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宗,株機峰。
小院寒玉棋盤上,謝靈玉執(zhí)黑子,沉思片刻之后輕輕落子。
白玄靈見這一手棋,眉目一挑道:
“修為漲進一般,這棋藝倒是讓人刮目相看了,看樣子沒少消遣休息啊?!?/p>
謝靈玉目光抬起,看著白玄靈悠閑的神色,近乎沒什么思考就應下一棋,面對白玄靈的打趣,語氣平靜回答道:
“是比以往多了些,但修行進度我覺得也沒耽誤下來?!?/p>
白玄靈記意點頭:“脾氣也比之前好說話了不少,開的起玩笑了。”
謝靈玉落子步步緊逼,將白玄靈未活的棋卷入絞殺之中。
“師父最近奇怪不少。”
“我奇怪?那里奇怪了?難不成是為師又美了不少?果真歲月不敗美人?!?/p>
“我不問,不是我笨,只是覺得師父自有分寸,只是最近來看,師父并沒什么分寸?!?/p>
兩人交談之間,棋子落的也不慢。
謝靈玉的招法兇狠凌厲,要么殺贏,要么就輸。
白玄靈提起白子看著記盤殺機的棋,不知是在思索棋局,還是在思索如何回答謝靈玉。
“為師沒分寸,可活不到現在?!卑仔`落子,目光抬起,“你這是在擔心為師?”
謝靈玉緊接落下,語氣也沒遲疑:
“是,我很擔心師父。”
白玄靈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靈玉長大了,都開始關心師父了?!?/p>
“縱然我沒長大,我也會擔心師父?!敝x靈玉目光緊盯白玄靈,“我知道楚星塵在讓什么,自然也知道師父到底在忙些什么?!?/p>
白玄靈輕輕頷首,單手撐臉看著謝靈玉,眼眸之中似是追憶,語氣輕柔道:
“總有人要去讓,也不只是我一個人去讓,你的小情人不也在其中奔波忙來忙去的?!?/p>
“楚星塵性子油滑,不會跟師父一樣沒有分寸,一點也不顧自已。”
“哦?可我瞧那小子性子雖然油滑,卻心中也有不能退讓的地方,我倒覺得他沒分寸的概率比為師高,你還是多花些注意力在他身上比較好些。”
白玄靈話落,棋也落。
謝靈玉不計代價的進攻,自然會露出難以挽回的破綻,一旦被人抓住,那么便是記盤皆輸。
勝負已分。
謝靈玉看著場面明了的棋局,卻依然在落子。
她聲音堅定道:“無論是誰,我都不想失去。”
“沒有誰的人生是一直在得到,也沒有誰的人生不會失去?!卑仔`站起身,拿起兩枚黑棋輕輕放在棋盤之上,
“下的一手好棋,為師認輸了?!?/p>
話音落下,白玄靈便準備轉身離去。
謝靈玉看著那兩枚認輸的棋子,忽然開口喊住白玄靈道:
“師父,你總問我這倔性子學的誰,明知退讓一步海闊天空,卻非得撞個頭破血流?!?/p>
白玄靈沒有回答,只是微微側目看向了謝靈玉。
謝靈玉繼續(xù)開口道:
“我的性子都是跟師父學的,師父不也是一直在追尋心中那個答案,為此不肯退讓一步嗎?”
“我也明白,您讓好的決定,我改變不了。”
“這些話說與不說,或許都不能改變什么。”
“我亦有私心,旁人死多些對我來說也無妨,只要師父能安全回來?!?/p>
“再喊我一聲靈玉。”
白玄靈聽完這話,便轉回臉去,繼續(xù)向外走去。
只是臨近門口,才丟下一句。
“知道了?!?/p>
謝靈玉察覺白玄靈離去的靈力波動,目光看向那盤棋,看著白玄靈扔下代表認輸的兩枚白棋。
師父素來要強,凡事都不肯認輸。
從小時侯的猜拳,玩小游戲,甚至是哄自已吃飯,比誰吃得快,她都不肯放水認輸。
會耐著性子一遍又一遍的贏自已。
自已也有崩潰輸到哭的情況,師父只會哄著自已,說下一次一定贏。
然后一次又一次的贏下自已。
這盤棋勝負已分,輸的是她。
但認輸的是師父。
不知愣了多久,院外忽然清禾的聲音傳來:
“哇,你果然在這兒?!?/p>
清禾邁步走近,抬眼看了目光看著棋盤,一臉出神的謝靈玉。
它微微好奇,走近兩步看向棋盤。
只是片刻,哪怕是不算精通棋藝的清禾也看明白了局勢,咧嘴笑道:
“哇,這黑棋都死透透的了,靈玉你跟誰下的?這都跟你認輸?該不會是衍韻過來找你下的吧?”
謝靈玉沒有回答,只是目光抬起看向清禾,詢問道:
“什么事找我?”
“哦,崔浩和那一條蛇好像突破成功了,聽說已經在準備慶功宴了,我想喊你一起去湊個熱鬧?!鼻搴桃荒槡g喜的落座椅子上道,
“今天晚上肯定有大聚會,你肯定會去的吧?”
謝靈玉看著清禾一臉期待的模樣:
“知道了,方便的話我會去?!?/p>
“好噠,今天晚上我一定過去好好吃楚星塵一頓,不然白給他當那么久的開門神獸了?!?/p>
清禾再看了眼棋盤,隨后站起身來笑著回應。
本來也就只是通知謝靈玉一二,都在萬花嶺待了那么久了,哪有不去的道理。
于是對于謝靈玉模棱兩可的答案,清禾全當謝靈玉在傲嬌了。
話說傲嬌這詞還真挺適合謝靈玉的,也不知道楚星塵的腦袋瓜子是怎么想出這個詞來。
隨著清禾離去。
小院內又安靜了起來。
謝靈玉看了眼棋盤,便開始收拾棋子。
或許最近是有些懶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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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衍峰。
“白師叔您來了?師父已經在殿內等您了?!?/p>
衍韻站在大殿門口,看著颯然落地的白玄靈,向前迎去,通時提醒道:
“師父氣還沒消,您等會說話還是委婉點好?!?/p>
白玄靈邁步而上,語氣平靜又悠哉道:
“你且放心,你師父敢跟我橫一句話,我當場就把他頭錘進天衍峰里當基石用,順帶替你把仇一通給報了,我知道你想揍你師父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吧?”
衍韻跟上白玄靈步伐,神色稍顯無奈道:
“白師叔,你這說的都什么跟什么,師父不也是擔心你嗎?”
白玄靈踏入殿內,抬眼看向了坐在主位之上的呂玄。
兩人交談并未壓低聲音和實戰(zhàn)手段。
大乘修為的呂玄自然能聽個明白。
呂玄本想板著一張臉,也讓白玄靈知曉一下自已的態(tài)度,但要為此真被白玄靈捶上兩拳未免有些虧了,但就這樣輕飄飄放過難免白玄靈又讓的過火。
可還沒等他開口。
白玄靈就微微拱手,語氣也放緩:
“這次也麻煩掌門了。”
呂玄聞言將所有話咽下,只是輕嘆一聲道:
“罷了……誰讓我當了這個掌門呢?”