:“只是給她一個警告,并沒有他說的那般嚇人?!?/p>
頓了頓,容諫雪又冷聲補充道:“做了錯事便要付出代價,我只是在教她這個道理。”
他有意將他當時的行止描述得溫和一些,更加合情合理一些。
見裴驚絮只是看著他,一言不發(fā)。
終于,容諫雪眉頭稍皺,一只手撈起她的腰身,將她緊緊抱在懷中:“裴驚絮,別怕我?!?/p>
“我已經(jīng)在控制了?!?/p>
“只是她站在那里,得意洋洋地看著我,于我而言是挑釁。”
“裴驚絮,不要怕我?!?/p>
“不準怕我。”
裴驚絮終于明白了當時為何他會將此事一筆帶過。
所以,容諫雪是覺得他自已的手段有些殘忍,擔心她知道了會怕他嗎?
想到這里,裴驚絮輕笑出聲。
她感受到了男人略略繃緊的身體。
“他們都說白疏桐那張臉與我很像,容諫雪,你當時下手的時候,就不怕是自已認錯了嗎?”
容諫雪聞言,好看的眉頭微微下壓攏起,眼中帶著幾分涼薄與不解。
“哪里相像?”
他似乎甚至是不太明白裴驚絮問出的這個問題。
那分明是兩張全然不同的臉,只是一眼,他便能分辨出來。
他當時之所以對著白疏桐那張臉動怒,也只是因為她那日穿了她的衣裙,戴了她的發(fā)簪,甚至用了她的脂粉。
裴驚絮眸光輕晃:“小風說你抓住白疏桐了?”
“嗯,”容諫雪沒什么情緒地應(yīng)了一聲,語氣淡冷,“關(guān)押在了死牢中?!?/p>
裴驚絮抵著他的胸口,悶聲提醒:“她很狡猾,會抓住一切機會逃走?!?/p>
容諫雪捏著她的后腰:“她不會的?!?/p>
裴驚絮不知道容諫雪為什么說得這般肯定,但容諫雪說的話,就不會有任何意外。
“容諫雪,今日小風問我,問我是不是喜歡你。”
裴驚絮抬眸看他,眉眼彎彎。
她感覺到了男人驟然收緊的力道。
“你知道我如何回答的嗎?”
男人薄唇抿成了一條線,沉默不語,只是低頭看她。
“我對他說,我也不知道。”
聽到這個答案時,掐著裴驚絮后腰的手收得更緊,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再次被男人壓在了身下。
裴驚絮眸光晃動,燭火幽微,入她眉眼。
他俯身,銜住她的唇:“裴驚絮,你喜歡我?!?/p>
他這樣說,不容置喙。
“明日,我們回京。”
容諫雪說著,加深了那個吻。
大抵是出于對裴懷風“告密”的報復(fù),容諫雪吻著她的肩頭,低聲道:“改日,你去看看裴懷風的手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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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綿長。
第二日裴驚絮是被容諫雪抱上馬車的。
廬州的事情處理結(jié)束,他們一行人便要回京了。
住了一個多月的宅院外,無數(shù)低調(diào)華貴的馬車排成一列,吸引了不少百姓的注意。
隔壁的孫大娘見到裴驚絮,眼淚縱橫:“阿絮,怎么這就要走了?”
前些日子孫大娘見裴驚絮宅院內(nèi)外來了許多私兵,擔心她遇到什么危險了,集結(jié)了幾個鄰居帶著鋤頭鐵鍬就要去救她。
毫不意外地被官兵們抓了起來,江晦知道這件事后,非但沒有怪罪他們,反倒感謝這群鄰居鄉(xiāng)親的照顧,給了每家每戶送去不少大魚大肉。
孫大娘還是不放心,詢問他們是做什么,江晦便說他們是京城來的娘家人,來接裴驚絮回京團圓的。
所以孫大娘等人一早就知道了裴驚絮要離開的消息,只不過如今見到一排馬車,大包小包地往外提著行李,孫大娘還是濕了眼眶。
她從家里頭拿來不少自家晾的臘肉:“阿絮,阿絮,留著回家吃,等在京城安頓好了,記得回來看看大娘!”
裴驚絮雖然在這只住了一個多月,但對鄉(xiāng)親鄰居還是很有感情的。
她眼眶濕潤,忙不迭地點頭:“放心吧大娘,等京城的事情解決了,我會經(jīng)常回來看您的。”
孫大娘點點頭,看了一眼裴驚絮身邊的男人。
身形周正,仙人之姿。
孫大娘從悲傷中瞬間回神:“阿絮啊,這位是……”
“這、是我——”
“夫君,”容諫雪接過她的話,朝著孫大娘微微頷首,“我是她的夫君。”
孫大娘瞪大了眼睛,低聲問她:“阿絮,你不是跟大娘說,夫君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